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麒哥儿被抱到面前时,陈元昭心中震撼极了。
这是他的血脉,承袭延续着他的生命。因为他,这个小生命才有机会来到世上。
这一刻,他忽然原谅了安国公多年对他的冷淡。
不是自己亲生的,怎么可能打从心底生出近乎谦卑的欢喜和激动来?
麒哥儿还小,没到认人的时候,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小拳头塞在嘴里吮吸着,嘴角边有一些可疑的亮晶晶的液体。
在战场上冷静自若杀人不眨眼的陈将军,站在三个月大的孩子面前,竟然手足无措起来。
许瑾瑜被陈元昭僵硬的神情逗乐了:“你傻站着干什么,孩子出生三个月了,你这个当爹的还是第一次见他,还不快些抱抱麒哥儿。”
陈元昭嗯了一声,笨拙地从许瑾瑜的怀里抱过麒哥儿。
孩子软软小小的,陈元昭手脚僵硬的抱着孩子,就像是捧着珍贵易碎的珍宝......就这么干巴巴的捧着,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麒哥儿习惯了温软的怀抱,被这么抱着显然不太舒服,小嘴动了动,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响亮的哭声把陈元昭吓了一跳,慌乱不已地抬头:“阿瑜,他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哭起来了。”
许瑾瑜笑着安抚紧张的陈元昭:“别慌,大概是你抱的不舒服,所以才闹腾。他就是能哭能闹,习惯了就好了。”
说着,从陈元昭的手中抱过麒哥儿,一边低声哄着,一边轻轻拍着麒哥儿的后背:“麒哥儿乖,别闹了。刚才抱你的是你爹哦!别看他一脸冷冰冰的,其实他最温柔善良了......”
温柔善良?
这两个词语用在陈元昭的身上怎么那么奇怪?
一旁的初夏芸香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偷笑起来。
陈元昭也有些哭笑不得,忍不住说了句:“等孩子大了,这些话可不能再随意说了。”
麒哥儿躺在熟悉的怀抱里。哭声果然渐渐小了。许瑾瑜松口气,这才有心情抬头冲陈元昭一笑:“这倒是奇怪了,为什么不能说给孩子听?”
陈元昭下意识地挺直了胸膛,油然说道:“身为父亲。总得维持几分威严和尊严。”
话还没说完,许瑾瑜便毫不客气地将麒哥儿放回他的手里:“什么威严尊严,你小时候吃的苦还不够么?打算也这么对自己的儿子吗?休想!现在开始天天练习抱孩子,不准再板着脸。”
陈元昭:“......”
耳畔响起初夏等人的轻笑声。
陈元昭深深觉得夫纲不振,想板起脸孔。可看着许瑾瑜看似娇嗔实则欢愉的俏脸,看着扭动身子作势欲哭的麒哥儿,一颗心忽然变的又绵又软。不自觉的乖乖按着许瑾瑜的吩咐,调整好抱孩子的姿势,笨拙又轻柔地拍着麒哥儿的后背。
麒哥儿哭了两声,大概觉得抱着自己的男人还算不错,也不再哭了,睁着黑溜溜的眼睛看着陈元昭。口中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陈元昭心里涌起前所未有的温暖柔软,俯下头,在那张白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没掌握好力道。亲的太重了。
麒哥儿又不乐意了,扯着小嘴又哭闹了起来。陈元昭手忙脚乱的哄着,然后,神色很快僵住了。
一股温热的液体在衣襟上迅的晕开,滴落到了地上。
这个臭小子,竟然尿了老子一身。
许瑾瑜看着陈元昭的臭脸,忍不住笑了:“孩子给我,你进去沐浴换身衣服再出来。婆婆知道你回府,也该很快就过来了。”
陈元昭臭着脸去沐浴更衣。
......
