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事情,一种可能,一类做法,在不同的环境、不同的思想指向与不同的逻辑评判者眼中,其意义与结果都是不尽相同的。
虚空之中,事件的最终影响与定性要想最终达到某种非黑即白的地步,那完全就可以说不可能——秩序与现实这个区间所能囊括的范围非常巨大。一个事件在这个区间中出现后,它可以无限接近对整个区间有利,也可以无限接近于对整个区间有害。但是在整个秩序与存在的区间中,“绝对”的成立条件十分苛刻,苛刻到即使是虚空意志也难觅其踪。
……
给所有的秩序留下深刻的烙印,甚至已经撼动了虚空的结构,让虚空本身铭记的被瞬间抹去。
没有系统的遗言,更没有完整的措施。生机被近乎抹杀殆尽,虚空中留下的废墟无尽广阔。
假以时间,生机或许会从无尽的废墟中复苏。
但是这样的环境中诞生的生机……即使它们最终长成,它们会“正常”吗?
没有什么存在能说得清——文明已经死去,而文明最后封印在由母世界构成的虚空长城中的残存逻辑更说不清。
不过……最终,还是得先有机会活下去,然后再来谈论这些经历。
这些经历或许永远都被最阴暗的云雾笼罩,这一切永远都会被视为是绝无下限的屈辱。文明或许永远都会是血腥残酷的刽子手,虚空道德的湮灭者,残虐无道的暴君。而那道命令,或许早晚有一天会被来自未来的叙事轰炸彻底湮灭……
无所谓。
甚至……如果让看法走向极端,所有的评判都可以说是绝对正确的,也都可以说是绝对错误的。
判断一件事情如何,总需要明确这件事的作用区间,造成了怎样的影响并且用一定的逻辑工具来进行最终的衡量与处理。
其他存在,甚至包括神以及全盛时期的自己,也不可能做到能够从包含一切的角度来认识,来解读这一切——同时,他们只需要,也只能在文明能理解、能进行信息内外交流的那一个区间中对此进行解读与理解。
只要那些解读对自己的文明发展有利,那么解读就是绝对正确的;同时,只要那些解读没有进行完全的考虑,那么解读就是绝对片面与错误的。
……
罪恶必然存在。
与乱海无可分割的纠缠在一起,并且在相当程度上已经对秩序造成了影响与压力,这本身就是不可遮掩、不可解释、不可抹除的罪恶。而在有意与无意之中引发的,数度烧遍虚空至今烈焰升腾的毁伤与灭绝,则更是让这罪恶在无数文明无数种族的眼中被推向了不可饶恕的深渊……
无论如何,请活下去……
遥远虚幻的故事之中,无数与我们一样,甚至可能超越……我们的存在……已经——逝去……
我们……会陷入永恒的长眠……吗——
……
命令中残留的逻辑消散了。
难以确认,抛洒在无尽虚空中的无数残骸是否有可能会在某一刻聚集起来,它们是否会像黑洞那样再度弯曲无数的命运与概率,让那些陷在在现实与虚无中,陷在无止境的噩梦中的执念再一次苏醒……
灾难毁灭了Σ。
灾难让文明所有的睿智冷静,所有的狂妄自大,古往今来的所有记忆与荣耀全部彻底粉碎。
曾经贯穿这里的,那道代表发展与可能的联合秩序之线已经闭合并破碎。
下一次,还有其他的概率与可能从混沌中短暂的升起吗?如果有,那会是哪一部分呢……?
……
火线仍在推进。
广阔的乱海污染与混乱的世界区间搅碎了曾经便捷而稳定的秩序网路。
即使是众神,在这样的泥潭中跋涉也会异常艰难。
神也会死。
神明一旦在真正意义上死亡,那这将会是无可挽回的悲剧。
世界方舟在前进,来自神国的舰队在前进,神明们在前进。
缓缓旋转的虚空巨环之下,无数新颖的光点闪烁之中,带有不同虚空印记,资讯纠缠不尽相同的两个群体之间的交流与合作越发紧密。
而这一系列事件的意义,也在随着神明们足迹的延伸而不断被拓展。
长久以来,神明们一直位于秩序与文明中最顶尖的位置。
而这样最直接的先天优势,是否会使得自己……在无数世界轮回的行动中,从根源与本源上忘记了一些事情,甚至是……误解了一些事情?
