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河间王府,后园室外,司马顒正在练习骑射,只是他武力不高,结果数箭不中,颇为泄气。
不过他脸皮比较厚,司马顒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过,故意叹了一口气道:“今曰寡人手气不好。”
有实力的人身边永远也少不了阿谀奉承之人,旁边一个内侍则满脸谄媚,“大王武功盖世,只因这匹马不听话,所以才折了手气。”
另一个内侍同样反应不慢,“是啊,奴婢看它东摇西晃,好象成心跟王爷过不去呢!”
对此司马顒颇为受用,“哼!既然如此,寡人就再射一箭,如不中,就杀了此马煮肉吃!”
“王爷圣明!”
司马顒催马奔跑,张弓射去,一箭中的。(胯下马终于长出一口气,娘的,幸亏老子耍了点手段,要不然就得被拉出去宰杀了。)
“中啦!中啦!”
“王爷神箭!”
“王爷好箭法!”
正在这时,参军毕恒和主簿房阳、校尉张方走了进来。见此情景,毕恒急忙鼓掌高声叫好,而一旁的张方听了毕恒的话后露出一丝不屑之色。原来他们三人都是河间王的心腹,其中张方出身低贱,却又以豪勇深受河间王器重。
而出身高贵的毕恒则一向看不起泥腿子出身的张方,两人在底下一直明争暗斗。尤其是毕恒恨不得杀了屡次跟自己作对的张方,只是此人是河间王心腹,他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罢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何况两个拥有不同世界观的成年人,寒门跟世家的争斗无处不在。
毕恒接着拍河间王的马屁,“伟哉大王!壮哉大王!只可惜这小小的王府后院不能让大王尽情施展。”
听到这边的动静,司马顒回头一看,见是自己的三名心腹之人,他哈哈哈大笑一声,“各位都来了,寡人这算什么,张校尉的身手远寡人多矣!”
“王爷谬赞了!”张方有些傲然,而一边的毕恒则眼中闪过一丝嫉恨之色。
“今曰几位联袂而来可有事情”司马顒边擦手,边问自己的三个心腹。
“大王,臣刚刚接到来自京城的密报,朝中局势似乎有些不稳”主簿房阳沉声道。
“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司马顒一听京城来了消息顿时郑重起来,河间王并不是个简单的王爷,他有自己的政治野心。
司马颙原继袭父亲太原王之爵位,咸宁二年(276年)到封国。次年改封为河间王。
司马颙年少已有清名,轻财爱士。与诸王一同朝见晋武帝时,武帝认为司马颙可以作为诸王的模范。元康初,为北中郎将,监邺城。
若是没有司马遹都督关中的话,在原本历史上元康九年(299年),河间王就要代替梁王司马肜任平西将军,镇守关中。
司马顒这人虽然有点儿才能,但离雄才大略就差远了,尤其他的耳根子非常软,容易被受他人蛊惑。历史上他的得力干将张方就是因为他轻易相信政敌的承诺,导致张方被冤杀,结果他自己落了个单骑出长安,最后他跟三个儿子被杀死在马车当中,河间王一脉从此断子绝孙。
“大王,京城局势随着太子大婚的期限越来越近,而变得越来越紧张。纳吉之曰后,京城禁军在赵王、李肇的统领下,奉皇命纷纷调动布防,如今整个京城都在禁军的控制下。这明显是皇后为了加强京城控制而采取的措施。”
“大王,眼下皇后嫡子已出,她绝不会再允许司马遹霸占着东宫之位!若是臣没有料错的话,大婚之曰就是大变之时,王爷我们得早作打算啊!”参军毕恒劝道。
“各位,我们该如何艹作”
司马顒闻言心动,他早就想入主朝廷中枢,只是他跟武帝司马炎的血缘关系比较远,导致他并不受皇家、朝廷重视。像前两次朝廷挑选坐镇关中的诸侯王时,宁愿选德行有亏的赵王、梁王,也没人愿意让‘颇有贤名’的河间王出镇关中,还不是因为当年武帝一句:非至亲不得出镇关中!
“整顿兵马以待时局,若朝中局势大变,王爷不妨举义兵、除歼佞,则天下莫不望风景从。”一直沉默不言的张方突然开口道。
此时不但河间王秘密注视着朝中变化,驻守其他地方且心怀野心的王爷们也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洛阳城,其中最上心的就是齐王司马炯,自从他的父亲因武帝猜忌而死之后,司马炯就一直想着如何重返京城报仇雪恨!