母子相见,又是另一番情景。
叶氏迫不及待地打量陈元昭几眼。待确定陈元昭安然无恙之后,暗暗松了口气,扬着笑脸说道:“元昭,你此次离开京城足有一年。总算是平安回来了。这次回京之后,就安心待着,别再领军出征了。”
等陈元昭认祖归宗成为皇子,领军打仗这么危险的事,大可以交给别人,轮不到他的身上了。
陈元昭和叶氏之间的心结不是一年两年。也不是靠一两次谈心就能彻底消融。
面对叶氏的关切,陈元昭表现的不冷不热:“领不领军出征,得看情势而定,不是我能做主的。”
叶氏碰了个软钉子,也不生气,又笑着看向许瑾瑜:“元昭一路奔波回府,肯定十分疲倦,早些吃了晚饭歇着吧!接风的家宴就不必了。”
许瑾瑜几乎是瞬间就洞悉了叶氏的心意。
叶氏和安国公原本还能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平和,现在却是彼此敌视争锋相对。明明同在安国公府里,竟然一直都没碰面。所谓的接风宴,免不了又要和安国公较劲生气,索性省了,大家都落个清净。
“婆婆说的是。”许瑾瑜柔声应了:“天都快黑了,再命厨房准备饭菜请众人都来赴宴,确实忙乱。”
至于陈元昭......巴不得现在就天黑“休息”,哪有心思和安国公父子周旋。闻言毫不犹豫地点头表示赞成。
叶氏略一踌躇,张口问道:“元昭,你今日在金銮殿上面圣,皇上对你可有嘉奖?”
陈元昭轻描淡写地应道:“皇上允我提一个要求,我便求皇上为麒哥儿赐名。皇上已经答应了,还让我明天领着阿瑜和麒哥儿进宫。”
叶氏听了这番话,眼眸顿时亮了起来,语气里有压抑不住的激动:“皇上真的答应你了吗?那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呢,他们有没有说什么?”
“这是皇上决定的事,其他人哪有反对的余地。”陈元昭眸光微闪,淡淡说道。
一语双关!
不仅是叶氏,许瑾瑜也听懂了陈元昭的话中之意。
看来,明天的皇宫之行,关系很重大啊......
陈元昭似是察觉到许瑾瑜的紧张忐忑,安抚地看了许瑾瑜一眼。不用担心,一切都有他在。
......
叶氏和儿子分离了一年,现在见了面。几乎有问不完的话。
“元昭,你这次在边关打了不少仗吧!神卫军死伤的多不多?”
“不多。”
“当时你让人送家书回来,说你受了箭伤,可把我给吓坏了。硬是憋了几天都没告诉瑾娘。整日整夜的担心你。你现在的伤势都好了吗?”
“好了。”
“麒哥儿洗三礼的那一天。皇上特意赏了如意长命金锁。麒哥儿现在就戴在脖子上呢!皇上想看看麒哥儿,还要给麒哥儿赐名,明天你可得早点进宫。”
“嗯。”
一个絮絮叨叨,一个话语简洁。
一个兴致勃勃,一个眉宇间已经隐隐有了不耐。
在陈元昭翻脸撵人之前。许瑾瑜及时的笑着张口打圆场:“天色不早了,晚饭也该备好了。婆婆留在墨渊居里一起吃晚饭吧!麒哥儿可是片刻都离不开祖母呢!”
叶氏欣然应了。
陈元昭没吭声,既不赞成也没反对。
许瑾瑜笑盈盈地看向陈元昭,柔声道:“子熙,这一年来,你不在我身边。婆婆一直照顾我陪着我。我生麒哥儿的那一夜,婆婆待在产房里,寸步不离。我打从心底里感激婆婆呢!”
陈元昭的神色顿时柔和了许多,冲叶氏扯了扯唇角:“母亲辛苦了。”
虽然只是一抹清浅的笑意,也足以令叶氏欢欣动容了:“这都是我分内的事。有什么辛苦的。当日你离开京城的时候,特意将瑾娘托付给了我,我既是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尽心尽力。”
顿了顿,叶氏自肺腑地叹道:“能娶到瑾娘,真是你的福气。”
都说婆媳是天生的敌人。因为她们拥有同一个男人,都希望自己才是第一位。可到了叶氏这里,却正好反过来。陈元昭对她冷漠疏远,幸好有许瑾瑜时常从中劝慰,母子之间的关系才渐渐融洽起来。
许瑾瑜的细心体贴。也令叶氏觉得舒服。如今看许瑾瑜,真是怎么看都觉得顺眼。
陈元昭生平第一次觉得叶氏说的话很顺耳:“我也是这么想的。”
许瑾瑜被夸的不好意思了:“快别这么夸我了,我都快脸红了。”
陈元昭和叶氏一起失笑。
......
