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遵命……还有,近来两日太子来访十分频繁,希望见姐一面,不过都被世子拦下来了。”
“……”棋到末路,凤雪倾以二子之差险胜,他双指夹着一颗棋子,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沂水和容浅面面相觑,不知此人此刻在想什么。
许久,凤雪倾低沉的嗓音不屑地吐出,“凤倾阑也就罢了,凤曜和凤紫算什么东西。”
容浅和沂水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吃醋了,敢情之前那副淡定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
“四殿下,若要对付太子,眼前正好有个机会。”
凤雪倾面无表情,看向容浅,“此事交由你来办。”
“是。”容浅拱手。
打发了二人,他仰头,闭上眼睛,空旷的宫殿里,大而寂静。
翌日晚,赤雍王府中,云楚百无聊赖地拨弄着一株白梅花,她向来喜欢这些漂亮的花花草草,倒不是为了追求什么情操,就是看着这些东西赏心悦目。
婚嫁的事情,她觉得自己没有必要操这份心,若凤雪倾连这些事都搞不定,岂不是太辜负自己的期望了。想着想着,云楚的脸红了红,咔嚓一下,一不留神就绞断了一根枝桠。
果然求婚什么的想一次脸红一次,实在淡定不下来。
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有当折花大盗天赋。”一双大手盖住了云楚冻得发红的手,云昭有些不高兴,“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大哥才奇怪,深更半夜闯女子的闺房,这可是登徒浪子的作为。”云楚毫不犹豫地反唇相讥,虽然言辞犀利,但语气里却没有什么厌恶的情感。
“我睡不着,便出来走走,见你这边光还亮着,就来看一看。”
云楚不去直视他的眼睛,“大哥有心事?”
“……”
“可是因为我的亲事?”
“你知道那三人——”云昭顿了顿,“听母亲你你心属四皇子?”
“大哥的消息还真灵通。”云楚阴阳怪气地道,手上虐待起了另一只梅花,此刻她低着头,冻得红彤彤的脸蛋埋在狐裘中,跟前的盆景梅花开得茂盛妖艳,让人只觉得人比花娇,“母亲告诉你的。”
若这个人再做出一些“比花娇”的姑娘们该做的事情就更完美了。
云昭没有隐瞒的意图,“你别怪母亲,她只是担心你。”
“我没有怪母亲,只是觉得你们的担心十分多余。”
云昭轻轻蹙眉,“多余?阿楚,我们是你的家人,为你担心是最合适不过了。”
云楚沉默,没有了弄梅的心情,“大哥,夜深了,我困了。”
“阿楚!”云昭只觉得心里的郁气难以抒发,可是当对方向自己看来的时候,他又不由自主地将声音变得柔和,“我明白你的心思,萧燕候的性子残暴,与你自然不是良配,太子日后前途无量,但同时意味着争斗,独独四皇子双腿残疾,与储位无缘,性子温和寡淡,不会为难与你,这三人中,他是最好的选择了,可是阿楚,你想过没有,四皇子真的像你看的这般与世无争吗?”
云楚抬头看向他,“你这是何意?”
云昭几步走到她的面前,轻轻道,“阿楚,四年前四皇子回来的时间太过合适了,皇上对外宣称他与国师一样是蛊毒之事的功臣,也是为此事陨了双腿,我却失踪查不到他的痕迹究竟在哪一处,后来见了从青华门回来的傅家公子才知道,原来凤雪倾便是傅雪琛,这样一切便的通了。”
有些人的气度,是掩饰不了的,能骗得过别人,却骗不过他。
“你想凤雪倾之前一直假扮傅雪琛,当年双星之兆是傅朗将他救下来的吗?”
云昭头,如今的傅家公子再怎么伪装,也伪装不出当初傅雪琛的无双气度,这就是差异。
“……这些,我早就知道了。”当时,她只知道苏锦年想要杀的是一个叫做凤雪倾的人,以至于她对他的印象一直停留在那双比月光还要冰冷的眼睛之上,后来没即刻认出来,也是因为那双眼睛里有了温度,虽微弱的要命,却还是有了温度,看着自己的时候,就像是被一群暖暖的萤火包围,可是她从未放弃过追查凤雪倾的下落,因为熟知他的资料,所以御辞下那人一句话她便想通了所有一切,傅雪琛就是凤雪倾,所以他可以变成傅家弟子,所以他的血能破解血玲珑,所以凤瑾那般帮助他!
但四年前掉落风机崖的一刹那,她回忆起了所有的梦境,才知道儿时的温暖亦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苏锦年若真是为了刺杀凤雪倾,为何不去傅家,反而来她云家,为何要在自己这个毫无用处的孩子身上费那么多功夫,因为对方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她自己,也唯有苏锦年,有大把的机会砸自己的身上下毒,尤其是——情人诛!
自此,她就没有任何憎恨凤雪倾的理由了。
“可你怀疑过吗?他明明一开始可以好端端的回宫,为何要等到双腿残疾才回来?”
