话说盛安坐起身,开口道:“贤侄,我弟盛和与弟妹韩梅可惜早年病故,你自幼随我夫妻学武,我无子嗣,是天龙你帮忙照应家中事务,你凭借悟性与刻苦钻研,习得一身好武艺,十五岁行走江湖,到处行侠仗义,金刀侠的威名江湖远扬,为人品行优良,我与你伯母感到自豪,为你父母感到荣幸,我盛家世代钻研武学,看到你名震江湖,伯父我感到欣慰。”盛天龙泪水滑落,口中道:“小侄自幼失去双亲,幸得伯父和伯母关心照料,您二位视我如己出,这几年来小侄未在身旁照顾,实是大错。”
盛安道:“贤侄无需自责,你所做之事都是善举,抱打不平,为民除害,我的身体一直很好,只是感染风寒才一病不起,世事茫茫难自料,人生在世,长命百岁稀少无几,只盼望亲人平安无事,眼下江湖动荡,青海兴起陈金刚一伙贼匪,到处烧杀抢掠,不少地界均有他的分舵,贤侄当为武林除害。”
盛天龙连连点头道:“小侄谨记。”
文欣走过来,拉住丈夫的手,盛安道:“欣妹是贤德妻子,你我大婚时,为夫曾许诺一生一世陪伴你,现在诺言怕是无法兑现了,盼望贤妻保重身体,勿以我为念伤心过度。”
文欣痛哭道:“安哥!你我夫妇恩爱有加,从不让我有半分委屈过,夫若去,妻相随。”
盛安捧着妻子脸庞,摇头道:“为夫希望你好好活下去,昔日盛家兴旺,如今只有欣妹和天龙,天龙自幼孤苦,他身边有你这伯母在,人生尚有来处。”文欣哭着道:“安哥,你总是为我等着想。”盛天龙哭着道:“伯父,您保重身体。”盛安提了一口气喝道:“男子汉擦干眼泪。”盛天龙听从伯父,擦拭泪水,可泪水怎么也擦不掉。
看了看妻子,盛安道:“贤妻保重,勿以我为念过度伤心。”言毕,盛安辞世,时年四十四岁,文欣和盛天龙放声大哭,两名丫鬟宝娟、翠红也失声痛哭。
说到陈金刚此人,本是青海人氏,其父陈文德本是车家出身,路途中见财起意,劫杀了十几名商客,跑到深山,组织一批亡命之徒打家劫舍,后被官府派重兵剿灭,陈文德妻子死于乱军,他身受重伤之下,带着儿子陈金刚、女儿陈春娇杀出血路,陈文德重伤不治而死,当时陈金刚十一岁,陈春娇才四岁,路遇一黄袍老僧,是西域来的血手僧,把陈家兄妹带到西域传授武艺,兄妹二人学艺近二十载,痛恨官府杀其父母,重出江湖后,纠集一批绿林人物,杀官抢粮,到处打家劫舍,成立登天教。顾名思义不受任何管教,人马越来越多,大部分地区都有分舵,官府派兵围剿,屡屡损兵折将,让武林人士归从,如有不从者直接杀戮,一时间江湖动荡。
秦州城何记茶馆,品茶的人络绎不绝,茶馆外走进一人,这人身高九尺,身材魁伟,年纪三十上下,面如红枣,一对大豹子眼,通关鼻梁,方海阔口,三绺须髯迎风飘动,身披月白色长衫,身后一对重三十六斤的亮银判官笔,这人姓祝名凤山,家住山西朔州大良村,江湖人称‘圣手判官’。圣手二字则说明其人武艺极高,判官二字说明其人惩恶扬善,二十一岁成名,自幼父母亡故,由祖父祝威带大,聘请高人传授武艺,八年前祖父病逝,祝凤山行走江湖,赏善罚恶,江湖邪门歪道之辈心惊胆寒。
吃着点心品着茶,祝凤山坐二楼窗口看着外面有人舞枪弄棒,围观的人纷纷叫好,这时从梯口上来一人,来人年龄二十上下,粉嘟嘟的面孔,浓眉大眼,身披蓝色衣衫,斜挎一柄镔铁剑。观其外知其内,祝凤山暗暗赞赏,他起身抱拳当胸说道:“敢问兄弟尊姓大名?”