晚饭后,叶氏并未多逗留。很快就离开了。
陈元昭咳嗽一声,催促道:“阿瑜,天都黑了,早点洗了睡下吧!”
自以为这么说已经很含蓄了。可在场伺候的丫鬟们谁能听不出其中的意思?各自扭过头偷笑,尤其是初夏,笑的格外促狭。
许瑾瑜的俏脸迅染上了两抹嫣红。
可分别了这么久。陈元昭“急”一些也是难免。就是她,也觉得身体里涌动着羞人的情潮,想投入他温暖的怀抱里......
当然了,在丫鬟们面前,该有的矜持还是要有的。
许瑾瑜故作镇定地应道:“我这就去沐浴。初夏,你和芸香去准备热水。”
初夏忍着笑,一本正经地应下了。在准备好的热水里,贴心地放了许多花瓣。许瑾瑜沐浴后,全身散着清冽的香气。
陈元昭深幽的眼眸紧紧地盯着许瑾瑜,眼底闪出久违的熟悉的火苗:“阿瑜,过来。”
那专注又火热的眼神,就像是**了许久的饿狼,忽然看到了美味的肉一样。
许瑾瑜脸颊绯红,眼神氤氲,轻轻地走到陈元昭面前。
陈元昭再也忍耐不下去了,迅地将她搂进怀里,灼热的唇舌贪婪地吮吸,大手探进薄薄的衣襟里,握住柔软丰满的一个,因为太过情急,手劲稍稍重了一些。
许瑾瑜情难自禁地低低呻~吟:“轻一点,痛......”
话还没说完,便被陈元宝一把抱起,放到了床上。
纱帐遮住了一室的旖旎。
结实的木床出轻微的声响,夹杂着欢愉的隐忍的喘息。因为分别的太久,几乎很快就达到了顶峰。
......
许瑾瑜香汗淋漓,胸膛起伏不定,呼吸不稳。
刚才的交欢短暂而激烈。或许是生育过后,身子比以前更加敏感的缘故,竟是比新婚的时候更缠绵欢愉。
陈元昭略略休息了一会儿,又有了精神,从身后搂紧了她的身子。光裸的身体相贴,稍微一摩擦,又蹿起了令人酥麻的热流。
许瑾瑜清楚地察觉到他的欲~望紧紧地抵着自己,红着脸嗔道:“你就这么着急么?回来之后,我还没好好和你说过话呢!”
先是孩子,然后又是叶氏,两人一直没来得及说些私密的悄悄话。
刚一独处,就急不可耐地将她抱上了床榻。
陈元昭低低一笑,温热的气息在她敏感的耳后吹拂:“有什么话以后慢慢再说也不迟。”说着,又欺身压了上来。
小别胜新婚,久别更是如狼似虎。
这一夜,许瑾瑜被陈元昭翻来覆去的纠缠不休,嗓子都叫哑了。
临近五更时,餍足的陈元昭才放过了许瑾瑜,搂着筋疲力尽的她入眠。
似乎才闭上眼,还没睡熟,就听到响亮的啼哭声。
许瑾瑜立刻就惊醒了:“麒哥儿!是麒哥儿在哭。”
陈元昭也被吵醒了,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奶娘是怎么照顾麒哥儿的,怎么一大早的就任由孩子哭个不停?”
许瑾瑜嗔怪地白了他一眼:“麒哥儿平日都是跟着我睡的。昨天晚上......没办法让奶娘抱了去睡,大概是不习惯,所以才会哭闹。你快些起床穿衣,我也要起身了。”
陈元昭见许瑾瑜一脸疲倦,心中十分不舍:“你昨夜几乎没睡,还是趁着这个时候睡会儿吧!过会儿还得进宫,你这样子哪能撑得住。孩子就让奶娘抱着......”
话还没说完,门外的啼哭声陡然变的更响亮了。
心情急切的许瑾瑜哪里听得进去,立刻起身穿衣。下床的时候,双腿绵软,差点没站稳。床上一片狼藉,也来不及收拾了。许瑾瑜索性催促陈元昭将床铺掀起放在一旁。
这个臭小子!一大早的就来捣乱。
陈元昭心中颇为不满,却也无可奈何,只得随着一起起身穿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