云楚一刹那便知道对方要什么,猛然抬头,“他不会这样!”
“你也猜到了,他之所以这般模样回来,一者为了勾起皇上对他的歉疚,二者是降低其余的皇子对他的戒心,无论如何,正常人都会以为一个失去双腿的人是不可能坐上那个位置了。”
“皇宫里的人都不是傻瓜,他们不可能轻而易举地相信。”
“所以他们都去试探了,却一无所获。可是,阿楚,你不要忘了,他曾经是风靡整个武林的无双公子。”他是无双公子,以他的智慧,隐瞒一些事并不难。
“……”
云昭如兄长一般摸了摸她的头,“阿楚,我并不是想让你去做什么,只是希望你自己想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别被一时的假象欺骗了。”
“……”云楚最终迟疑地头,嗓子有些哑,“大哥,你还是早回去休息吧。”
“好,你也要早睡。”云昭看她失神的模样心里也不好受,但他还是选择将一切先告诉她,即使最后只是猜测也好,不至于成真的时候让她手足无措。
云楚心乱如麻,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凤雪倾有夺位之心,只是后来的相处与她亲自诊断的结果,她渐渐抛却了这个想法,她相信自己的医术也相信自己的判断,如今云昭却又将之捡了回来,还一一剖开展现在她的面前,逼得她不得不去怀疑。
凤雪倾日后若真要那个位置,她该怎么办?
若没有酒醉的那一日,他即使有夺位之心她也会帮他的,可是——她若日后真的成了他的妻子呢?
这世上最不能相信的是帝王情,最不能依靠的是天子心。每一个通向皇权之路的人,都将那些平常人该有的东西一一丢弃在了黄泉河中,化成白骨累累……
她怕——再一次重蹈覆辙,除非……不去在意!
“在想什么?”这声音突如其来,差让云楚尖叫起来,好在来人及时捂住了她的嘴,“嘘,是我。”
云楚用手肘捅了一下背后的人,没好气地,“来无影去无踪的,跟只鬼似的。”
身后传来一声闷笑。
云楚龇牙咧嘴地回头,身后除了坐在轮椅上的凤雪倾还有代云,也只有代云的轻功,能背着凤雪倾悄无声息地飞来飞去。
云楚叹了口气,“这么晚了,你跑我这儿来干嘛?”
凤雪倾挥挥手,让代云下去,随后看着云楚,一双眸子流光四溢,“想你了。”
“那明天——”
“等不到明天了。”
云楚的脸有些发烫,这些话怎么比情话还让人脸红心跳?她从未和人这般相处过,以前凤倾阑虽爱调戏她,却从不这般露骨,加之云楚对于凤倾阑的情太过糅杂,比起单纯的爱情少了心跳,如今凤雪倾这般纯粹的追求,反倒令得她有种从未有过的慌张。
云楚眼睛飘向梅花,一只脚脚尖垂直,在地上画着圈圈,“你怎么知道我醒了?大哥对外可一直我还在病中。”
凤雪倾又是一阵闷笑。
云楚刹那间张大眼睛,“你不会每晚都来吧?”
“嗯。”竟然头了。
云楚的脸愈加红了,仿佛能滴出血来,尤其是想到当初自己乘着酒醉向人家求亲来着,实在是……
“我不放心。”凤雪倾缓缓道,手上一重,将云楚拉入怀中。后者觉得有些别扭,扭了扭身体,他面色微暗,“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云楚最终还是听话了,乖乖坐着任凤雪倾抱着。
凤雪倾喉咙中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他将头埋入云楚的颈窝中,“阿楚,你知道吗?这几天你一直都没有醒来,我在窗外看着你,不停地怀疑那日屋之上是不是我的一个梦,我怕你一醒来,就你不记得了,或者你否认,这只是你的酒后醉话。”
“……”原来,凤雪倾也有这般忐忑的时候,她到底让他不放心了吗?
“可是就算你不承认也罢,我都不会放过你的,我凤雪倾不是你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人,阿楚,我不会再给你理由跑掉了。”他着蹭了蹭,颈间有痒痒的,不出是难受还是舒服。
“……真的。”
凤雪倾喉咙里发出一个模糊的音,“嗯?”
“那些话虽然是我酒后的,但我那时是清醒的。”
一刹那,凤雪倾的眼眸中愈加柔情似水,“我知道。”
“可是,我现在还不爱你……你在我的心里,至少比不上流年。”
“无事,我会等你。”凤雪倾明白云楚对于凤流年的感情并非爱情,换句话,除了凤倾阑这个情敌,他没有将任何男人放在眼里。
云楚顺从地依偎在凤雪倾的怀里,“嗯,等等我,让我追上你的脚步……”这一刻,不想再去猜测那些没有定论的事情,只想好好贪恋这一份温暖。
这一章写得我自己都觉得发指,目测最近几章会酸掉牙,加一句剧透,不要相信表面~~
明天备考哟,俺又要偷懒了,最后一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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