蓝衣少年看说话之人生得魁伟,满面英雄气,于是起身,笑容满面道:“小弟衡广新,家住河北保定府大衡村。”又问道:“尊兄贵姓?”祝凤山道:“在下祝凤山,家住山西朔州大良村。”衡广新惊讶道:“兄长可是号称圣手判官的那位么。”祝凤山道:“不才正是。”衡广新忙欠身施礼道:“闻名不如见面,兄长大名传于江湖,除暴安良,素怀侠义。”祝凤山说道:“兄弟言重了,若不嫌弃,你我喝上几杯酒水。”衡广新笑道:“小弟仰慕兄长,今日会见,你我痛饮一番。”
二人走出茶馆,行了半里路来到贺家酒楼,二人点了六个菜,吩咐店家拿好酒,二人同饮一杯,祝凤山看见衡广新腰间带着百宝囊,想必善打暗器,好像想到什么,于是问道:“贤弟可是号称粉面韦陀么?”衡广新答道:“正是。”祝凤山抱拳当胸道:“失敬,听说兄弟善打暗器,百发百中,行侠仗义,原来是粉面韦陀衡贤弟。”衡广新笑道:“兄长客气。”
“让开。”街上一阵马蹄声,有人厉声呼喝道,祝凤山和衡广新顺着窗口往外看,有十几匹马经过,还有辆马车,车上全是木箱,马上的人脸面遮着青纱,一个个拎着朴刀,街上的人险些被撞倒,纷纷向两旁躲避,祝凤山道:“这群人来路不明,看起来不是善类,我去看个究竟。”衡广新道:“小弟与你同往。”二人付了酒钱,买了店家两匹骏马,出了酒楼,骑马紧追前面那群蒙面人。
这群蒙面人弃大路而转小路,祝凤山和衡广新后面跟踪,翻过三个山坡,来到一座大山前,这群蒙面人左顾右看,发现没有跟随,这才进入山中,衡广新说道:“兄长,这里是大孤山,听说登天教有个分舵就在此,想必就是这伙人马,小弟来此,为的就是捣毁登天教的大孤山分舵。”祝凤山道:“陈家兄妹纠集一群绿林人士,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来此也是这个目的,我二人先在周围隐藏起来,等天黑入山,也好探个究竟。”
衡广新道:“兄长有没有发现,刚刚他们那辆马车有些可疑,木箱上都是缝隙,里面好像有动静。”祝凤山点头道:“多半是抓来的妇女,听闻登天教的人专做下九流,若真如此,不可等到天黑。”衡广新道:“可现在不明山里情况,贸然闯入与我们不利。”
正说着,山里走出一个人,穿着古铜色衣衫,身材胖大,脚上穿着鹿皮靴。看穿着打扮像一个头目,祝凤山喜道:“进山有门啦。”
身材胖大这位哼着小调,漫步往前走着,祝凤山看准机会,跃下身躯,几步蹿到这位近前,右手捏住这位咽喉,左手封住其两处穴道,是动也不能,连说话也不能了,抄起这位胖大的身躯,纵身跳跃回来,动作一气呵成,衡广新连连赞叹,好似刚刚什么也没发生。
祝凤山解开对方哑穴,衡广新拉出镔铁剑,剑尖抵住对方哽嗓,祝凤山冷冷的说道:“听着,把大孤山情况一五一十的告知,如有隐瞒,管叫你死无葬身之地。”说完,一掌把旁边巨石打碎,他这是铜砂掌,吓得这位冷汗直流,连连说道:“好汉神威,小人知无不言。”衡广新怒喝道:“快说。”这位忙道:“小人陈七,在大孤山分舵当个小头目,大孤山聚众二百余人,舵主名叫田冽,人送绰号‘铁头狼’,他生性喜欢女色,刚刚让一些弟兄外出,偷抢几名少女享乐,昨夜打败官军,这会儿山中正在摆宴庆贺,小人所说句句属实。”祝凤山道:“既然庆贺,我们兄弟也凑热闹。”陈七赔笑道:“好汉,您别看玩笑。”
祝凤山道:“你看我像是开玩笑么。”陈七看他似笑非笑,忙道:“不像,全包在小人身上,准保把二位带进去。”衡广新冷笑道:“你倒识时务。”陈七赔笑道:“小人命在二位好汉手中,怎敢不照办。”
