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世间最温柔、最善良的人,我为之倾倒,变作人形与他相遇,最后结成夫妻。可是好景不长,我们成亲不足一年,梧州城开始闹瘟疫。每日看着岚仙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人,不辞辛劳,最后还要看着那些人一个个死去,我实在是不忍,便用自己一半的蛇胆炼制克制瘟疫的解药。”
“虽然我没了一半蛇胆险先丧命,之后又法力暂失,可看到城中瘟疫消除,百姓痊愈,岚仙很开心,我便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可我万万没想到,那些人竟然如此忘恩负义!”说道此处,青雪一脸恼怒,眼中满是怒火。
石龙内的岚仙也叹了口气,说道:“当时雪儿用一半的蛇胆救了城中百姓,法力暂失,没了法术的遮掩,我那修仙的哥哥看出雪儿是蛇妖,带着百姓将她抓了起来,在我的以死相逼之下,哥哥才同意不杀她。可不知怎的,雪儿是蛇妖的事竟然传到了街坊邻居的耳中,他们找了道士上门将她抓了起来,口口声声说着什么斩妖除魔!其实不过是贪图雪儿剩下的半颗蛇胆罢了。”说到这处,岚仙悲愤不已声音一度哽咽难以自控。
一旁的青芒也知晓当年之事,说道:“姐姐姐夫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都是那些忘恩负义的百姓害的,他们恩将仇报想要杀了姐姐,危急时刻,是姐夫冲出来替姐姐挡下了致命的一刀,当年若不是姐姐拼死现出原形带着姐夫逃到山中,可能他们早就被那些臭道士杀了。”
“我明白了,”风慕白走到青雪和岚仙身旁,看着他们说道,“你为了留住即将死去的夫君,不惜给他喝了自己的妖血将他也变成了妖。”
“没错,”青雪点点头,一脸深情地看着岚仙,“可他终究是人,根本受不住我的妖血,所以我只留下了他的魂魄,却没能保住他的肉身。为了不让他魂飞魄散,我每日必须用自己的血喂养他。”
风慕白又说道:“看来你也知道,他这样长此以往下去,很有可能会坠入魔道,所以才将他困在石龙内,放在岚仙阁屋顶上,这里白天有阳光照晒,夜里又有无数阳气旺盛的男子来这儿,能让你丈夫在这儿修养,确实不错。”
“正是如此!”青雪伤心地趴在石龙上,“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会喂他妖血,使他变成如今不人不妖不鬼的样子,还请神尊大人怜悯,赐一滴您的血给我,让我助我的夫君早日修成人形,只要夫君修成人形,我们立即归隐山林。”
风慕白看着她微微皱眉,一旁的白浔还以为风慕白是舍不得自己的一滴血,走过去拍了他一下,说道:“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别那么小气,就一滴血而已,就给她吧!”
“神尊大人,求您了!”青雪对着风慕白连连磕头,周围的青芒和其他蛇女也跪下哀求,风慕白拗不过,有些为难地说道,“若你只是单纯想要一滴我的血,这自然没什么难的,可是……”
“都到了这种时候了,你就别再可是了,你要是怕疼,那我来帮你!”白浔说着,顺手取下青雪头上的发钗,一手抓着风慕白的一根手指,一手用发钗尖锐的一头去刺他的指尖。
“怎么会这样?”
所有人惊讶地盯着风慕白,从他指尖冒出来的血滴,竟然是水蓝色的,其中还掺杂着淡淡金色。据青雪所知,神族的血应该是金色的,眼前的这一幕实在是教人费解。
风慕白说道:“如各位所见,我的血并没有帮助岚仙修成肉身的能力。”
这时,风慕白指尖上的血液骤然又变成了鲜红色,只见它缓缓滴落在地上,顷刻间就变成了寒冰,风慕白自知不妙,立即施法在自己与外界之间设下结界,对他们说道:“你们快离开这里!”
“这是?……地狱寒冰!快跑!”青雪早年间在山里修行是曾在古籍上看到过有关地狱寒冰的记载,周围的蛇妖听到“地狱寒冰”四个字吓得魂都没了,跑得慢了的,身体全被从风慕白身体蔓延出来的寒冰给封住。
白浔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自己的身体就不停使唤地自己朝岚仙阁外飞去,她冲了风慕白大喊道:“小慕慕,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风慕白用只有白浔能听到的声音对她说道:“师父别怕,是我的身体又犯病了,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会没事的!”
