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东宫出了刺客后,太子司马遹就一直躲在小书房内,除了总管刘公公能够自由出入外,其他任何人不准靠近。好在大家都习惯了当下太子各种怪诞的行为,反正之前太子贩酒卖肉不也没事,只要太子本身没事,他们也就由得太子胡折腾。
司马遹呆在小书房里的这段时间,除了锻炼身体外,他唯一的爱好就是倾听刘公公介绍朝中的局势。从书上看到的,跟亲耳听到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以前他从史书中只知道西晋的政变来得十分血腥且频繁。
但是通过刘公公的叙述,司马遹才直观的了解到有多么血腥,光是当年楚王诛杀辅政大臣司马亮和卫瓘,就杀了上千人,受牵连的无辜者更是不计其数。司马玮如此处心积虑的想要谋取辅政大臣,结果他在杀了自己的叔祖后,却被贾后杀死。
可笑的是,楚王司马玮临死时痛哭流涕地说道:“我受诏行事,谓为社稷,反倒有罪,我也是先帝之子,为何要蒙受此不白之冤。”
如此智商低的人也敢参与宫廷斗争,实在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政治斗争向来是残酷的,受冤而死太正常不过。
杨峻、司马亮、卫瓘难道不都是忠臣吗杨峻的外甥在白痴皇帝跟前跪哭时说过:“杨骏受先帝之恩,尽力辅政,而且孤身无子,那有造反之理”
司马玮兵临汝南王府,长史刘准劝司马亮拒战,“观此必是歼谋,府中俊义如林,犹可尽力距战。”
司马亮叹道:“我之忠心,可昭示天下也,如何无道,枉杀不辜!”
卫瓘府有千兵,却从容束手赴死,难道他们不都是被冤枉的吗正所谓头上三尺有神明,自作孽不可活,杀人者人恒杀之。
了解的越多,司马遹离开京城的愿望就更加强烈,眼下他可不想卷入到任何朝堂之争。
今天一早听说张华要来,司马遹本打算等候张华前来授课,然后趁机向其求助,却没想到张华临时被皇帝召进宫中议事,授课也被取消。
不用猜这肯定是皇后的意思,贾皇后一直在想方设法抹黑太子,她怎么会允许能臣张华接近司马遹。贾南风恨不得东宫全是歼佞小人,然后太子也变得声名狼藉,她才好发动百官罢黜太子。
“殿下,今天太傅不会来了,要不,我们出去转转殿下老是这么待在东宫也不是办法啊!”一直跟在司马遹身边的刘公公看到司马遹满脸失望之色后建议。
“也好,今天我们就到外面逛逛。”
沉思片刻,司马遹接受了刘公公的提议,他说得没错。一直待在东宫虽然安全无忧,但是却不能改变大局,司马遹要想离开洛阳,就离不开朝中大臣的支持。因此,他免不了要上门拜访诸位大臣。
二人带着几个小黄门,在护卫的注视下,走出了东宫大门。期间没有一个护卫跟随他们,司马遹也不在意,反正他腰间别着一把自制手枪,足以保卫自身安全。
几个人转过几条街,远离的皇宫之后,人群渐渐多了起来。
这是司马遹第一次在古代逛街,看什么都很稀奇,古代的街道两边都是些酒楼、客店、商铺等等,中间两边有些叫卖的小贩。司马遹看的是津津有味,不时地还让刘公公掏钱买点东西。
正当司马遹优哉游哉的享受古代逛街的乐趣时,突然看到前方一阵搔乱,众人纷纷朝两边散去。
在众人的拥挤下,司马遹也被挤到路的一旁,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就听众人叫道:“安阳乡侯回来了,安阳乡侯回来了!”
大家纷纷伸长脖子观看。
“安阳乡侯是谁”司马遹悄悄问身边的内侍总管,这不能怪他,谁让他不能将古人的名字跟职位、爵位对上号。
对此,内侍总管刘公公早就见怪不怪,他在司马遹耳边答道:“南中郎将、荆州刺史,领南蛮校尉,加鹰扬将军石崇石季伦。”
“石崇!”
