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峻玮愕然的瞪大了双眸,盯着苏药,他怎么也沒想到真相竟是叫人如此震惊。
苏药缓缓推开峻玮,重新坐回到长条椅上,漠然的看向天际最后一朵红云。
“我要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峻玮,索菲自从知道这一切以后,就将它埋藏在心底,她很怕自己也像她母亲那样会痛苦不堪的活着,更害怕你会像她父亲那样,为她母亲孤老终生,所以她选择了逃避。在你每次像她求婚的时候,她就会像一阵风一样的飞走,可一旦遇见你,又不能自拔的想要和你在一起。
峻玮,你永远不会知道,她有多爱你,爱到失去自我。你知道吗?这次她回來,就是鼓足勇气要向你告白的,可你偏偏就等不了她,偏要在最后时刻,弄了个莫小轩來,她是受不住你的打击才病发的。”
峻玮已经不能再思考,他的大脑瞬间就变得一片空白。
良久,他才缓过心神,讷讷的问道,“她现在在哪?在哪?告诉我…”
“峻玮,索菲说,她不想见你,你能让她一个人安静一下吗?”苏药冷然的答道。
“好…苏药,你不告诉我,我自己找…”峻玮转身就朝住院部跑去,这里是全s市最好的三甲医院,既然苏药约他在这里见面,就说明索菲极有可能是住在这里的。
“护士小姐,我想请问,渐冻人症的病人会住在哪层楼?”
峻玮抓住一个小护士就慌忙问道,小护士莫名的抓了抓腮帮子,“哎呦,这是种什么病啊?我还真沒听说过,你等等,我给你问问大夫?”
说完,热心的小护士就拦住一名医院的医生,问道,“张大夫,这位先生问,渐冻人症的病人会住在哪层楼?您知道吗?”
那位张大夫先是一愕,“渐冻人症?这是种罕见病啊…不过这种病是由于神经元出现问題而发病了,应该是在神经内科,你不如让他去十二楼看看。”
还沒等小护士转身,峻玮已经先一步转身朝着电梯间跑去。
他忽然就觉得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仿佛秒针每一次划过,都是在割他的肉,放他的血,这都是他的罪过…他活该被凌迟处死…
电梯间里的数字在一个个闪过,如同一把弯刀剜去他的血肉。
叮的一声,终于停了下來,他冲出电梯,见到护士就问,“您好,请帮我查查,这里是不是有位叫章索菲的病人?”
小护士低头在电脑上仔细查看了一遍,摇了摇头,“沒有啊,先生,您是不是记错楼层了?我们这里是神经内科…”
“对啊…就是神经内科…”峻玮恍然初醒,又接着说,“护士小姐,请问渐冻人症是不是归你们科室收治?”
“你说什么?渐冻人症?”不远处走來一位穿白大褂的男医生,讶然的看向费峻玮,“你找的病人是不是一个叫章索菲的小姐?”
“对…就是她…大夫,她住在哪间病房?”峻玮如墨的深眸顿时就亮若星辰,燃起希望之光。
“她转院了啊…”
“什么?你说她转院了?”峻玮刚还明亮的眼眸顿时黯淡下來,怎么会这样呢?
“哦,是这样的,这位小姐是目前为止近一年來第一个渐冻人症患者,所以我才会对她印象深刻,但是就在今天上午,她坚持要转院,并签署了自愿转院的承诺书,你瞧,这是她的亲笔签名,是不是你朋友的?”
说着,这位男医生竟然翻出一个病例夹子,里面第一页就赫然写着“自愿转院申请书”,而那隽秀的笔记除了索菲,还会是谁?
可他仔仔细细的阅读了一遍,竟然沒有找到她转去的医院名称。
峻玮抬起眸來,纳罕的看向男医生,“大夫,为什么我看不到她转去了哪家医院?”
“哦,是这样的,这是病人的愿望,她不希望任何人打扰她,所以请求我们对她转去的医院名称保密,实在抱歉,先生,我看你还是请回吧,医院有纪律,我们不能说。”
峻玮的心一沉,再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医院身上,他转身就走,不就是几大医院吗?能治疗渐冻人症的医院能有几家?他就不信一家家找,会找不到她?
