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斯塔克的眼睛缓缓睁开了。
一个战败的将军，醒来的时候，想必都会这么怀疑——刚刚那个，一定只是梦境吧？而这个时候，呛醒他的硝烟和满眼的疮痍就会毫不留情地在他的脑海里说：不是。
dios装甲胸口几乎报废，电路裸露在了外面，簇拥着中央的倒三角反应堆。反应堆的透明表壳上也爬上了几道裂纹，蓝白的光从里面折射着透出。
在那暴力功率输出之后反应堆似乎因为破裂而漏电，百分之六百多的电量现在还不足百分之三十。因为漏电的原因这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果然还是太小看托尔了。号称雷神，在神话和现实之中都是所向披靡的战神，光凭这种程度的“引雷”系统果然不能轻易搞定啊。看来还需要再做强化......
不对，在这之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如果说系统运转失败了，那么自己现在是怎么好端端地躺在这里的？
“嗖”，一声高物体与空气摩擦产生的尖锐声响从躺在地面的头顶传来。托尼拼命坐起身，刚刚还空无一人的身后现在已经多出了一个蓝色的人影。
“你醒了。”
如此突兀地闪现的，毫无疑问是布雷德。
托尼揉了揉眼睛：“是你。”
他环视一圈，检查了周围环境。他们现在正身处一片废墟中仅剩的几栋建筑之一的内部，看起来这里原本或许是一家商场。二楼以上的部分横向砸落在大楼的一侧，二楼的构造勉强还在，将一楼的售货大厅遮蔽在了一片阴影之中。而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就在阴影里。
“我昏迷了多久？这是哪儿？”托尼问。
布雷德回答道：“纽约，因为来的时候这里就是这样所以我也无法判断究竟是哪家商场。你睡了大概三个小时。”
“战斗怎么样了？”
“纽约沦陷了。仙宫人大部分撤回去本部了，只留下一个剑客范达尔带着一队人马驻扎在斯塔克大厦。城市每一条边界都有人巡逻。”
毫不意外的结果。托尼长长地一叹气，那是被挫伤了自信的指挥官的无奈。
托尼又问：“我已经答应你无论生什么都不会再求助于你了，但你还是来了。”
我还和你有过这样的约定？布雷德想着，没有吭声。
“看起来你改变主意了。你也知道现在的形势。要想守住地球，我们必须勠力同心。”托尼望向布雷德的眼中充满期待，看上去他已经把布雷德这次赶来救助视作愿意加入同盟的意向了。
“我知道你和神域开战的真正原因。”布雷德的语气里听不出责备，也听不出褒奖。完全是陈述着一个事实的语调。
托尼苦笑：“我早该知道，这些秘密瞒得了别人，瞒不了你和你的飞船。”
“托尔犯了错误，被天父奥丁剥夺了神力，贬下凡界的时候。神盾找到了他。你们扫描现了他身体里蕴含的无穷潜力，提取他的细胞，妄图探究神的秘密。最终引来了神域的怒火。”
布雷德现在的语气像是一个冷漠的侦探在细数嫌犯的罪行，“说到底，还是你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科学家捅出的篓子。”
托尼苦笑着摇头：“不，我最初是不知道这件事的。我的指令是监视住那个天外来客，但那群蠢货背着我拿托尔研究神的秘密......现在那个大锤子一看到我就恨得咬牙切齿，倒也无可厚非。”
托尼转而又道：“但是事情展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关乎人类存亡的问题了。我们别无选择，只有反抗。我们必须放下前嫌。共同抵抗外敌。”
但这也正是布雷德纠结的问题。他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希望托尼能够带领地球打赢？他打赢了以后，毫无疑问将会巩固自己在地球上的“统治”，那真的就是最好的结果吗？反之，假如仙宫人赢了，他们真的会和那些老掉牙的反派一样玩什么“统治地球”的游戏吗？
且不说托尔和托尼的这场较劲谁掰赢了都未必对这个世界有好处，退一步讲，他们哪一方要获胜都必然必须经过一场惨烈的厮杀。两个国家之间的战斗就能撕裂一块大6，很难说地球能不能熬得过两个世界的剧碰。
这也是布雷德此战并没有来帮助的原因。他内心深处并不希望看到任何一方获胜，而是希望能够找到停战的方案。