白浔听着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自己的身体却被风慕白施法定在了岚仙阁外的街道上,只能眼睁睁看着整座岚仙阁被寒冰逐渐吞噬,除了自己,里面的人,又或是妖,一个也没跑出来。
“风慕白!你到底怎么了?快出来呀!”
又是一阵令人胆寒的死寂,过了许久,白浔听见了寒冰慢慢消退融化的声音。
又等了许久,白浔挣扎着可以动了,一个箭步冲进岚仙阁内,里面漆黑一片,但能隐约听到蛇吐蛇信的声音,她有些害怕,可还是冒着头皮朝三楼走去。
因为风慕白体内释放出的地狱寒冰,岚仙阁内所有的蛇妖都被冻得现出了原形,等白浔来到三楼刚刚所在的位置,青雪她们又变成了人形,而风慕白不知怎的,直愣愣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这可吓坏了白浔。
她现在可是身在蛇窝,没了这厉害徒弟的保护,实在是大大的不妙啊!
青雪看着风慕白想着刚刚的那一幕,若是他的那滴血喂进岚仙体内,他现在恐怕早就魂飞湮灭了。
白浔刚跑到风慕白身边,他就醒了,急忙跑过去将他扶起来,问道:“刚刚到底是怎么了?”
风慕白摇摇头,将白浔从上到下看了一遍,问道:“师父没事吧?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白浔看着他脸色如豆腐一般白没有丝毫血色,长长的眼睫毛上还挂着点点细碎的水珠,他冲着她咧嘴笑笑,说道:“等我一会儿。”
风慕白走到青雪紧抱着的岚仙身边,对他们说道:“我没有能力使你死而复生,但我能为你出去身上的妖血,助你再入轮回,不知你们可愿意?”
青雪先是欢喜,而后又有些惆怅,躺在她怀里的岚仙很是虚弱,低声说道:“雪儿,是时候放下了!我已经这样不死不活地在这世间逗留了三百年了,现在能再入轮回,便是我最好的结局了。”
“好!这一次我听你的,”青雪扑在岚仙身上大声痛苦。
“你们先离开这儿吧!接下来我会施法为他驱除妖气,你们在这儿,难免会伤到你们!”风慕白说道。
为了不干扰风慕白施法,白浔和青雪、青芒她们一起来到岚仙阁外的街道上,周围依旧灯火辉煌人来人往,只是却没人察觉到岚仙阁内的异常,青雪看出白浔心中的疑惑,向她解释道:“虽然我痛恨这些人的先祖当年对我们夫妻所做的那些事,可那些成年往事早已随风过去,而我只想救治我的夫君,所以今夜但你们踏进岚仙阁的时候,我就用法术将岚仙阁内的人全都赶了出去,还在这周围设下屏障,使他们看不见我们,也无法闯进来。”
白浔看着青雪,此时的她与初见时相比,似乎苍老了一些,鬓边不知何时竟长出了少许的白发,看着她,白浔不再因为她是蛇妖而害怕,更多的是敬佩。
“青雪姑娘,你放心吧!我徒弟一定能帮岚仙先生再入轮回的,”白浔看出青雪满脸的担忧,似乎还隐藏了些许不舍,她笑了笑,说道:“其实我早就该放手的,是我的不舍束缚了他,如今,也该还他自由了。”
白浔没能听出青雪这番话背后的决绝,等她再回头看她时,青雪已经变作一条巨大的紫蛇飞上天空,青芒和其他蛇女惊慌失措地冲上前想要阻止她,却已然来不及了。
天空之中的青蛇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而后向地上坠落下来,落地的一瞬间,化作一团青色烟雾,将一颗青色的珠子送到早已哭得满脸泪痕的青芒手中。
“青芒,夫君常说要我放下,可我真的不愿同他分开,所以我决定陪他一起入轮回。你很聪明,而且也有仙根,我便将自己的内丹送给你,你带着姐妹们回山中去好好修炼吧!”
“姐姐!让我跟你们一起走,不要丢下我!”青芒的眼泪滴在青色的妖丹上,顿时发出耀眼的光芒,可她无动于衷,一心只想追寻青雪而去。
白浔急忙冲上去死死抱住她,说道:“你不要冲动,你的姐姐姐夫一起入轮回投胎转世,二十年后他们还能成为恩爱夫妻,我们应该为他们感到高兴,你又何必在如此!”
这时,岚仙阁的大门缓缓打开,风慕白从里面走了出来,顺着他的身后看去,一阵白色光芒从岚仙阁内出来,缓缓升上天空与青色光芒相聚。
在云雾之上,大家又看到了一身紫色长裙的青雪,她一脸幸福地依偎在岚仙怀里,渐渐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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