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微,暮夜冷风萧瑟起,关外的深秋来得早,一阵风,一场雨,就冷了下来,树木一夜间便了颜色,簌簌往下落,九月未到中旬,寒霜已至。
深夜,西将军在暖香玉被中被人领起来,一摔摔到院子外的走廊,摔得他生疼。
寒风刺骨,打着哆嗦呻.吟欲骂哪个不长眼地对他西将军动粗,但见对他动手的是一个冷面的黑衣男子,浑身煞气,吓得他连连后退,待见他伸出一枚金灿灿的金吾令,顿时禁了声,朝着暗处走出来的女人跪了下去。
“娘娘有令,立刻诛杀宣武侯!”
宣武侯明早便会到达寒玉关,若让他过了寒玉关,那原先的计划就都会泡汤了。
若宣武侯在寒玉关有任何闪失,直接将罪责推到丰都城主身上,丰都未有皇帝调遣令便私自调动军队,罪加一等,齐可馨把自己的计划跟西将军大致说了,后者连连点头。
“可是,齐姑娘,宣武侯身边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末将打听了一下,我们的计划全败在一个丫头手里,叫南宫未央!”
“还不知道她的来历,听说这丫头厉害着呢,丰都的死亡阴霾就是她破的,解救了几十个百姓的性命,宣武侯和欧阳城主十分看重她,明日,她也随宣武侯一同进关。”
提及未央,齐可馨又是恨得牙痒痒,当下就让萧尘,务必暗中除掉。
次日清晨,西将军带领一众寒玉关守将一同迎接宣武侯,宣武侯神采奕奕,似乎不知道此番被暗算了是与西将军有关,依旧如平常一般客套熟络,让西将军安心了。
夜袭付虎山援军时候,对方早就看到他西路军了,这会儿一句不提压下来,正和他意,当即把宣武侯和欧阳城主一行人请入府邸,布下筵席。
未央随身跟着宣武侯,一直站在他身边,兰甜安顿好红菱和华菱,便也来了正堂,悄悄地与未央站在宣武侯身后。
“里外守卫森严,我们进府后,兵马立刻围了府邸,飞不出去。”兰甜悄悄将外头的动静说与未央。
宣武侯坐在前侧高坐上,将这话听得清清楚楚,但他面容不该,西将军敬酒来依旧高兴地举杯喝酒。
宣武侯坐尊座,左手边是欧阳城主和中将军极其左右将军,右手边是西将军极其副将,还有左右将军和三个先锋,西路军的大小将领,全都到齐了。
在座的明白都看得出来,西将军不安好心,准备在这里动手。
四千兵马刚入寒玉关,一夜赶路未眠,已经困顿,此时都安顿在关口,离此地不远不近,西江军府邸周围,事先准备了大批人马,若他们下手得快,关口的人马根本无法及时救援。
看来,西将军也是赌一把,如果成功了,宣武侯必死,如果失败了顶多被押解回京,听候处置,西将军也是堂堂四品大将,不可能随意处置。
西将军一职,关系着五万兵马,到了帝都,上面的人肯定会想方设法保全他。
看中央盈盈起舞的娇媚伶人,柔弱无骨,身姿曼妙,西将军大腹便便,看得有些痴醉,在看他手下的将领,都是乖乖喝酒,并无其他的异常举动。
未央悄悄提醒宣武侯:“他们现在不会明目张胆动手,可能会选择今晚动手。”
看这筵席已经吃到过半,对方还如此这般悠然自得,未央不禁这般猜想。
“侯爷一夜劳顿,今夜可安心歇息在这府邸,明日一早再去中路军大营,若侯爷急急忙忙离去,那便是末将招待不周了。”西将军诚恳邀请,宣武侯却之不恭,只得笑着应下。
然后又上了一壶佳酿,是上好的玉露花雕,一呈上便满堂清醇芳香,在座的人无不咽了咽口水,目光全盯着奉上高座的酒水。
“这是上好的琼浆玉露,请侯爷笑纳。”
小仆刚要接酒壶,未央抢先一步,给宣武侯斟酒,闻一闻,赞道:“西将军所上的,果然好酒。”然后递给宣武侯。
“哈哈哈,这位姑娘气宇不凡,可是前日子打败怪物,解救丰都百姓,然后又在黑林救出宣武侯的南宫姑娘?”
“哦?本姑娘的名头这么响亮,连西将军都知道了。”未央猜想,这西将军不仅知道她,还把她恨得牙痒痒的吧。
欧阳城主解释道:“南宫小姐是侯爷孙女,自然英武不凡,继承了侯爷风范啊。”
一听到这话,在正堂侧屋暗处观察堂内动静的人也是诧异了,齐可馨咬牙:“这丫头,怎么还是宣武侯的孙女,她不是龙珏的女儿吗?”
