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的人可都离去了?”萧太后低声问道,却没看任何人。
“回皇奶奶,还有一些。”李弘烨沉了沉嗓子,不明心思。
萧太后瞧了他一眼,又瞅向夕沅,这丫头眉头拧的厉害,手不由地颤了颤。
她慌忙两只手拢在一起,控制着不让它抖动。
夕沅抬头,瞅了一眼还在低泣的李皇后,她记得离开宴席时,皇后明明还在,怎么此刻却在寝宫?
“沅儿,如何?”
萧太后压抑着焦躁不安,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
“回太后,皇上怕是中毒了。”夕沅压低了声音,却掩不住些许的颤抖。
“父皇中毒了?”李弘烨猛地拉住夕沅的胳膊,近似疯狂。
那力道很大,夕沅疼的差点溢出眼泪,她使劲挣脱了一下。
李弘煜上前,将她拽开来。
“弘烨,成何体统。桂嬷嬷,去太医院,让所有的太医进宫,就说哀家病了,需要看诊。”萧太后定了定神,肃声道。
桂嬷嬷看了四位王爷,又瞧了瞧夕沅,赶紧退了出去。
“皇后,你说说,皇上是怎么中毒的?”萧太后半眯着眸子,看向李玉嫣。
李皇后心砰砰直跳,太后这是何意?该不会怀疑自己下毒吧。
“母后,绝对不是臣妾啊,请母后明鉴。”她赶紧从榻边跪到萧太后面前,失声痛哭道。
“闭嘴,贵为一国皇后,在皇子面前,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萧太后厉声道。
几位王爷抬眼,偷偷瞄了萧太后的神情:一脸威严,很是愤怒。
夕沅还守在李明皇身边,不敢吱声,本来关于李明皇的毒,她还想说点什么。
只是,太后正在气头上,此刻,说什么都是枉然。
等太医们进宫吧,看他们如何论断。
“皇后,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萧太后沉了沉心思,翻了一下眸子,开口道。
“回母后,您和皇上离开,便有侍卫来禀,说是皇上在臣妾的寝宫,有事寻我,臣妾见参宴的人已走了七七八八,便打发了嫔妃们,回了宫苑,不成想,皇上就躺在榻上,成了这番模样。”李皇后说完,又哭了起来,只是压低了声音,呢噎哽咽。
“行了,去一边坐着。”萧太后瞪了她一眼,有些不耐道。
“小林子,刚才你可跟在身后?”萧太后朝不远处瞅了瞅,开口道。
“回太后,皇上进了宫苑,便让奴才们在外面守着,不曾进来。”林公公跪了下来,颤颤巍巍道。
这没出息的小林子,亏得跟了皇上这么多年,这会哆嗦的肩膀不住地抖动着,看得出诚惶诚恐。
“你们进来时,皇后可在?”萧太后接着道。
李皇后心颤了颤:太后真是不信任本宫。
“回太后,皇后娘娘并不在宫中。”林公公如实道。
“皇上本在御书房内,有侍卫来禀,说是皇后娘娘有紧急的事请皇上,奴才便跟着皇上过来了。恰巧皇上不上奴才们跟着,以为是和皇后有重要的事要说,便守在了宫苑里。后来,奴才才瞧见皇后娘娘从门外匆匆进来。”林公公沉思了许久,还是将所见所闻,如实禀报。
“太后,太医们来了。”
桂嬷嬷进来,声音有些微喘,额头汗渍未干。
她不敢瞧地上跪着的人,毕竟今日的事,太过严重,那榻上躺着的可是当今皇上。
“恩,让他们进来。小林子,你先起身,退到一旁。”萧太后吩咐道。
林公公依言站到一旁,他偷瞄了桂嬷嬷一眼,甚是感激,毕竟她及时的出现,他才不至于长跪不起。
都是宫中的老人了,这宫里当值不易啊。
“臣等叩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太医们一进来,全都跪在地上。
“嗯,都起来吧,你们过来瞧瞧,皇上睡了小半日,怎么还不醒,哀家有些担心。”萧太后淡淡道。
众人起身,站到一旁,面面相觑。
上官卓眼角的余光瞄向夕沅,想从她脸上探寻一些信息。
可惜,什么也没看出来,夕沅只是端坐在榻角的椅子上,神情淡淡,眼睛迢视远方,又似在冥想。
他有些诧异,沅儿在此,怎么还请太医们进宫?
莫不是皇上得了不好的病?
不对,想必是太后见夕沅已经成亲,不想让他们萧家的世子妃看诊,才传太医们进宫。
不过,这么想似乎也不对。
“上官院首,你看看你们太医院谁先给皇上瞧瞧?”萧太后又是淡淡的一句,听不出波澜。
“回太后,还是老臣先来吧。”刘太医上前一步道。
夕沅听得声音,抬头,环顾了四周,又定眼瞅了下师傅。
刚才只顾沉思,这么多太医什么时候进来的,她竟没注意到。
萧太后点点头,没开腔。
刘太医上前,走到榻前,瞅了瞅夕沅。
只见她眼皮翻了翻,很快又低下了头。
刘太医将手搭在脉搏上,许久才抬起手。
瞬时,他又将手放了上去。
只见他眉宇紧皱,不曾舒展,亦或者是不敢平展。
“刘太医,如何?”萧太后一丝丝紧张道。
她绷了许久,难免有些控制不住。
“回太后,老臣不敢确定,不如让其他几位太医瞧瞧。”刘太医此时声音有些嘶哑,似感染了风寒。
萧太后摆了摆手,示意他退到一旁。
上官卓走了上来,将手搭在皇上的脉搏上。
棱角分明的脸颊上,显出不确定的神情来。
他瞅了瞅一旁的夕沅,沉了沉心思。
“回太后,皇上中毒了!”
上官卓不敢欺瞒,世人皆知他身为太医院院首,医术不错,旁人却不知,他们祖上,毒术更是过人。
曾祖父用毒,更是个中高手。
其他几位太医听闻,吓得不敢出声。
前些日子,张太医和王太医可是死在了大理寺,关于他们二人的死,可有不少说头:有说是畏罪自杀的,也有说被大理寺陈大人严刑拷打致死,还有说是知道了宫中的秘密,被灭了口,……
众太医在下面脑补着各种猜测。
有人还不自觉地往后挪了挪身子。
萧太后瞅着他们,竟觉得有些可笑:皇家养了多少医者,如今,这般行当,还真是让人笑不起来。
想想,竟不如沅儿一介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