乔装打扮后,祝凤山、衡广新带着陈七进了大孤山,山间小路蜿蜒曲折,周围地势险要,早看见四十名喽啰兵张弓搭箭把守,陈七带路,他是大孤山分舵的头目,喽啰兵看是他一律放行,山门前有二十名喽啰兵手持朴刀看守,远远能听见欢呼声,正是山寨在庆贺。
大寨内,有三十多号贼匪在欢呼着,正中坐着一位彪形大汉,身高一丈二,头大如斗,一对狮子眼,面如活蟹,连鬓胡须,头戴锦帽,穿着黑布衣衫,斜跨一柄钢刀。这位正是登天教在大孤山分舵的舵主铁头狼田冽,在他两把各有两名头目,身上都有利刃,田冽看见陈七带两个男子进来,这二位一个高大威猛;一个中等身材。
田冽道:“老七呀,你说去外面透气,还带回两个朋友,给介绍认识下。”陈七回头看了看祝凤山、衡广新,看两个人面沉似水,吓得他一哆嗦,满面微笑道:“禀舵主,这二位是小的幼年时旧友,一个叫冯山,一个叫郭新,都有些武艺,听说咱登天教召集武林人士加入,所以特此来投。”田冽道:“既是旧友,来时为何不提前禀告。”陈七赔笑道:“禀舵主,两位想入伙,无奈没投名状,面上不好过。”田冽道:“无妨,这些平时官军常来,到时好好效力就行。”
祝凤山、衡广新忍着怒火,强颜欢笑道:“多谢舵主。”田冽道:“三位就请过来一同饮酒。”陈七点头往前走,祝凤山、衡广新寸步不离他,陈七为人极为惜命,因此不敢声张。
酒过三巡,衡广新捂着肚子,神情很痛苦,他示意了陈七,陈七忙道:“郭新兄弟你怎么了?”衡广新道:“这几日腹中不适,我去方便下。”田冽道:“人吃五谷杂粮,肚疼脑热没什么,老七呀,郭兄弟对山内不熟,你领他去。”陈七道:“是。”
走出来后,衡广新抓着陈七胳膊,他压低声道:“快说,抓来的人现身处何地。”陈七忙道:“山寨有个地窖,抓来的都先放在窖中,小的这就带你去。”衡广新冷笑道:“你这人真识趣。”陈七赔笑道:“小人可就一条命啊。”衡广新道:“你若安分,我不为难你。”陈七忙道:“小的安分,一定安分。”
按照陈七所述,地窖在后山,这里有二十多名喽啰看守,个个手持兵器,看陈七走来,都招呼道:“陈头领好。”陈七点点头,一个喽啰兵长问道:“陈头领,这位是?”陈七道:“这是本头领旧友,今日刚入伙的,本头领带他熟悉山寨。”喽啰兵长赔笑道:“原来是头领的朋友,欢迎入伙。”衡广新点头示意,心中却恼火不已,往前就是山中的地窖,抓来的人关押在此,陈七带着衡广新进入地窖,地窖中昏暗,有八名喽啰兵当值,点着灯球火把,里面发出女子的哭泣声,八名喽啰兵看陈七过来,都起身打招呼,又看陈头领带来一人,是新面孔,都感到疑惑,陈七道:“这位是本头领的朋友,刚加入的。”八名喽啰笑道:“欢迎入伙。”衡广新笑道:“幸会。”八名喽啰兵看衡广新与陈七携手揽腕,都笑道:“陈头领这位朋友很重情义。”陈七只得点头,衡广新也点点头。
“这些女子哭哭啼啼,好让人烦心。”一个喽啰说道,陈七道:“看守好,舵主和几位头领晚些时候享用,浑水摸鱼可不妙。”话音未落,两名喽啰兵举着朴刀对着衡广新双手就砍,衡广新正抓着陈七,若不松手,双手会斩下,衡广新急忙撤手,两把朴刀落空。他往后退一步,身后是木桩,一个喽啰敲击了墙面两下,这是个机关,木桩两边出现三条拇指粗的铁条,发生过于突然,衡广新刚伸出右臂,整个人被铁条捆住,只有右臂自由。