司马遹听到这个名字后有些吃惊,他没想到刚一出东宫,就碰到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富豪。而且这家伙敢公开和皇亲国戚斗富,连皇帝的舅父王恺都输给了他。
石崇也就是生活在世家当政的晋朝,再加上有个耳根子软的皇帝,否则换个朝代估计早就被皇帝抄家灭族了。
看着眼前装饰豪华的车架,比之皇帝的仪驾的来说,除了少一些不能用的避讳外,其豪华程度更加夸张。就连旁边驾车的马夫也是一身绫罗绸缎,手中马鞭的把手竟然镀了一层金灿灿的黄金,看起来金光闪闪的。
这个石崇果然名不虚传!司马遹暗道,可惜最后还是死于非命,死后他的爱妾绿珠为之殉情坠楼而死,也不枉他当初维护对方一场。
看着石崇远去的车架,司马遹不禁想起《世说新语》当中记载的和石崇有关的事情。
据《世说新语》等书载,石崇的厕所修建得华美绝伦,准备了各种的香水、香膏给客人洗手、抹脸。经常得有十多个女仆恭立侍候,一律穿着锦绣,打扮得艳丽夺目,列队侍候客人上厕所。
客人上过了厕所,这些婢女要客人把身上原来穿的衣服脱下,侍候他们换上了新衣才让他们出去。凡上过厕所,衣服就不能再穿了,以致客人大多不好意思如厕。
官员刘寔年轻时很贫穷,无论是骑马还是徒步外出,每到一处歇息,从不劳累主人,砍柴挑水都亲自动手。后来官当大了,仍是保持勤俭朴素的美德。
有一次,他去石崇家拜访,上厕所时,见厕所里有绛色蚊帐、垫子、褥子等极讲究的陈设,还有婢女捧着香袋侍候,忙退出来,笑对石崇说:“我错进了你的内室。”
石崇说:“那是厕所!”
刘寮说:“我享受不了这个。”遂改进了别处的厕所。
有人说石崇的财产,山海之大不可比拟,宏丽室宇彼此相连,后房的几百个姬妾,都穿着刺绣精美无双的锦缎,身上装饰着璀璨夺目的珍珠美玉宝石。
凡天下美妙的丝竹音乐都进了他的耳朵,凡水陆上的珍禽异兽都进了他的厨房。
据《耕桑偶记》载,外国进贡火浣布,晋武帝制成衣衫,穿着去了石崇那里炫耀。结果石崇故意穿着平常的衣服,却让从奴五十人都穿火浣衫迎接武帝。(这简直是在找死,竟敢当面打皇帝脸面!)
石崇的姬妾美艳者千余人,他选择数十人,妆饰打扮完全一样,乍然一看,甚至分辨不出来。
石崇刻玉龙佩,又制作金凤凰钗,昼夜声色相接,称为“恒舞”。每次欲有所召幸,不呼姓名,只听佩声看钗色。佩声轻的居前,钗色艳的在后,次第而进。侍女各含异香,笑语则口气从风而飏。
石崇又洒沉香屑于象牙床,让所宠爱的姬妾踏在上面,没有留下脚印的赐真珠一百粒;若留下了脚印,就让她们节制饮食,以使体质轻弱。因此闺中相戏说:“你不是细骨轻躯,哪里能得到百粒珍珠呢”
这样不知节制,不知收敛之人,早晚死于小人之手。果然,赵王司马伦贪图石崇财富,在小人孙秀的挑拨下,派兵围杀了石崇,还夷其三族。
“殿下,此人如何据说当年崇父分家产时,家中每个儿子都得了大笔钱财,唯独没有分给石季伦一分一毫,言‘此儿虽小,后自能得’。曰后,石季伦果然在荆州刺史任上发了大财。”内侍总管陪在司马遹身边说道。
“呵呵,俗话说,‘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石季伦竟然在短短时间内积累连皇亲国戚都比不了的财富,那肯定是走了歪路。”司马遹讥诮道。
“殿下果然聪慧,据外人得知,石崇就任荆州刺史时,有人上报朝廷‘崇在荆州,劫远使商客,致富不赀’”刘公公解释道。
短短一语,总算使司马遹明白石崇是怎么富起来的了。刺史是一州的最高长官,商人路过荆州,石崇对他们实施了明火执杖式的抢劫,这种勾当绝对是亦官亦盗。
至此才可明白石崇是如何白手起家而成为巨富的。他后来能建有金谷园就比较好理解了。有在荆州的抢劫垫底,足以财产丰积,室宇宏丽。
“走吧,我们到别处看看。”
见识了石崇的奢华,再看看周围庶民们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悲惨生活,司马遹心情有些抑郁。凭这样朝廷,就算没有外族入侵,他也不可能长久下去,早晚要被农民起义的熊熊大火烧个精光。
正当司马遹想要离开的时候,一名衣衫褴褛的女子,跌跌撞撞朝着司马遹一行跑来,处于谨慎司马遹并没有主动上前,他害怕这是敌人设的圈套。谁知衣衫褴褛的女子在即将到达司马遹面前时,突然朝着他怀里撞来。
司马遹被弄了个措手不及只好一把抱住对方,还好经过观察他知道这个女子不会武功,只是个普通人,否则的话司马遹也不可能让其轻易近身。即使这样,他还是暗中防备着对方,生怕对方有什么不轨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