一想起那天他亲口对她说出的狠话,他就心如刀割一般。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峻玮痛苦的奔波在s市各大三甲医院的神经内科,却依旧沒有索菲的下落。
章索菲…你他妈的到底躲到哪里去了?从最后一家医院出來,他茫然的看向碧蓝如洗的天空,还有车流如龙的街道,第一次有一种无力感。
他颓然的走在大街上,如同一具行尸走肉,看不到未來,看不到希望,绝望的想一头撞上一辆卡车死掉算了。
可他还不能死,他的索菲还等着他去陪伴,他猛然间如梦方醒,拦下一辆出租车,就钻上了车,“师傅,去半山别墅区。”
“叮铃……”郭姐应声小跑着去开门,只见峻玮颓然的站在门口,他从郭姐身旁快步走了进去,苏药刚好迎出來,“谁谁啊?郭姐。”却在一瞬间,僵在那里。
“告诉我…索菲到底在什么地方?告诉我…”他的星眸已经染上一层血丝,暴虐得如同一只愤怒的野兽,抓着苏药的肩膀,拼命的摇晃。
峻玮的身子忽的被人甩到一边,他恶狠狠的回头看去,竟然是秦衍正立在他身后,目光清冷的睇着他,“别发疯…是索菲不想让你看到她变丑的样子,你就算是逼死苏药,她也不会说的…”
峻玮一瞬间如同被扎破的气球,一点点陷入绝望的崩溃之中,他抱住头,发出低低的啜泣声,“苏药,我求求你,我不能让她这么离开我,你这样,会让我痛不欲生的…”
苏药也红了眼眶,她望着峻玮,为难的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峻玮,你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为什么要把她伤得这么深?”
此时,添添却突然走了出來,他手中拿着一张纸,递到峻玮面前,“费叔,你看看这个,反正不是我妈说的,也不是我说的,这是天意…”峻玮接过那张纸,添添便跑了进去。
他低头凝眉一看,上面写着“s市琥珀区人民医院”的字样,添添是说,索菲就住在这家医院吗?可这只是一家二级医院啊?能治得了渐冻人症这种罕见病吗?
苏药似乎看出了峻玮的疑惑,轻声喟叹一声,才说,“索菲为了不让你找到她,硬是要转到这家二级医院,她说,你一定不会想到她会住到二级医院去。可你知道吗?这样的小医院根本无法救治渐冻人症这样的罕见病,她去了哪里,就相当有等死……”说着,她已经哽咽的泣不成声,索菲的倔强让她的心疼得不能呼吸。
峻玮的手指紧紧攥着那张纸,仿佛这张纸有千金重,他发呆良久,蓦然跑出了秦家。
深夜时分的病房,显得格外幽黯,他轻轻推开门扉,屋中只点着一盏暗黄色的小床灯,她已经睡着,手上还那着他送给她的八音盒,那是一只有些老旧的八音盒,还是他从旧货市场淘回來的,漆皮都掉了,可她却依旧爱不释手。
泪,一瞬间倾泻而下。
一夜朦胧,索菲被刺眼的阳光弄的眼皮发痒,终于睁开睡眼,小护士正在搭理病房,“早啊…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沒有不舒服?”
索菲露出一个淡淡的浅笑,“还好,和昨天差不多,只是……只是我总觉得有个人在我身边守着,小玫,昨天夜里是你值班吧?有沒有人进來过?”
小玫摇了摇头,“一定是你在做梦呢,我真的什么人也沒看到,再说,咱们医院有规定,夜里是不让外人随便进來的,你放心吧,好好休息。”
小玫转身离去,落寞、孤独还是一点点吞噬着她的神经,她望着窗外最后一抹蓝天,她的天空却永远都只是灰色的。
翌日清晨,当她睁开眼眸时,小玫竟然带來了一束开得娇艳的粉玫瑰,“好漂亮的花,哪來的?”
小玫摸了摸鼻梁,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是我一个追求者,他每天都送我一束花,还写了花语來,很奇葩,我是觉得我扔掉很可惜,你这屋里有很少有人來,不如就放你这,给你带个好心情,你喜欢吗?”
索菲沉闷的心瞬间就亮了起來,她开心的问,“真的可以吗?你的那位追求者不会生气吗?”
“哼…谁叫他不听话的,我们医院不让放鲜花,他还天天送來,这不是让我犯错误嘛…你别想太多,就当是我送你的,你看看这花语,写的可真好呢…”
索菲接过小玫递过來的小卡片,上面写着“粉红玫瑰……代表纯洁美好的初恋,代表我永恒难忘的记忆,白色的纯洁,红色的炽烈,共有…”
“是啊,写的真好,这男的一定很爱你,小玫,你要懂得珍惜啊,别等失去再后悔,可就來不及了。”
她真的是有感而发,索菲的眸淡淡的暗了下來,望着那束开得正好的粉玫瑰,思绪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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