陈七得意的笑了,说道:“哼,山寨有暗语,本头领的后半句话就是说你是奸细。”衡广新怒道:“陈七,你个无耻小人。”陈七得意的道:“你和那大汉一路胁迫与我,老子若不顺从,性命早就丢了,你自食恶果。”衡广新冷笑道:“你这货色两面三刀,却也能活到今天,真是造化。”陈七喝道:“少废话,给他分尸。”两名喽啰举起朴刀就砍,发出两声惨叫。
惨叫声让陈七和六名喽啰兵心惊胆颤,都没看到何时出手,再看两名喽啰兵哽嗓中镖,衡广新一抖手又是六支铁镖,陈七和六名喽啰兵死于当场,衡广新擅长打暗器,让人防不胜防,其中一名喽啰兵身上挂着一串钥匙,衡广新用脚尖勾起,手中接住钥匙环,解开了身上的铁条锁,看着九个贼匪身亡,被关押的姑娘们发出惊恐,衡广新忙道:“别声张。”他急忙打开三间关押室,点了下共计十三名少女,都不过二十岁,衡广新抄起一把朴刀,说道:“随我来,跟紧我身后。”少女们都点头答应,跟着衡广新逃出地窖。
刚出地窖,迎面就是二十多个喽啰,众喽啰齐声喊道:“站住。”衡广新举刀就砍,早砍翻了五个,有个喽啰刚要敲锣,感觉哽嗓疼痛,一支铁镖扎入,鲜血流淌,喽啰兵未吭声就倒下了,衡广新双手发暗器,余下的全都中镖身亡,衡广新带领十三名少女接着往出走。
寨内正在饮酒作乐,突听三声鼓响,群贼大惊失色,知道是衡广新救人成功放信号,祝凤山一脚蹬翻桌子,酒肉洒了一地,祝凤山抄起一把朴刀,直接砍倒两名头目,朴刀抡开,又砍翻十几名喽啰兵,田冽震怒道:“大胆细作,好生无礼。”祝凤山大喝道:“杀不尽的贼人,你等死期到了。”田冽拔出钢刀,祝凤山早杀过来,两名头目过来帮忙,被祝凤山一刀一个砍下首级,吓得喽啰兵们惊恐万分,一个个都往后退。
祝凤山又砍翻三名喽啰,举刀就砍田冽,田冽慌忙迎战,两柄刀互相对砍,有几名喽啰兵从后面突袭,祝凤山用脚后跟踢起两个石凳,将六七个喽啰兵砸成了肉饼,余下的喽啰见祝凤山手狠骁勇,丢下兵器四散奔逃,不顾舵主田冽的死活。二十多个回合,祝凤山手中的朴刀挑开田冽的左肩,鲜血直流,疼得田冽哀嚎不已,田冽举刀斜里一砍,祝凤山闪身,同时用朴刀架住攻势,手腕一翻,朴刀的刀口朝下,‘噗哧’一刀,早将田冽右腿卸掉,疼得田冽痛彻心扉,早丢了钢刀,满地打滚哭喊,祝凤山高举朴刀,复了一刀将田冽砍死,祝凤山举着火把放火,寨内顿时火起。
另一边,衡广新保护众女前行,他身手了得,一把朴刀砍翻了十几个喽啰,暗器频发,哪个能抵挡得住,杀开了一条血路,正遇到祝凤山杀出来,衡广新细看,众女没有人受伤,祝凤山高呼道:“田冽已死,奉劝列位放下兵器。”他声若铜钟,大孤山内都是回音,余下的众喽啰看见舵主首级,吓得魂飞魄散,纷纷扔下兵器,衡广新喊道:“你等听着,从今以后踏实做人,只要改过自新,既往不咎,如若还执迷不悟,管教你等做刀下亡魂。”说着,‘咔嚓’一刀把登天教的大旗砍断,众喽啰吓得魂不附体,有胆小的直接晕死,喽啰兵们求饶又保证,祝凤山不赶尽杀绝,喽啰兵们叩谢,一个个四散奔逃。
十三名少女跪倒,纷纷感谢道:“多谢两位大侠救命之恩。”祝凤山、衡广新急忙扶起她们,祝凤山道:“诸位无需客气,我们兄弟这就送你等下山,也好与家人团聚。”十三名少女再次叩谢,祝凤山一把火烧了山寨,大孤山内火光冲天,他与衡广新领着十三名少女下山,各自送回家中,不必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