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山的大战,在尚曦都清晰可见,那迫人的阴寒力量,令众人头皮发麻!
云冰颜仿佛与圣器融为一体,所向披靡,旁的黑魔法师轻易不能插手,连蛟儿,也不敢正面参与,除了冰系泉眼那不可浸染的魔力,其他人在圣师级别的黑魔法师面前都是炮灰。
这个级别的魔力召唤出来的冥界力量几乎能毁天灭地,事实也是如此,当他一出手的时候,凤鸣山方圆百里都被黑夜笼罩,人眼前模模糊糊一片,隐隐绰绰好像恶鬼纷繁!
雪白的光,是这黑夜中希望一般的存在。
她骤然出现在老者面前,作为剑士,她不需要念动咒语,直逼对方的缺陷。
嗡——
一声长鸣,刺过去的剑仿佛陷入泥沼,进退维谷。
“虽然,你已经将圣器的力量开发得不错,可在我这里,尚且稚嫩了一些。当然,若能再有一年时间,老夫也只能望洋兴叹。”
老者手持一团黑蒙蒙的力量,吸住长剑,另一手攥着魔杖倏然刺过来。
云冰颜眼瞳一缩,欲要放开长剑,谁知那力量竟然如同蛇一样,将她的手臂缠住!
噗嗤!
鲜血迸溅在脸上,渐进了眼睛里,她瞪大了眼睛。
为她挡了一击的侍从从对方的手杖上滑落,变成一个黑点堕入大地,另外的侍从纷纷跟来,试图救下他们的契约主。
这些侍从都是自愿与她签订侍从契约,与她一道出生入死,可这并不代表她就能平静的看着他们死去。
既然如此——
白色的光芒环绕在她身侧,纯净的魔力浇灌下来,她的头发好似披上星光一般,浑身由魔力缠绕着如一件云织就的纱衣。
刹那间爆发的魔力光辉几乎令千军万马同时闭上眼睛,等他们再睁开时,从高空吹下来的寒风席卷整个战场,那些黑魔法师都被冻成了冰雕。
赢了!
当第一个士兵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些欢呼的声音好似奔涌的江河之水,响彻了整个尚曦都。
所有魔力退去,云冰颜忽然自空中坠落。
“主人!”
腾飞而起的蛟龙咆哮着将她接住,成为这场大战中最夺目的场景……
传说中魔皇创造了魔法元素,他将这些元素的掌管权分别给了十个人,就是十位泉眼。
泉眼拥有主宰元素的力量,他们各自都有不可复制的秘术,威力巨大,但后遗症也很突出。
云冰颜的秘术名为‘瞬寒’,能在一瞬间冻结目标,是个能大范围使用的魔法式,泉眼巅峰时期使用能冻住除了魔皇之外的所有人。
以她如今的实力,勉强能针对刚进入圣师的对象,而且损敌一千自伤八百。
足足昏迷三天,这期间没有魔力,没有意识,极为脆弱。
她的侍从就守在她房间的各个方位,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即便是云家人也不能,十个身穿白色长衣,带着银白面具的人,一动不动,像是十根柱子,令人望而生畏。
“那那那……那是万宇阁的十二席死侍?!”
“他们不是专属于西昀分阁阁主吗?怎么……”
有人认出这些面具代表的身份,犹如惊涛骇浪,这下子无人敢对云冰颜有一丝想法——云家长房嫡女竟然是万宇阁西昀分阁的阁主!
“禀告夫人,太子良娣归省来了。”
老夫人正在和老幺说话,闻言点了点头,“快请。”见小儿子有些疑惑,便解释道:“太子良娣是你大哥的庶女,冰梦。”
“她好像快要临盆了。”
“这孩子心是好的,就是心思太多,当初进入太子府也是……”
三言两语说话,云清游便对这侄女的性子有了底。
这时候云冰梦带着仆人走了进来,面上白里透红,虽然消瘦了些,但看得出来脸色还算好。
她是个良娣,云良氏与云清游不必见礼,可云方氏与云陈氏等品级不高,须得起身行礼,不过她在那之前就先制止了。
屏退左右,她才露出些笑脸来,如今皇上还没有醒过来,她作为皇家人更要注意言行。
“不孝女给祖母、父亲、母亲、小叔请安。”
云良氏哪里敢让她这样挺着肚子行礼,忙让下人扶着坐下,才坐定,她忙问道:
“大姐怎么样了?”