“或许,回到帝都后,我们的计划不会那么顺利。”
坐在一旁安静喝茶的男人,冷冷的,看似悠闲自得,但目光不时会扫到烟青色的欣长身影上。
齐可馨恨恨道:“一定要杀了九月,今晚不容许再失手,有她在,我们根本动不了宣武侯半分,这也是我临时决定让西将军取消原本计划的原因。”
他们一进门,她的眼睛就一直盯着未央,这个死丫头功夫那么厉害,又站在宣武侯身后,那几个人不可能一下子得手,惹恼了她,后果很严重。
“该死的九月!”
“这女人真那么厉害,让你如此惧怕?”萧尘不咸不淡来这么一句,一下子搓到齐可馨的痛处。
这女人,狼群蛇阵都干不掉,还连番打了她,能不畏惧么?
“若真那么厉害,岂能轻易让你干掉,她若足够聪明,现在肯定先下手为强!”
萧尘的话一出,正堂里便有了动静。
“大胆西将军,胆敢谋害侯爷!”中将军拍案而起,旁边的下属拔刀,欧阳靖飞见事不妙,立刻将欧阳城主拉退开去,提防看着中路军和西路军的将领两相对峙。
原来,宣武侯喝了那西将军的送上来的琼浆玉露之后,当即吐了一口血,唇角发黑,明显是中毒了。
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西将军愣住了,惊讶了,不敢相信。
这一切变化太快,完全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原计划不是这样的,他没有要给宣武侯下毒的意思,只不过吩咐人在里面下了一点迷魂醉酒,让宣武侯醉倒,这是他要留下宣武侯的小手段。
他这是怕宣武侯在天黑之前溜出府邸,捣乱他的计划,所以才出此下策,将人弄醉。
“我,我没有害宣武侯,这是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
见势不妙,西将军只好叫出暗中布置的士兵,将大堂的人团团围住。
“西将军,原来你早有预谋,想将我们一网打尽!”东方浩大怒,踢翻酒桌就向西将军杀来,场面顿时乱了起来。
未央一上,卷了西将军一摔将人摔出来,东方浩毫不犹豫,杀伐果断,一刀下去,血溅大堂。
事情发生的太快,没有人及时阻止,西将军当场丧命,西路军将领顿时群龙无首,未央飞扑而上,银鞭朝仓皇出逃的左右将军出手,将人拉回来,手上一使劲,脖子便掰断了。
二人大开杀戒,震撼了在场的人,包括宣武侯和中将军。
见士兵惶恐,东方浩大声道:“西将军和左右将军意图谋害侯爷,罪不容诛,尔等皆是听命于人,侯爷不会追究,还不退下!”
几句话,便将群龙无首的士兵喝退,转身朝寒玉关守将吩咐清理掉三具尸体。
一场兵变过后,未央才把解药给宣武侯服下,不消一会儿,毒便清楚干净了。
看着跪在脚下的两人,宣武侯不温不火道:“你们两个,竟然串通一气,一来就诛杀西路军将领,着实胆大。”
未央道:“未央私自对爷爷下毒,是未央罪过,东方将军也是被我拉下水的,您要骂,就骂我一个好了。”
早在丰都,东方浩说与她要前往寒玉关之时,她便想想下手为强杀了西将军了,所以二人便合谋了这么一出。
“西将军是庆王的大舅子,你不该一下子把人杀了,该是押解回朝,听从皇上发落,这么一鲁莽,倒是落人口实了。”
宣武侯担忧的不无道理,未央见他倒是没责怪之意,也不跪了,直接做到他身边。
亲昵拉着他手臂道:“那西将军这般肆无忌惮,还不是仗着庆王是皇帝的兄弟,权势大,肯定罩着他,所以才会对您下手,若您把他交给皇上,有庆王拦着,皇帝只会小惩大诫,倒不如我们先下手,除了一个祸害!”
“您是宣武侯,手里有先帝御赐金枪,上打昏君下诛佞臣,别人再怎么着也不能拿您怎么办,再者,西将军位置一缺,您可以上谏皇帝,比武招纳贤才良将,到时候就不怕庆王再推荐什么人了,反正都是要比武,东方将军肯定赢定了。”
东方浩一听未央提及自己,当下立即摆手:“我,我不行的,西将军是四品大将,我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小子,岂能担此重任?”
宣武侯也打量一番东方浩,确实是一块好料子,再打磨三五年,肯定是一员良将。
未央看宣武侯这一打量举动,知道他采纳了自己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