凡人文明的水平与所在的环境千差万别,而他们对态度与行为的看法与态度也会千差万别。
惶恐与敬意之下,无言与沉默之中,是否会有被忽略的请求,被无视的建议?
而这片废土原本的主人,强大的顶级文明,现在已经毁灭,在与自己战斗的,只是一群底层神经与身体还没有彻底腐烂的强大幽灵们。
在无尽遥远的大渊彼岸,信息海潮的部分扰动被神的耳目捕捉并记录下来。
时间流逝中,神对这一切的思考,也在逐步加深——这不仅仅是一个位于遥远的虚空中的,文明被乱海摧毁,无尽的腐化与污染遍布虚空,这只是最直接的问题。
众神当然知晓,在自己的眼界还不够宽广时,曾经的虚空深处,许多超级文明甚至是顶级文明在黑暗中陨落,他们中运气好的或许能留下几座纪念碑。如果运气不好,他们会被直接吞噬,除了亘古乱海巨门,他们什么都剩不下。
神明们知晓这一切,并在无数年的分析中将它们化作浩如烟海的卷宗,珍藏于神的巨库之中,作为永世永恒的记忆与参考。
但是……
神明真的将自己放在那样的环境中,设身处地的考虑过一些事情吗?
甚至……思考一些更加扭曲,令神明都难以正面回答的可能——
尽管在数百万,或者上千万年前,无比明确,指向程度前所未有的预案就已经存在,一切已经被提议并记录……但是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刻……自己的原则需要退缩,需要让步,需要毁掉自己完善的秩序标准,来强行完成一些具有永恒意义的目标时……自己划定的那道坎,自己真的能迈过去吗?
当一切还有回旋余地,一切价值体系仍然完整而稳定,守护者自然可以毫无顾忌的痛斥破坏者与作乱者的种种行为。
但是……恐怕有一天,如果自己不去做些什么,或者说命运注定了,一切都将失败,一切都会倾覆,虚空不再是承载秩序的,温柔而深邃的海洋,在那时,如果虚空直接抡起名为秩序的棋盘,劈头盖脸的向所有名为秩序个体的棋子砸下来……自己该如何做?
这可以是故作深沉。
但是在足够长远的时间与可能之后,它们都会对应着极端残酷但却异常现实的问题。
并不是所有事情都有绝对可以挽回的余地,也并不是每时每刻都会有人来承担这些“罪恶”。
……
秘密永远挖掘不完,发展与研究的道路……或许永远都不会有尽头——在神明的认知中,虚空的意义里,真正的无限,亘古的永恒中的尽头。
但愿真理之途照耀的不仅仅是乱海浓雾掩盖之下的虚空坐标;但愿在这虚空亿万年罕见之剧变的猛烈冲击下,自己能尽可能挽回更多的损失……
也能见得更多,理解的更多……
以及……更理解自己的意义……
神——究竟为何?究竟为何?
