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爷,那边传来消息了。”
府里的管家拿着一只指头粗细的主管匆匆进了司马霁的书房。
他家小公爷正在作画。画面上是一豆蔻年华的少女,杏眼瑶鼻,白肤朱唇。
画中女子虽年纪不大,但眉眼间已经能看到些许风情,更重要的是,这女子眼中有着跟她年纪不符的睿智豁达。
管家眼睛瞟了一下,赶紧低头不敢再看。
“说什么了?”
“五公主把自己关在小佛堂里一直没出来,现在贵太妃娘娘已经把林贵人关起来了,就等着陛下发话。”
“陛下这会儿肯定已经气急了。”司马霁轻声笑道,“你让人递话给王大人,说我恭祝二位新人百年好合。顺便把贺礼也送过去。”
管家应了一声,躬身退出书房,直到转过中门才抹了把头上冷汗。
贺礼?他家小公爷是真的不想结亲,还是……
他不敢细想,只匆匆去找了主管内库的苏大娘。
苏大娘是先国公夫人的奶姐,随她一同到了镇南公府。先夫人去后,苏大娘留下来照顾小公爷并掌管了先夫人的嫁妆私物。
只可惜因为老国公的刻意阻拦,苏大娘也不能时时刻刻守着小公爷,才让那对恶毒母子有机可趁。为了这事儿,苏大娘还回族里去领了罚,回来之后,也长居偏院,并不参与府中事务。
只是这次要送贺礼,管家实在没胆子去问小公爷要如何送,只能腆着脸去求苏大娘给支个招了。
“公子是这么说的?”苏大娘在确认了这是她小公子的意思后,想了想,起身去内室取出一尊白玉如意。
“这……”
倒不是管家嫌弃这东西不值钱,能从先夫人的内库中出来的东西就没有差了的,只是这寓意嘛。
“白玉如意,可不就意味着白如意嘛。既然是王家那位公子想要的结果,我们给,能不能承受得起,就看他造化了。”
“是的是的。那,我就把这尊如意连同小公爷的意思一起送到王大人那里了。”
苏大娘缓缓点头,合目送客。
苏奇进了司马霁的房间,一看他又在画画,嗤笑一声。
“我说,你真要放不下,就把人接过来放身边啊。这样天天画人家的画像,一个字都不敢说,男人?”
司马霁压根儿不看他,小心翼翼的把画晾干,卷起来放在书架上。
“七哥,我要去考科举。”
“哦,啊?你说什么?你去考科举?”
苏奇简直要疯,甚至有点想伸手去探探他这个表弟是不是脑袋发热了。
“七哥,去帮我请个夫子,我争取三年后直接考进士。”
苏奇被气得直翻白眼。真觉得科举就这么好考?还指定三年后就直接考进士,先把秀才给考过了再说吧!
不过吐槽归吐槽,该做的还得做。
当天下午,镇南公府就请了两位儒学大家进府,对外说的是小公爷之前因为身体不好,并没有系统的学习过。现在身体有所好转,可不得抓紧修习学问嘛,总不能堂堂未来的国公爷,肚里没有一滴墨水吧。
除了两位教导他经文诗书的先生外,兵家学问和其他的学习也得延请名师。只是后两者不像儒家那么人多,可以优中选优。
“听到了没有?小公爷在请老师。”
“之前不是说小公爷的身体不行了吗?这读书可费精神呢。”
“嗨,你们这就不知道了吧。以前小公爷身体差,不是因为那毒妇的缘故么?听说她为了让小公爷死的不明不白,每天在饮食里都给放相冲的食物,就盼着小公爷早日咽气呢。现在没了那毒妇,小公爷身边的大夫可不得好好调养一番?这几个月了,多少也有点起色不是。”
坊间的传闻有些很离奇,但有些又直指重点。
对于这些市井传言,镇南公府和苏家都没有人出面澄清,时间一长,大家也就不再议论这事儿了。
“你说有一位自称是魏氏族人的找上门来想当府里先生?”
苏奇处理完公务出来,就听到管家来报告这事儿。
“你们可派人去查过?”
国公府不像普通人家,可不是你说想来就能来的。他自称魏氏族人,但谁知道魏氏和魏氏也有不同,就怕那种挂羊头卖狗肉的家伙上门来骗吃骗喝。
“他说他家祖上当年是从魏氏分出来的,后来因为世道艰难路途遥远,便跟主家那边断了联系。他说他手上又族谱可以自证。”
苏奇抬头看向管家:“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人感觉不像是单纯为了来当先生的,还自备了什么族谱,莫不是要让镇南公出面帮他还宗?
“小的听他的话,倒不像是为了还宗。他说当年他祖上分宗出来的时候,是一家三兄弟,后来路上老祖宗去世,三兄弟各自分散。他祖上行二,一路带着妻子幼子南下,到这边没几年就去了,之后他家一直遵循祖上规矩,研读从主家带出来的书籍典册。”
“为何之前一直没有听人说起过还有这样一家耕读传家的人才?”
“那位说他家传下来的也不是什么正统的儒学典籍,而是杂学,农林渔牧为主。这次也是听人说起咱们府里不拘先生的学问为何,只要有真才实学就行,他才来一试。”
苏奇对这个杂学毫无感觉,但是他转头想到小表弟那心上人似乎很喜欢此道,便让人去请了那位进来说话。
来人是个文弱的中年文士。穿着打扮干净得体,但一眼就能看出是多年旧衣。
“先生请坐,小公爷还在上课,再等一会儿便过来。”
是给司马霁请的老师,肯定得他自己看过才作数。请人进来,不过是苏奇想要见见这位不走寻常路的读书人是个什么样子的人而已。
两人交谈了没多久,司马霁从门外进来。
跟魏清嵘所想不同,小公爷并不是如苏奇那样俊美的小公子,长相不说平庸,但也不算太好看。而且小公爷极其消瘦,人又长得略高,看上去就跟一竹竿似的。
司马霁听了苏奇的几句简单介绍之后,没有问其他,反而皱着眉头问了他南下的祖上名讳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