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廉山·伯爵府
婚庆的红帐早已撤去,但府邸华丽显出,礼期结束时,龙女就把大部分水族侍女遣回去,这或是龙女低调的作风。
家中的喜气渐渐平静下来,恢复正常生活,除偶有赞叹龙宫送嫁的水族和礼物的豪华,似别无的变化。
只是南廉山工坊区运行不息,匠人连班轮转,叶火雷流水出产,为战争做着准备,气氛里还透着肃杀。
夜幕,太阳落下去,广袤天穹,一层层晚霞在袅袅炊烟中渐渐消散,而一丝丝灵雾升腾而出,笼罩着府邸。
半山腰主院里亮着昏黄灯光,在薄雾中透着一种静谧安宁。
曹白静在一间丹房里修炼《云水纪图》,身着月白中衣,赤着脚盘坐着,手指化决,丝丝气息在身上内敛,随着功法收起,心神在水灵的沉静下平复,这时自视,就见得一处白色又带着水德的小池,只有一米直径左右。
“灵池已开辟……这两天能定型,此卷不愧是本宗遗失的核心道书,裨益远胜旧时《幽水经》……”
她推开窗子,静静望着山下连绵良田、灵田、庄户、军营、工坊,甚至道术工坊,这些都在忙碌,频繁密集的物资往来,通过水路对外编织成一张大网,触角深入到应州各处。
“自龙宫归家后又有再宴,许多本郡小族再次赶来赴宴感谢,夫君白天忙着见面,晚上也要去龙女那面,特意说过,是有法阵上的事,但还是会来院里休息一时辰……”
院门响动,游廊上一阵脚步声,经过时并不放缓,声音是龙女,记得今天是惊雨当值水事。
曹白静是个细心的女人,辨认了就探喊住:“云姐姐进来罢。”
“他没在静姐姐你这里罢?”
小小龙女在外面顿步,有些狐疑地问。
“新婚燕尔,如胶似漆……云姐姐有了新人就不记得旧人?”
曹白静逗趣着说,她光着脚跑去开了门,外面这小小龙女是大方性子,年纪相近,有许多共同语言,关系很好。
“确实在找。”恨云毫不脸红地承认,探望见里面没有夫君,目光才转到她的身上:“咦?静姐姐开辟灵池了,才几天不见……哦,想起来地上虽短,你在下土可是待了半年呢。”
恨云明白过来,搭着她的手感觉着,洞察无遗:“极快了,他在下面对你投了许多资源罢?真是爱护啊……”
曹白静微笑点,并不辨解。
“那正好,静姐姐可以帮忙调一下金玉阁。”恨云一笑,拉上她就走。
曹白静眨了眨眼,确实有些好奇地仙手段,她还没有去里面看过……现在终是有这个资格了么?
土脉除厚积还在于凝实,水脉只有积蓄,积蓄,再积蓄…直至水涨过线的终点到来,这种特性下,人族的体质寿命与龙族相比就存在劣势,也是自己过去修炼进度不快的原因,不是谁都能在年轻之际获取大量资源,到身体衰老时就更加困难。
一只璀璨明珠在山顶亮着,金玉阁安置很低调,如龙女在婚事上的朴素风格,许多人只看着稀奇,只有术师团叹此仙家手段。
在凡人看不到的许多细节点上,它与伯爵府主体法阵镶嵌在一起,成为最坚固的主阵眼。
曹白静知道更多一点,入内亲见了五气灵池,只见着这是一处大厅,四角和中间各有一池,这池弥漫着金木水火土之气,丝丝循环转化着,当下就是叹息:“这是地仙的设计么?”
恨云扑哧一笑:“非,是他设计。”
这个他是谁再清楚不过……曹白静怔一下。
“五气灵池还在与福地灵脉协调中,姐姐不在我一个人主持吃力,静姐姐你来帮我。”龙女拽住她的手,跳进灵池里,安排:“天然福地灵脉都是有偏向的,南廉山下主要还是土脉和水脉,要是夫君在就最合适,我们先弄连同南淤河的水脉吧……”
“法阵不是协调好了么?”曹白静感应着,有些疑惑,她记得夫君在金玉阁忙了几夜就做的这个工作,还特意和她跟芊芊两人解释过。
恨云微一扬,眸光闪亮:“可不止法阵,夫君特意增设,还有着增益福地的效果,理论上可与福地协调共鸣”
“连接协调成功,产生灵气叠加与活化会出原有福地两倍,这不仅使法阵更坚固,还通过汲取雨天雷霆,反过来聚拢地下灵脉,不断优化附近土壤、作物,原有的核心十亩灵田产量提高一倍,灵田面积会向外扩张……”
曹白静听得心惊,灵光念闪:“反过来聚拢地下灵脉你们这是要想办法升级福地?”