“尚未醒来,不过今日你小叔去的时候,侍从说下午时分就该醒了。”
如今的云冰颜,就像是西昀的无冕之王,最强的魔力,最强的实力,以及最强的声望,整个西昀都在等她醒来,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此次云冰梦回来带了不少补品,碍于身份也不敢久留,随后便去了。
云方氏拿着她的礼单,思忖片刻,迟疑道:“清梦只是个良娣,这些上等的贡品皇家都少有,这……”怕是太子暗赐的。
这其中包含的信号让他们不得不深想。
“那有什么,她闹出这么些动静,太子想娶……”云陈氏嘴快,不过也吃够了教训,见云方氏脸色不好就闭了嘴。
云清游为云家与他同辈的人感到羞耻,这智商,如果不是出了个长房嫡女,怕是早完了。
“冰颜现在,谁也不敢逼迫她,全看她自己。”
云冰梦回了太子府,太子成亲后建立的府邸,端的是奢华清雅,可每次到了门口她都会叹一口气,再慢慢进去,今天还有一场硬仗呢。
果不其然,到了中庭花园中,两个女人正等着呢。
“哟,妹妹回来了?”沐阳凤曦比之往昔,多谢几分少女的成熟与雍容,作为太子妃,她尊贵,但作为沐阳家的女儿,她现在很不好受。
沐阳家岌岌可危,如今陛下未醒,一切都处于暗流涌动之中。
“见过两位姐姐。”
云冰梦有身孕,一个大肚子让她的形容实在不怎么优雅,可这足以让沐阳凤曦和风莫语看红眼睛。
“不知道清玉郡君如今如何了?”
“尚未醒来。”云冰梦答完见二女眼中皆是闪过庆幸,颇不怀好意地补充道:“不过那些侍从说也只是今日傍晚的事儿了。”
然后,两个女人眼中的光亮瞬间消失了,她心情颇好,“今日出门累了,妹妹先告退。”
沐阳凤曦一把挥开给她捶背的侍女,“她有什么好得意的?!自己丈夫惦记着自己姐姐,她倒好,还帮着跑过去打探消息!”
“云家如今风头两无,你我还是自保要紧。”风莫语冷笑两声站起来也走了,被扶着往自己院子去的时候,随口问道:“都办妥了吗?”
“东西都放进去了。”
这边云冰梦回了院子,第一时间让婢女拿着一柄玉如意在屋子里走过,很快在床上找到一个泛着微弱魔法波动的香包。
“娘娘。”
她只是瞄了眼,“丢了。”都已经习惯了,慢慢抚摸着肚子,这太子府,没一处安全。
“娘娘,恕奴婢直言,您为何要给太子去探口风呢?”这一年来,到底也养了些信得过的心腹。这位主子,能在太子妃和奉仪的眼皮子底下怀稳太子长子,自然是有手段有智慧的,可她们不懂,为什么要帮着太子追别的女人。
“你不了解我大姐。”云冰梦习惯地捧着肚子,怀念地笑着,“别看她作为长女肩负责任,实际任性急了,不喜欢的,绝不多看一眼。”
所以某人一片真心注定要付诸东流,结局注定了,也不妨碍她在丈夫面前争取好感。
今天傍晚注定是个不平之时,明明太阳都已经藏了半轮,可天空却依旧发白、发光,洋洋洒洒的细雪,像是光点在尚曦都天空洒下。
微微清冷,更觉圣洁。
他们知道,云冰颜醒来了。
云家众人围在清霜院里,随着门嘎吱一声打开,少女慢慢走了出来,至此,云家再无阴霾。
也是这天晚上,弘远帝也醒来了。
他现在消瘦得厉害,脸上呈青灰色,眼下漆黑一片,气若游丝。
“父皇。”太子坐在床边,把碗递给大总管,说道:“太医说您服下药便会醒,果然不错。”
“朕有些渴。”
西流洲服侍着他喝了水,亲手给擦了手还有嘴,可以说孝顺非常,随后把这段时间的战况以及结果都说了,总结道:“受牵连者不计其数,索性有长歌将军和清玉郡君的骁勇,伤亡甚少。”
听他夸赞,弘远帝不甚赞同地皱起眉头,“那个云冰颜绝不能留,否则云家恐会一家独大,这于我皇室有碍,来人,让暗影总务过来,趁那个云冰颜尚未完全觉醒立刻动手。”
然而偌大的寝殿中无一人动作,垂头的垂头,跪地的跪地,全都像雕塑,令他心里一寒。
青年把帕子叠好放在旁边,露出父皇睁眼来第一个笑,说道:
“当年父皇也是这样评价连家的吧?母后跪在你面前请您放过小表弟您也没答应,最后还以永不废储为条件赐了母后七尺白绫。”
弘远帝倏地瞪大眼睛,“太子,你要作甚?!”