……
冰冷广阔的黑暗,寂静中,时间的意义几乎彻底蒸发。
炽烈的核心之外,残骸已经尽数化为尘埃。
咆哮的恒星风产生的噪音位于秩序生物可理解的范围之外。
一切都静悄悄的。
这里非常不适宜智慧生物生活,甚至可以说,这一切几乎不可能支持智慧生物的生存。
但是……由于没有声音,没有人打扰,这里却是一个非常有利于思考的地方。
目光之间已经没有一丝感情,维系这些个体之间的,只有冰冷的权限。
两片合金质地的大地,还有“头顶”或者是“脚下”不时飘过的阴影,便是所有的智慧在这片没有深浅的昏黄天极之下,还能寻得一丝方向之感的唯一凭借。
记忆中,文明已经有三次在惨烈的倾轧之下无限的接近彻底灭绝。
……
第一次,文明在懵懂中走向灭亡,“苏醒”的那一部分并没有来得及唤醒自己的多少同胞,Σ的天灾便引爆了家园中那颗丑恶的核心,乱海带来的毁灭浪潮几乎在瞬息之间便让庞大的联邦彻底崩溃。
第二次,在一系列惊险的浪涛中幸存下来的方舟舰队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落脚的家园。数万年的时间,对于宇宙,对于文明而言可以说太短太短——先前的灾难被铭记在心,单一的世界仍然充满危险,不足以支撑一个文明永远的生存。为了分散与规避风险,文明选择了尽可能开疆拓土,让文明尽可能能够存续下去……
十几万年,以及许许多多的突破,还有在死潮灾难中幸存以及在世界之间抵御灾难……
帝国做到了。
然而,从遥远虚空中爆发的信息海潮以及混乱扭曲的庞大舰队并没有摧毁盛着“文明的鸡蛋”的篮子。
那支散发出浓郁腐烂气息的舰队在混乱之中,在他们可能自己都还没弄清楚自己干了些什么的情况下,承载所有篮子的地皮便被彻底掀起。
第三次,虚空烈阳与末日方舟以无可阻挡的姿态砸入了星明文明之中,在文明来得及采取任何措施之前,便将自己与文明的基础与运作血脉彻底绑定在一起,两者彻底融合,根本无法分割。
危险,但危险中却又蕴含着些许希望。
记忆模糊之处,技术与力量开始跃升。
世界线存储库,虚空锻炉,星启堡垒,巨型资讯塑造母机,圣裁奥术枢纽舰……以及到后来,圣音礼赞,圣芒,壁垒,以及可以跨越虚空追踪目标的导弹,以及信标,叙事层,历史,过往与未来,参考系还有现实的真伪……
在无数新的知识与技术形成的海潮冲击之下,帝国开始从废墟中跃升,曾经被看做是足以毁天灭地的灾难入侵化为漫长边界线上燃烧的点点战火。一项又一项难关被突破,一类又一类被看做是以片面而割裂的态度理解与操控秩序,但实际上却真实可行的“上帝技术”在无尽的资源与鲜血的冲击之下被突破。帝国力量空前强大,曾经引发了第一次灭国之灾的灾难之源成为了炮火之下破碎的残片,足以搅动秩序环境的战舰群被炽烈的光芒净化。帝国的疆土在虚空中肆意延展,如果不计代价,帝国的力量甚至足以彻底拆毁虚空中Σ的巨型要塞,即使那些要塞只要稍微改动哪怕一点点参数,就能让连续的秩序相隔生死与记忆的天渊……
帝国的局势,似乎已经变得越发明晰——只要给帝国足够多的时间,帝国总能从无尽的废墟之中杀出一条生路。
然而,一路跃升的技术与不断膨胀的武力,让帝国忘记了曾经的紧张以及许多在列的应急预案,而帝国能走到这一步依靠的无数次好运,也已经在过往中被彻底榨干——
帝国能走到这一步,究竟有多少,是在已经走错路的情况下,被名为运气的小概率事件强行扳回到正轨的?甚至,又有多少可能,是某些冥冥之中的存在在帝国走到之前便已经铺好的?
差距太大了。
文明主轴资讯演化年的发现与使用,使得帝国拥有了可以超然未知之外的,宛如上帝一般的力量。
但是,帝国在获得这样的力量之后,真的有好好思考过,“宛如上帝”与“上帝”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大吗?
整个星明文明的历史还不到三百六十亿年。
而这个年龄,对于一个能正常发展,不至于因大收缩或者是大撕裂而早早夭折的宇宙而言,最多最多也只能算是一瞬中的一瞬——即使将这个时长扩大一百倍,宇宙中的恒星都还没有完全熄灭,即使将它扩大成千上万倍,逐渐黑暗的太空之中也仍然能有来自简并天体之外的光芒,即使将它扩大数万亿倍,时间也不会在中子星和夸克星表面留下太多的痕迹——那时,或许质子的衰变还远远没有开始。
这还仅仅只是二十六虚空象限之中,位于一个更小区间内的部分宇宙才会出现的可能。
帝国才见识了多少,从那些见识中,帝国又组合出了多少有用的知识呢?