或许也是唯一能够解救世界的方案。
布雷德没有回答托尼的问题。而是反问：“你......为什么忽然决定，要把世界掌握在手心呢？”
托尼一愣，随即问：“为什么现在还要提这些旧事呢？你知道的，不是吗？”
布雷德当然不可能说他完全不记得这么一回事。只说道：“就当回顾一下吧，我还想听听。”
托尼古怪地望了他一眼，徐徐说：“你知道的，那是我作为钢铁侠的一次常规作业。
巴基斯坦西北部，伊斯兰恐怖分子袭击了一个村庄。我赶到那里的时候，正好赶上一场屠杀。鲜血和尸体满地都是。你想不行横跨这座村子而不踩到温热的骨骸几乎不可能。
这些在我成为钢铁侠之后见得也不少了，虽然这样的场面见得再多也不可能说得出‘习以为常’几个字。
我没费多久就把当地的恐怖分子清理干净了。他们的装备很落后，枪械的穿透力连我装甲最表层的钛合金壳都打不破，搞定他们很容易。
我当时一共活捉了十几个俘虏。我逼迫其中一个告诉了我人质的集中营在哪，他带我去了。
我的盔甲能够隔绝一切气味，但假如它没有的话，我想进入那个暗到了极点的屋子里，一定是腥臭味和腐烂味扑鼻而来的、死亡的味道。对，见鬼的夜视镜让我亲眼看到，满屋的骨骸、断裂成两截的小腿骨，看上去只有一个五岁孩子的尺寸。有一具尸体趴在唯一的铁窗边，两块指甲和血肉模糊的皮肉黏着在了窗子和墙壁上。
屋子里看守的那两个人看见我，魂都吓没了。他们告诉我，听见我在外面闹出的动静，还以为是拒绝谈判的政府派来的军队，所以就撕票了。”
似乎回想起了什么终生难忘的画面，托尼眼睛抽了抽，暂时地停下了。
“然后你把他们都轰成了渣。”布雷德淡淡地接口。
托尼提高音调，道：“是！那让我感觉好了很多！但我杀了他们，又有什么用？那能救回无辜惨死的孩子们吗？不。世界上还有很多地方在生着这些，手无寸铁的人们在被屠杀。甚至近在纽约也没人敢说没有肮脏的黑暗潜伏着。
所以，我必须修正这一切。”
接下来，托尼的声音就又轻松了下来：“然后，我现我的脑子里其实早就有这么一个成型的计划——利用我钢铁侠的技术，量产阻止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生类似的事情。那次的事件，只不过是给我的轻轻一推，让我将之付诸实践。”
“人是脆弱的，一点点刺激就能让人为了适应现实修正自己的底线，看到世界的真实。”布雷德感同身受。
托尼仿佛看到了希望：“你过去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总是告诉我还有别的办法。也许现在你改变心意愿意帮我了？”
如果是这个时间线的过去那个布雷德的话说不定真的会坚定地相信“总是有别的出路”的座右铭。但现在，为了大局亲手葬送过最重要的人，教会了他“不惜一切代价”。
不过他的残忍的手段只是在对大奸大恶之人的时候，而托尼所做的却会让世界上数之不尽的无辜之人永远活在被冰冷的机器监视的恐惧中，那样真的值得吗？
托尼紧紧盯着布雷德，他仿佛从那双眼中读出了以前不曾有的深度。
他没有看见布雷德有所动作，只看到了视野忽然一花，恢复时已经切换成了郊区的车道，就像一部电影中间被剪掉了一截一样突兀。
没花他多久就明白了，是布雷德带着他绕过了仙宫人的封锁，冲到了纽约郊外。
“不，我还需要时间考虑一下。等我想好了，自然会来找你的。”
根本没有等回话的意思，蓝色的电光绝尘而去。
托尼望着那个方向，沉默许久，才尝试着接通了神盾的线路。
“希尔副指挥吗？这里是托尼.斯塔克。我在纽约郊区，装甲没电了。我现在把坐标给你，来接我一下。”
神域。
“天父，他们回来了。”
几乎是纯金构造的建筑，奢华到了极点的设计，火一般的地毯上跪着一位仙宫骑士，长枪横于胸口，恭敬地向奥丁说道。
“虽然战斗胜利了，但是托尔在与敌人领的战斗中受了重伤，现在正在接受治疗，应该很快就能恢复。”
坐在阶梯的顶部比起中国古代的皇帝还要有气势的王座上的奥丁，独留的一只眸子睁开了，毫不遮掩地射出惊讶和恼怒的光。
“中庭的人？伤到我的儿子？”
“是。中庭战士们表现出的战斗力乎我们想象，天父。”
奥丁沉默了片刻。
“叫芙希、沃斯塔格、霍根来。这次中庭之战可能还要稍微多用点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