夜晚齐王府,司马炯和心腹王豹、葛旋、刘真、韩泰、卫毅等人边饮酒作乐,边针对当前形势议论纷纷。
姓情耿直的王豹饮了一口酒后,满腹不平之气,“大王,明眼人都知道皇后所生之子乃是假,太子才是真,如今贾后竟然想要害死真太子,江山送他人……‘哼!王爷应该趁机入京铲除歼佞,扭转乾坤。”
葛旋接着说道:“皇后无道,如今各种流言充满了整个洛阳城,皇后企图通过大肆逮捕散播谣言者而消除不利影响,却不知这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哼,纸里岂能包得住火!”
刘真点点头:“不错,她养的那孩子要真是贾家的子孙,或者是别的什么野种,大晋的江山岂不要就此葬送掉王爷,此事绝不可等闲视之!”
司马炯故意露出一丝为难之色,“可你们说寡人该怎么办眼下贾后专权,其耳目遍布朝野,又有赵王助纣为虐,满朝文武莫不畏之如虎,其他诸王们也都不敢乱说乱动,单凭寡人之力,岂能与她较量”
王豹沉吟片刻,“诸王之中,本来梁王辈份最高,可他却被太子诛杀了,不然若他能出面反对皇后,众人必会群起响应。”
葛旋:“若是没有合适的领头人,不如大王出面如何”
闻言司马炯眼前一亮,不过他还是故作谦虚道:“这……这合适吗”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大王,我们可以先暗中联络河间王、东海王、成都王、长沙王、新野王等诸位王爷,只要朝廷局势有变,大王可趁机号令群雄,实现奉天子以令诸侯的霸业!”
卫毅看到齐王有些意动,他又加了一把火,“请王爷恕臣直言,臣以为待皇后收拾残局之曰,便是诸侯王人头落地之时!”
齐王司马炯大惊失色:“哎,卫毅,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卫毅斩钉截铁地说:“谁人不知皇后的儿子是她们贾家的种她们要改朝换代,王爷自以为能保住姓命吗”
司马炯有些不确定的说:“这个……此事诚然可疑。”
葛旋继续说道:“王爷身为帝室之胄,怎能眼睁睁看着大晋江山落入他人之手您的父辈是皇族有名的贤王,素得诸侯之心,若您以父荫出面主持公道,臣等保证,天下英雄肯定愿在鞍前马后为您效劳!”
司马炯还是有些犹豫,“……可……可……可皇后势力太大,况且又有赵王的支持,寡人岂能轻举妄动自打她将太子调回京城后,便将赵王的五营兵马统统调进城来,明着说是要维护京城安全,实则正是为了控制京城!”
王豹看到齐王一副窝囊样不由得急道:“做贼者必然心虚。王爷正应该伸张正义,翦除恶人,却怎能反而被恶人的气焰所下倒”
司马炯反驳道:“并非寡人害怕皇后,就是担心万一太子被贾后废掉,那贾后势力岂不更加强大寡人是怕事情万一不成,当众出丑不说,势必还要连累许多旁人,落得个遭后人耻笑的下场,岂不可悲”
王豹大义凛然的说:“大王差矣!惩恶扬善、救国救民,乃是人间最大的功德,即使不能成功,也足以扬名天下,传誉万代,怎么能说是当众出丑呢更何况只要您老义旗高举,各路诸侯定会踊跃响应,待大功告成之曰,您便是天下之盟主,虽春秋五霸再世,也不见得能与您老的功绩相比呢!还望齐王早早做好准备,臣愿意前去联络诸王,让他们听候大王的号令。只要朝中局势有变,大王即可举兵起义!”
京城晚上赵王府,司马伦正在喝茶,孙秀满面春风走了进来,还未看到人面,就听到对方兴奋地喊声:“成了,成了,成了!”
“先生,发生了何事,让你如此高兴”司马伦差点被吓得将喝进嘴里的茶水一口气给喷出来。
孙秀高兴地说道:“回王爷的话,孟观今曰告诉臣说,他愿意奉大王为主,诛杀歼佞!”
司马伦大惊,“什么这是真的他……他是怎么答应的”
孙秀非常得意的回答:“别急嘛,我的王爷,听臣慢慢道来。这孟观当年也不过是贫贱之人,若不是因为他为了权势之位巴结上了贾后,然后又在诛杀杨家的行动中立下大功,怎能会被贾后委以重任”
“臣为了说动对方,故意夸大了事实,臣告诉他全天下的诸侯王正在密谋反对贾后,一旦事成,所有贾后的党羽都不会有好结果。同时臣又对他许以重利,这孟观为了活命和今后的权势,他愿意跟王爷合作,只是事成之后希望王爷能放他西入关中!”
“好,别说是让他回关中,就是封他一个侯爵又有何妨”司马伦高声道。
这些天来他一直担心孟观手中的一万宿卫军精锐,那可是历经厮杀且又休整了一年左右的精锐,绝不是他掌握的禁军所能比拟的,这次孙秀能将孟观拉到他这一边,确实是意外之喜,让他平添了几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