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尘,你……”唐砚乔正要说什么,忽然,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沈雅美若无其事的走进来,看到他们,她诧异的挑了一下眉:“老何你也在啊?”说着她把手里抱着的文件放在唐砚乔的桌子上,“和晏家的那个合作项目已经走上正轨,我整理了一份报告,你抽空看一下。”
“雅美。”何沐尘苦笑了一声,她就不信沈雅美会一点反应都没有,祁舒童怀孕的事,连他知道了,一直密切关注着唐砚乔的沈雅美怎么可能不知道。
“干嘛?”沈雅美白了他一眼,“你不是又打算找我要酒钱吧?小气劲啊你!”
何沐尘眼角颤了颤,一时无语,干脆一摊手:“算了,我先闪了,你俩聊。”说完,他就干脆的离开了,还“砰”的一声带上了门。
沈雅美看了唐砚乔一眼,接着说道:“报告放你这儿了,有问题你再联系我,没事我先走了。”
“雅美。”唐砚乔直视着她的眼睛,“对不起。”
沈雅美的手轻轻颤了一下:“你对不起我什么?哦,你是说,你弄出了一个私生子这件事?”
唐砚乔的眉心微微一动:“我必须要对这个孩子负责。”
“哦,那顺便是不是要对孩子的母亲负个责啊。”沈雅美语气嘲弄。
“如果我有机会,就不会有我们的婚约了。”唐砚乔苦涩一笑,“不论你是什么打算,我都会理解。”
“哦,你多虑了。”沈雅美低下头,把桌上的文件重新摆放了一下,“反正我们说好了,我们的婚姻也只是个形式,你的私生活我不干涉,只要别被爆出来就行。另外,也别指望我会给你的孩子当后妈,你的事你自己搞定。”
唐砚乔怔了怔:“你……当真?”
“当然。”沈雅美抬起头,笑容挑衅,“怎么,你是不是很失望?以为我会因此答应解除婚约?抱歉啊,我暂时还没有这个想法。”
男人目光沉了沉:“我说过,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我会处理好自己的事,不会麻烦到你。另外,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的错,我会尽可能的给你补偿。”
“算了吧。”沈雅美不屑的哼了一声。
唐砚乔淡淡一笑,并没有把她的态度放在心上,他既然决定补偿她,就不会管她要不要。何况,就算沈雅美不介意,她的父母也肯定会找他要一个说法,他早有心理准备。
“唐砚乔。”沈雅美忽然认真的看了他一眼,“和我结婚让你痛苦吗?”
“不会。”唐砚乔微微诧异了一下,就很快回答,并未解释什么。
“是么?那很好,就算这个婚约只是一个形式,每天跟讨厌的人在一起也会很难受的。”沈雅美笑了笑,“既然你不觉得痛苦,那么我也不必觉得抱歉了。”
“该觉得抱歉的人是我。”唐砚乔的声音放缓,“雅美,我从来就没讨厌过你。如果不是……”
“别说了!我不想听!”沈雅美忽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唐砚乔,我不需要你的同情!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无论结果怎样,我都认了!我沈雅美还不至于这么输不起!”
唐砚乔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好。”
沈雅美朝他伸出手:“合作愉快。”
唐砚乔蹙了蹙眉:“不必了吧……”
“握一下手会死啊!”沈雅美怒视他。
“合作愉快。”唐砚乔从善如流,和她握了一下手,沈雅美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对了,爸妈昨天商议了一下,决定把婚期定在明年三月份,你觉得可以吗?”她转了话题。
“这些事你做主就好。”唐砚乔不置可否。
“既然这样,那就这么定了。”沈雅美看了他一眼,“另外,爸妈的意思是在下个月办个订婚宴,顺便把这件事公布一下,你有意见吗?”
闻言,唐砚乔略一迟疑。
虽然他和沈雅美要结婚的消息迟早瞒不住,可是目前,他并不想让祁舒童知道。他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有多卑劣,他还是在等着她回心转意,等着她答应留在他的身边的那一天。而如果他和雅美的婚约被她知道了,那么这一天就永远不可能到来。
假如真的有那么一天,至少他还有转寰的机会。
沈雅美露出了讽刺的笑容:“怎么,你怕被什么人知道吗?”
“这件事交给我来办吧。”唐砚乔并未犹豫多久,“提前告知媒体也好,免得记者乱写。”
“好。”沈雅美识趣的没有纠缠这个问题,“该说的都说完了,我走了。”
“雅美。”唐砚乔却忽然唤住她,“你和沐尘……”
沈雅美挑了挑眉:“我跟他怎么了?”
“没什么。”唐砚乔笑了笑,“我只是忽然发现,跟我比起来,沐尘似乎更看重你这个朋友。”
沈雅美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继而笑道:“那是当然,作为朋友来说,我可比你靠谱的多。难得你有这个觉悟啊唐少爷!”