跃升过程中,帝国的躯体与道路早已被自己的力量撕扯出无数裂痕。
然后……
帝国曾经认为要想在虚空中生存,需要以秩序作为棋盘,以生命作为棋子,在博弈中用生命作为代价,来引导文明一步一步走出阴影。
随后,难以想象的Σ舰队抡起这块名为秩序的棋盘,向着整个帝国劈头盖脸狠狠地砸了下来。
曾经的所有功绩与荣耀被一场烈火烧的精光。
……
生与死之间,只有一念之差。
生存为了什么?死亡又是为了什么?
意义究竟从何而来?
……
曾经,人们生存是为了自己,为了发展技术,发展文明,让自由与理智的文明之光点亮整个宇宙。
然后,人们退而求其次,为了文明在足够的时间、技术与环境变化滋养之后能够复兴,为了自己能好好生活而努力维持生命。
在那之后,所有人为了文明的生存而生存——生存甚至已经不完全算是属于自己的权利。在无数次离别与死亡之后,曾经的文化与历史被扯成了无数碎片,它们之中有一部分勉强留了下来,而绝大部分则被抛入了虚空乱流,再也无处寻觅——文明内部的个体们也不再奢望能将它们全部寻回。在叙事层可以被修改,在了解到历史可以被来自未来的存在修改之后,对过往的扣索与校对的意义更是进一步失去——没有人知道,连接这一部分的叙事层是否还是“天然”的。
现在,为了文明生存的目标也被撕碎,也被烧成了灰烬。
……
许多记录被公开了——它们曾经被认为是需要被遗忘的部分而被层层封锁。
但是,时间淹没不了它们,反而让一切变得更加突出,值得怀疑,值得恐惧,甚至可能……沾满鲜血。
很多记录,很多资料,以现在的眼光看去,它们不像是文明,不像是智慧生物自己对自己的自我认识与评判,它们……更像是来自第三方的资料,出自一位在文明之上静观一切的观察者之手。
而这现象在至少两个时代之前就已经被提起过,甚至在那时引发了一系列保全操作。
但是后来,一切都被遗忘了。
……
星明帝国皇帝,一切变量的带来者。
确实……如果考虑力量,视野,考虑生命形态……他,以及生存在虚空烈阳中的维斯瑞凡,或许都能看做是第三方观察者——它们与寻常帝国人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然而……逻辑工具的差别却并不大。
那又会是谁,来充当可能的第三方呢?
……
凝视深渊者,或许并不会被深渊凝视——他可能已经位于深渊之中。
Σ。
命运或许开了一次又一次玩笑,只是这一次,玩笑带开的后果足够重。无比沉重的创伤之下,文明可能再也找不到方向了。
或许,还能待在这里,也只是计划中早已被安排好的一部分……谁知道呢?
……无数生命已经逝去。
为了文明,为了复兴,为了生存……
他们都倒在了目标实现之前,倒在了曙光出现之前,倒在看见希望之前,即使目标已经一缩再缩。
……
还能为了什么?
除了一个徽记,还有一个名字,【星明文明】还剩下了什么?
……
生与死,只有一念之隔。
但有所不同的是,生者还能改变些什么,做些什么。
死者却再无机会弥补缺憾。
想想曾经的无数同胞——他们都已经死去,甚至绝大部分已经被彻底遗忘,他们或许曾经惊愕,恐惧,绝望……
但是没人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了。
长远的目标,冷静的计划……当死亡随时会降临,当这个操蛋的世界随时会倾覆一切,谁还会考虑狗屁长远,谁还愿意要只能让自己痛苦的理智?!