“其实西家变得如何,这西昀变得如何我并不在乎,不过父皇太看重了,让我觉得不解。”太子站起来,把窗户打开一些,“当拿到手了,发现也无甚可乐。”
风灌进来,让弘远帝剧烈地咳嗽起来,“窗……关咳咳……关上!”
此时若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这几十年就白混了,试图动用魔力,然而才一运转起来,一道强悍的威压就让他吐出血来,“你……”
怎么会有这样强悍的魔力?!
被一手教出来的儿子背叛了,他发现自己竟然像是从来没有认清过这个儿子,强大的力量,冷血,以及心狠手辣!
忽然间,他恍然大悟,“朕这次生病也是你的阴谋!”
“没办法,你伤害了我第一个喜欢的女人,又准备对我喜欢的第二个女人动手。”西流洲微微感叹,“本来我还想让您多做几年皇帝来着。”
他来到床边,逼得弘远帝不断往里缩去,血和口水混在被子上,灰白的发丝散乱成一团,狼狈急了。
“福禄!”弘远帝瞪向不远处面有不忍的大总管,可后者只是垂首当做没听见。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倏地从外面窜进来,冒着寒光的匕首直取西流洲背心,认出是暗影总务,弘远帝面上闪过欣喜,然后下一秒,他愣了。
西流洲连头都没回,一道雷光自他身上奔出瞬间将来人刺穿,那雷弧像是活的在屋里飞了一阵在他身边凝形,竟然变成一条滋滋冒着电流的鞭子!
非金非玉,这……是圣器!
弘远帝颤抖起来,指着他,“你你你……什么时候……”
“大概您下令刺死母后时,我躲在御书房里不小心进去暗室了。”
难以承受这样的冲击,弘远帝再度喷出一口黑血来,倒在床上抽搐着,再也说不出话,眼中光亮渐渐逝去。
云冰颜飞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一幕,她的目光在濒死的弘远帝和圣器上来回游移,面上亦有着震惊。
西流洲朝他笑了笑,转头对大总管说道:
“传令吧。”
是夜,凡五品以上大员,后宫侍人以上的娘娘,皆跪在皇帝寝殿外,育有子嗣的妃嫔有幸进入寝殿之中,与当朝宰相御史送弘远帝最后一程。
中年男人涣散的眼珠子滚了一圈,最后一口气便没了。
“陛下——”
当听到里面的哭喊声时,外面的众人忽的叩首而跪,听得一声陛下驾崩后,道最后一声恭送陛下归天,这人的一生便完了。
史书暂且不论,至少满朝都对弘远帝褒大于贬,连迄今为止最为艰难的黑魔法入侵之战都是他的攻击,可谓名垂青史。
新帝登基,第一便是论功行赏,不过在这之前,西流洲私下见了云冰颜一面。
“我以西昀万宇阁分阁换云家之安稳。”
见面第一句,云冰颜就堵了他的话。
“明明有更好的条件,如今威胁云家的人已经被我除了,这国母的位置空悬未定,只要你点个头,云家世代昌盛不成问题。”
“绝无这个可能。”她摸了摸有些不适的肚子,抿了下嘴角,“我不会在西昀久留,只有这一个条件。”
“那如果以晴空长夜的性命为条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