然而沈雅美那一瞬间的动容并未逃过唐砚乔的眼睛,他心底蓦地有些沉重。
原来,就像他明知道沈雅美喜欢他却从来不曾点破一样,沈雅美大概也早就察觉了何沐尘对她的心思,只是何沐尘从来不曾明确表示过,她就装作不知道。好像一个死结,他们谁也无法从中逃脱。
而他自己呢,似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唐砚乔微微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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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里住了没两天,祁舒童就被唐砚乔接了回去,虽然她知道他只是为了更好地照顾自己,可祁舒童还是本能的有些抵触。
又回到熟悉的环境,见到熟悉的人,祁舒童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倒是别墅里的佣人见到她,都很高兴,让祁舒童着实有些意外。她住在这里的时候一向安静,和佣人的接触并不多,却没想到她们并没有忘记自己。
唐砚乔不放心的嘱咐:“你的手不方便,想做什么就吩咐佣人去做,我每个月给她们发不菲的薪水,所以不必觉得不好意思。”
祁舒童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无奈的点了点头,她现在连吃东西都得人喂,就算不好意思也只能麻烦佣人了。
“不许乱跑,无论你要去哪里,都必须先让我知道。”唐砚乔显然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彻底限制了她的自由。
祁舒童虽然不满,却无法反驳,只好闷闷不乐的点头。
“你希望我经常来看你吗?”男人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
祁舒童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想点头,可是又很快克制住了。
“还……还是不要太频繁吧……”她艰难的吐出这句话。
大概是最近一段自由自在的生活让她有些忘形,差点忘记禁忌在哪里。等孩子出生,她就要离开这个男人,她必须牢牢记住这一点,才能防止自己动摇。
唐砚乔似乎早有所料,笑容复杂:“好,以后每个月我来陪你做一次孕检。你母亲那边,我也会随时掌握进度,有任何新进展我都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祁舒童心中蓦地一涩,她点了点头:“谢谢。”
唐砚乔没有说话,而是轻轻的握了一下她的手:“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担心。”
“嗯。”祁舒童说着,赶紧低下头,她怕自己会哭出来。
男人微微低头,似乎想吻她,然而他最终还是放弃了,缓缓的松开了她的手。
祁舒童抬起头的时候,看到他正在和佣人阿苏说话,显然是在吩咐着她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朝她这里看了一眼,轻轻笑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
祁舒童忽然觉得无比的难受,好像那些情绪一下子喷涌而出,堵在她的胸口,却找不到任何出口。
其实,也许她该相信他的,也许他们之间并不像她以为的那样,横亘着另一个人,也许他的爱情始终是纯粹的。
她并不是第一次这样想,可是每一次,她最终都没办法过掉理智的那一关,虽然感情上,她早已无数次动摇,可是理智告诉她,怎样的选择才是正确的。
她到底还是缺乏破釜沉舟的勇气。当初她早已深陷泥淖,所以对于唐砚乔的交易,她毫不犹豫的就接受了,因为那个时候的她,已经不可能有更差的处境了。所以她的义无反顾,其实并不是那么纯粹。而如今,她当有了选择的时候,她的那份勇气就彻底消失殆尽。
这样说来,其实她也很自私很卑劣,当唐砚乔不再是她的救赎的时候,她就毫不犹豫的决定离开他,而不管他的人生是否因她的出现而偏离了轨道。
她选择走一条更有挑战性的路,但至少在这条路上,她可以自由的把握自己的人生,她不需要攀附谁或者依靠谁,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她自己。虽然这条路充满了未知和艰辛,可是她必须要走下去。因为,这是她自己的人生。
祁舒童轻轻的闭上了眼睛,抬起左手,把那枚戒指放在唇边,感受着那份冰冷和尖锐。
唐砚乔,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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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陈惠自从生完孩子,身体就一直不好,即使出院以后,她大部分时候也只能卧*。
只是,尽管身体上的病痛和折磨不断,但是只要清醒的时候,她的脸上就充满了笑容,因为,那个小小的生命给她带来了无穷的力量。
杨浩之把儿子抱起来,小心的送到她的*边:“刚刚给他喂过奶,已经睡了。”
唐陈惠半支起身体,爱怜的看着这个孩子。出生已经一个多月,这个孩子才长到一般刚出生的孩子的大小,而且大部分时候眼睛都是紧闭的,五官皱巴巴的,还没长开,可唐陈惠却怎么都觉得好看。
她抓着儿子小小的爪子,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他可真小啊。当初砚乔刚出生,医生就说这个娃娃长的好,我那时还是投胎,生他可吃了不少苦头。”
杨浩之目光微闪,笑道:“少爷是人中龙凤,一般人都比不了。我也不指望我们的儿子有什么大出息,只要他平安就好。”
闻言,唐陈惠淡淡的笑了:“我们的儿子肯定是有福气的,你别担心。”
杨浩之却露出了难过的表情:“只是,为了这个孩子,你吃了太大的苦头,我真的……要是真的有那一天,我会恨死自己,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儿子。”
唐陈惠脸色微微沉寂,似乎这还是杨浩之第一次说起这个话题,只是,虽然残酷,这也是极有可能的现实,唐陈惠心里清楚,以她的身体状况,就算有顶尖的治疗,恐怕也很难活到幼子的成年。
“浩之,不管怎样,我不会让我们的儿子吃苦的。”唐陈惠看着襁褓中小小的人儿,语气坚定。
杨浩之苦笑:“是我太没用了,能留给他的太少。”
他在唐家工作多年,虽然薪水不算少,但是毕竟只是死工资,可能他辛苦存了一辈子,还没有唐砚乔一天赚的多。
他的儿子虽然不姓唐,但怎么说也是唐砚乔的亲弟弟!亲兄弟间,竟然会有那么大的差距!
唐陈惠脸色微变,看着儿子酣睡的样子,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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