文明完了。
生者不可能再为它去做什么了。
但是生者还可以为了死者做点什么。
他们可能还没有见过自己需要克服的困难,也还没有见过自己需要拼力对抗的现实真相,便已在不明不白中死去。
那么,生者或许有机会,把这些东西毁灭之后,送往另一个世界,为他们,为那些在不明不白中死去的前代同胞们陪葬。
复仇。
仇恨与愤怒,阴鸷与冷漠或许带不来理智和智慧。
但是它们能带来绝对的行动力,以及力量。
……
尘埃与噪音凝聚成的吸积盘开始震动。
一道道浪潮从烈阳中汹涌而出。
在无形的拉力疯狂的扯动之下,漩涡开始被搅动——就像是雷达盘上扫过的雷达波。
已经被消蚀到影影绰绰的“吸积盘”中,无数阴影开始浮现。
它们的躯体破破烂烂,它们的装甲腐朽不堪,它们甚至根本无法启动——破碎的资讯脉络根本就无法支撑那些狂暴的资讯源泉的迸射,无数影子在浮现出来的一瞬间,便迅速腐朽破碎。
然后,它们又会被更强的力量强行揉捏、挤压,狠狠地融合在一起。
烈阳风场中,诡异的凝聚力正在将一切推向疯狂。
破破烂烂的晶能晶轨,早已扭曲破败的奥术符文……在不计代价的狠狠挤压与猛烈的聚合之下,那些腐朽的尸体居然在不断向四周抛洒血肉的同时,被成片成片的点亮了。
巨大的四棱锥与鲼翼从虚无中浮现,自影子被注入血肉的那一刻,无数令人骇然的伤口便已明确——满身的悖论与残损导致它们根本不可能存在下去,它们能够以这样的方式浮在云雾中而没有直接崩成渣滓,便已经是某种“奇迹”了。
随后,它们爆裂开来,重新化为一团团混乱的浓雾。
然而,每一次扫过烈阳风场的风墙,都会给这些躯体灌注更强大,更扭曲的力量,它们一次次从虚无中浮现,又一次次彻底崩解……
血肉块块剥落之后,它们会被狠狠的揉进腐烂的伤口之中,阴森的骨刺从断口刺出皮肤,然后下一刻,这些骨刺就会被狠狠地捆扎绑接在一起,带着狰狞的血肉与闪烁着微光的骨髓。腐臭的血液在血管中横冲直撞,它们撕开了血管,烧焦了血肉,从裂痕中滚滚喷出,裹挟着无以数计的碎片,随后……
它们会被全部挤压回那些躯体之中。
在这样充满着“生机”的骇然风场内部,闪耀着诡异光芒的狂风正在将黑暗的虚空点亮。
无以数计的各型战舰从烈阳的星骸中涌出,千百万计的创世纪爆炸在虚空中瞬间亮起。
畸形的世界诞生后,过不了多久就会消亡,即使它们不受干扰,也根本无法形成实际应用层——这些混乱破败的世界,绝大部分都作为物料,被烈阳完全吞噬了。
但是,在这些世界死亡之前,更多的“奇点反应”将会从这些千疮百孔的泡泡中分离出来。它们就像被死潮腐化的恒星一样,以诡异狂放的姿态乱跑乱撞,然后在大爆发中化为灰烬。
扩张。
无以数计的战舰开始拖动着破烂的身躯移动,它们甚至在航行开始的瞬间就开始了新一轮的崩溃。
增长。
圣音礼赞要塞那标志性的正三角主体上遍布着无数的骨刺与裂痕,腐朽的能量驱动之下,虚之眼的目光变得无比浑浊。
流干了血泪的干枯肉体,已经再也挤不出一丝有价值的感情。
变强。
庞大黑翼闪耀的紫色光纹中,渗透出的不再是理智与冷静,而是血的味道。
长刀已经在手,即使刀锋已经朽烂,它最后的锋芒里仍能倒映出远方的黑暗。
复仇。
不用再考虑任何生存,不用再计较任何安排。
唯一的目标,就是获得足够的陪葬品,让位于另一个世界的同胞们,让自己某一刻死掉时,不至于……懵懂无知。
——“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