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身有三魂七魄,合称魂魄,魂与魂不同,魄与魄不同,魂与魄更不同。
从某种意义上讲,魂比魄更为重要,宁可落魄,不可失魂。
前番,他为了灭杀意图毒害涂山女媚的那位邪异男子,已经祭献出了一道魄,现在想要斩杀黑王,竟需祭献一道魂。
林成已然到了绝境,要么舍命,要么舍魂,更加之他命不该绝,还要很多事情要去做,远的不说,眼前涂山女媚与林火儿的命运也背负在他的身上,他根本别无选择,咬咬牙,森然说道:“天魂拿去!”
吞魂魔神得到认可之后,丝毫也不犹豫,低头向下,猛地一吸,一道人形灵光就从林成的头顶被生生的扯了出来,为其吞入了魔口。
“摩诃吞魂!”
此后,吞魂魔神竟不像以往那般立即就发起攻击,而是口呼古涩的咒文,冉冉升起,身躯变得愈发庞大,似乎在蓄积力量,如临大敌。
梵音响起,他的一双弯角之中,赫然有仿若河流一般的金色符文汹涌泛出,大片大片的镶嵌到他的身躯之上,凝结成了一套巨大的金色铠甲,使得一尊原本通体黝黑的魔神,化为了金光煌煌的佛门金刚!
涂山女媚看着这一切,惨白的嘴唇上几乎要咬出了血来,她虽然知道林成是被逼到了绝境,别无选择,势在必行,但却仍然不愿意看着他以魂饲魔,似乎深深明白吞魂魔神的可怕。
林火儿根本不敢看向此刻煞气冲顶的林成。埋过头,瑟缩在涂山女媚的怀中,一动也不敢动。
黑王面色阴沉,但却并无惧色。不知是强装的,还是另有手段,他一手指定林成,冷冷的斥道:“摩诃吞魂乃是无上魔物,一旦现世,必定会带来苍生浩劫,导致生灵涂炭,天地倒悬,天道造化都要降下无穷怒火,你居然倚仗魔神求生。果然是魔性不改。合当一死!”
林成矗立于魔虎之中。头顶高悬着一尊魔神,耳听得自己一向都最为忌惮的恶魔居然义正辞严的指责自己,一时狂性大发。仰天大笑声,几乎怒吼着说道:“是魔如何不是魔又如何你要杀我,我便杀你,天要灭我,我必倾天!”
“轰!”
凶烈无匹的杀伐戾气忽然汹涌而起,万丈之内被映照成金色的虚空豁然被渲染上了浓浓的血霞,其他书友正在看:。
吞魂魔神竟从魔口中掏出了一件古旧斑驳的奇异法器,依稀是佛门中的降魔杵,其上沾满了厚厚的鲜血,有的显赤金之色,有的显紫红之色。有的显青金之色,层层叠叠的,根本无法交融在一起,显然是因为诛杀了诸多至高存在而沾染上的,鲜血万古不化,残留着戾气。
偌大的天空受这深重的戾气所慑,天象登时就发生了剧烈的变化,水云激荡,雷音滚滚,几息间就下起了雨来。
水云尽显血色,所下的雨竟也似血雨一般,看上去万分的狰狞!
五彩祥云之上,涂山女媚婷婷而立,周身为缭绕的祥光所包裹着,自然避去了血雨侵袭,全身一尘不染,好似附着着一道冲天的华光,宛若降世女神,在这漫天血雨的映衬之下,现出了一种令人心碎的凄婉,凄美无比。
她看着吞魂魔神手中的那柄降魔杵,娇躯微微一摆,怔怔的说道:“神魔之血!沾染了神魔之血的无上杀器!这是真正的吞魂魔神啊!”
“摩诃吞魂!”
吞魂魔神终于动了,身披光符金甲,手持降魔杵,向着黑王所在飞掠了过去,其势汹汹,好似一轮缭绕着血霞的金色太阳一般,威压八方,整个空间都是被震撼了。
“哗!”
魔神首先与护在黑王和麒麟之前的黑色巨人撞在了一起,黑海法袍登时就化为了一片巨海,大浪滔天而起,仅仅一个照面,就几乎被覆!
黑色巨人在落入母珠空间时,便已弃下了悬空河双龙,两手空空如也,紧握成足有阁楼大小的巨拳,向着比之还要高上一个头的魔神狠狠的击打过去,每一拳落下,都砸起十多丈高的金浪,使得金甲为之碎裂,万千符文散落成雨,单论力量之巨,丝毫也不输魔神。
然吞魂魔神手持神秘法器,不断的划过巨人身上的黑海法袍,径直划出了一道道沾染了血色的巨大沟壑,使得海水汹涌外泄,仿若天河坠落一般洒落下方,再也无法灵动的聚合成袍,很快就现出了他的本体。
两巨物着实一场好杀,每一次攻击都是本体对轰的近身烈战,风云随身而动,虚空为之颤栗,阵势极为惊人。
林成当年流落苍荒山脉,因为暴露了镇海珠的存在,引发了一场可怕的腥风血雨,使得苍荒众妖王因为夺宝而大打出手,致使天地变色,血流成河,整个妖族都在一定程度上元气大伤。
在此期间,他见过的战斗数不胜数,几乎每一次都是狠辣凶烈的夺命血战,但若论威势之烈,除了天都妖帝与包括吞天狼王、虬首龙王在内诸多妖王的那场惊世大战,还真没有几场能比得上眼前这两尊巨物的激战。
林成方失却一魂,只觉头脑昏沉,困乏无力,直欲大睡一场,但此战乃是决定生死的一战,他岂敢有哪怕一丁点的疏忽,强打起十万分的精神,一方面注意着那两尊巨物的战况,另一方面则紧盯着躲在黑色巨人身后的黑王。
按之前的交锋,他知道黑王乃是本体,而那尊巨人则是分身,但不论是本体,还是分身,都极为强大,万万不是他本身所能够抵抗得了的。
所以,他此番要想活命,需得把黑王的本体和分身统统的镇杀掉,就算再舍去一道魂,也在所不惜。
人身有三魂,天魂、地魂,以及命魂。只要命魂还在,人的命就在,他已经失去了天魂,也不怕把地魂也失掉。
吞魂魔神很快就占据了上风,势不可挡的撞向了黑王,黑色巨人法袍被毁,袒露着雄壮的上身,一块块山丘也似的肌骨被降魔杵划得伤痕累累,逸散着墨黑的鲜血,节节败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