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好吧,照顾好我老公噢。”
临走前,李童玉不忘向许明德献媚情,“阿德,那我就先回了,你也好好照顾好自己。”
李童玉说着,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上前来就直接动手为许明德整理了一下胸前的领带,毕竟刚才喝多了有些凌乱。
女流氓本色,许明德忍着,不动声色。
既然都订了婚,她要趁机卡点油也没法不给。
他只愣着等她抚弄完他的衣领,然后静候她的离去。
直到,李童玉意犹未尽的,一步三回头的离去之后,不止许明德,就连许智都大呼了口气。
这时,许明德再次拉开许智的搀扶,双腿努力保持平衡了之后,一手扯着脖间那条领带,用力一拉,将整条领带扯开并解了下来。
接着,他又不耐烦的解掉衬衫上领口位置的两颗扣子。
这还不足够缓过气来,他还一手将西装外套的那颗扣子也扒了。刚才那一身正式的西服,顿然变成了休闲风。
他埋着头,踉跄着就往外走。
许智跟在他身边,悉心问着,“去哪?我送你吧?”
“不用了。”许明德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你去送爸妈吧,我连我自己要去哪都不知道,你送不了。”
说着,拖动沉重而蹒跚的脚步,许明德慢慢吞吞的走出婚宴大厅。
许智默望着他的背影,不知该说什么好,大概,这就是作为成年人的承担。
*
酒吧内,夜灯昏沉,和刚才订婚宴现场那舞台上耀眼的光截然相反。
许明德独自一人半趴在吧台前,面前的四五个大玻璃杯已空,而他,手里还握着个大杯子,仰头大肆买醉。
躲在这样黑暗的去处果然如鱼得水,让他的内心彻彻底底的撕裂那股疼痛,爽哉……
就在刚才,从订婚宴上离开,他只是喝得有点多。
而现在,就这么不停的酗着酒,不用多时,他已烂醉如泥。
当醉的彻底了,他心中的悲鸣便也就释放出来了。
不自觉的,那眼中的泪,带着啤酒味,不停的往外冒。
脑子里,一幕又一幕,都是他和奇情的过往。
那年,他被父母遗弃,正是奇情第一个跑到他面前,稚嫩的声音安慰她。
往后的日子里,奇情就跟亲妹妹一样,像个跟屁虫总喜欢粘着他。
他欺负她,也爱护她,就这么的,两人一同长大,相遇相知,直到相爱。
有一回儿,那时他们十几岁,那是她上台的第一次演出。
他怕她紧张,他来到台下最显眼的位置不惜扰乱观众视线,也要摇手让她看见。
记得那次,他是被几个工作人员从场内扛着给扔出来的。
摔得鼻青脸肿,结果还被她笑他像个猪头。
年满18岁后,他们几个男孩就从孤儿院出来自食其力,勤工俭学了。
同时,他们三人也把奇情带一块。
三个男孩带着一个女孩,同住一室,像亲兄弟姐妹,其乐融融,组建了一个没有父母只有兄长的家庭,把她宠得是天上有地下无。
就只是后来,奇情的钢琴天赋被发现,她的演出学习机会变得越来越多,而慢慢的跟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变得少了。
那时许明德就知道,她的才华掩盖不住,她势必高飞。
一股爱意便慢慢的压制了下来,他努力做到和吕常、陈凯那样,对她只有哥哥的情意,保护她的成长,支持她的事业。
果不其然,只在她十九岁那年,她的能力被国际钢琴大师里奥发掘,并成功为她申请了赴美留学深造的机会。
他还很清楚五年前在机场与她送别的场面,大概是他自被遗弃之后,最绝望的一次。
“奇情,你真要一个人去美国吗?一去就是八年,好长。”
奇情假装淘气又轻松的数着手指头,“我现在19岁,八年不算长啊。嘿嘿,最重要的是,我终于可以随心所欲弹上了我最喜爱的钢琴了。”
“真的决定了吗?”
“说什么傻话呢?”奇情表现的很乐观,兴奋不停,“钢琴耶,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哪有多少个能很专业的学习到这种大乐器的?而且,我是被保荐学习的,不用花钱,多难得的机会,天赐良机,哪还需要犹豫啊。不过你今天好奇怪,都到机场了还问这个问题,能不能说点别的?”
多年来,他从未表示对她的爱意,即便在最后,吕奇情真的转身离开,他才着急的朝她喊,“奇情,我会想你的。”
奇情酸楚的心仿佛在那一刻被温暖到,忙停住脚步回过头来问,“什么?”
然而,当四目相对时候,他却把一时冲动想说的话咽了回去,惜字如金,最后只说了句,“照顾好自己,保重。”……
就这么的,在他自己的黑暗世界里,他孤独沉寂,苦等了五年。
终于那一天,吕常兴奋的赶到他面前对他说,“知道吗?是奇情要回来了。”
那一瞬间,他的黑暗世界里被光明点燃,为这个消息他激动了一整晚。
只是事情赶得巧了,奇情回来的那天云秋也从香港来了。
并且,云秋的飞机比奇情的飞机提早抵达。
接完云秋后,谁知还要帮云秋订酒店,一连串的事就错过了接她的时间。
不过幸好,他们还是挺有缘分的,只在当天,他们就在商场里头偶遇了。
那当时,他必然是火速的打发走云秋,单独面见奇情。
他带着她坐上城市的观光大巴,游览没有她在的这五年,这座城市的发展。
最后,他们两人来到了他们小时候最喜欢去的海边。
两人站在海风中,他问奇情:“对了,在美国这几年过的怎么样?”
而她告诉他,“我没有成为钢琴家,因为一场车祸,我的手——,废了。”
“什么?”
当时的奇情默默的低着头,充满了自卑,充满了凄凉。
而他,震惊了,当时他真的惊慌到难以言喻。
竟然几年了,他才知道她遇上了那么艰难的大事。
也难怪,就在那次个人才艺展上,方靖对她下药,她在意识失控的情况下,痛斥了他这五年里对她的不管不顾。
他悔极了,他气自己为什么不陪在她身边?
如果他一直守护着她,或许她不会出那场车祸,也不至于断送了大好的前程,枉费了与生俱来的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