“是我们”
“夫君说要化不利为有利,外域入侵引天地激烈反应,既是大劫,也是前所未有大机遇”
恨云俏脸上很严肃,一握拳:“水脉迎来最大机遇,每一**规模天文潮汐都是磅礴无尽能源,谁是能截取一丝为己用,就是极大力量,虽不比仙园源力自生,长年累月下来足以增长福地。”
“夫君……真是厉害了。”曹白静微笑轻语着。
恨云还在兴奋:“南廉山洞天真君,这古爵封号怎么样?不过修士君位只有洞天才能支撑,现在还差的远,福地将军、洞天真君……再往上就是真仙开辟仙园,夫君一定会抵达这个层次。”
恨云已知道将会进入下土,开辟东海,夫君将深海取成太平洋作聘礼,甚至不惜调整国运来支持海洋开,以后自己和姐姐就是海洋之君,可比假借父辈太平湖的名头更威风
曹白静有些羡慕,不再言,埋在灵池中,默默调节起来……
政事厅·灯火通明
吕尚静作着汇报:“水路意义越来越明显,通过水路连接成网,武器、盔甲、法符向联盟各家运输过去,而海量物资、人力、粮食汇集起来,循环如斯响应,在未开战前就提前兑现好处,每一分增益都深化各家力量,既得人心又深化了联系,使在我家战车上绑的更深,主公此法深得土脉凝厚之妙。”
叶青翻阅着财报与军报,满意点头,却问:“郡里兵力调动情形,有与我家公开为敌否?”
江晨在武将最前排躬身说:“全县布武完成,郡里情况良好,我家借用龙宫作后台、采取四面开花的拉拢下,本来就是我方联盟占优,软硬兼施下分离大半俞系附庸,已完成对郡城包围,太守俞承恩近日下了宵禁命令,别的反应不大。”
俞家反应不大?
叶青有些奇怪,就算俞帆失权,记忆里俞承恩不是这样好对付的人
这时考虑着就说:“既这样,就加快脚步,借自龙君整合水路的权限,再用清剿余寇的名义封锁要道,在本郡布武造成既定事实。”
“俞家若是派兵阻挠呢?”
“我真正忌惮的是州军,有两万人屯驻南沧北境长旗县,但龙君已插手军事体系,这支大军不是这样容易就能对付我,至少太守俞承恩就没有大规模调动边防军能力,总督是有,但未必敢下决心。”
叶青从容说着:“剩下就是郡县军,俞家有不少渗透,千人规模或有,说不定也想伪装成贼寇,这些火拼应该有些预期……”
这样说着,突想起问:“俞帆呢?怎都没听到他的动静?”
江晨摇头表示不知,周风却是说:“俞帆没有大规模军事行为,却私下去过古战场……
“古战场”
叶青微微一惊,思量着,若有所思。
各州古战场基本上都是下土突破到地上的出入口,这含义就有些深了,但但这种重大之地,一直都是朝廷和天庭监视严密区,战时关系到封土体系安危更是戒备森严,真有事,绝不会坐视不管,还轮不到自己来提醒。
于是将之按在心底,定了定神又问:“本州游离盟外的各家反应如何?”
纪才竹出列禀告:“军械战具胜过寻常利益,许多迟疑着小家族大悔,请求加入我叶家联盟,但这批反复无常,臣不敢自专。”
“醒悟的还不算晚,收是可以,现在给我列出第四级……作为预备盟友,或者叫准盟友,这批先交出丰厚的投名状,到战后才能纳入,看他们能不能好运到幸存下来了。”
叶青从不拒绝收纳势力,但从来会把握住甄别,心腹、骨于、爪牙、羽翼,种种分别待遇都是为了稳定结构,才使大势更凝,经得住暴风雨,而非虚有其表,风云流散来去,那不如无。
叶青简单说着,话说混凝土坚固,是因里面有钢筋脉络,放在古代版筑城墙,夯土使用木骨竹筋层层叠固。
“这在人道中称体制,郡望世家已建立体制,经得住暴风雨。”
叶青意味深长说,摊开应州地图:“本州地方二千里,就被北邙山脉、长河、太平湖分割成东北、东南、中西部三块地域,每一块经济相对独立成圈,虽有圈际交流但都不如其地域内部紧密,甚至不如与隔壁灵州、云州、湘州经济圈更便利……纪先生知是为何?”
“自是交通,就算有着讯盘联系,也要舟车来运输实物。”纪才竹摄着心神说,灵光一闪:“主公说这三处地理上相对隔绝是……这是人为分割造成
“猜对了,这就是朝廷划分州郡的根本道理所在,人为切割州郡使之不能统一,但这还是制衡,不能真正解决问题。”
叶青一笑,见他们明白,不多说,就此结束:“纵有龙宫助益,我们的极限是一郡,再多必受到总督和朝廷拼命反噬。”
“眼下稳固消化,迎接外域攻势才是第一位,只有获胜了,才有继续扩张的资本和大义。”
“至于俞帆那里……”叶青到了窗口,望着墨蓝色的天空和繁星,冷笑一声:“此人反常,还是禀报上去为好,既有着青藉权限,该用的时就得用,别到最后后悔。”
“你们润色奏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