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前世对宫家记忆尤深,从会宇轩出去后,凌依很快就找到正大门,这时候,来往宫府的客人已经陆续多起来,进进出出的人物也多。
凌依大大方方的从正门走出去,守门的小厮一时没注意看,只以为是哪个亲戚的女儿出去玩儿,并未多管,就任由凌依离开。
这边凌依刚出门,那边织扇就从后门进了宫府,她也倒是一路熟门熟路,径直摸去了厨房后门。
厨房的厨娘与宫升是老乡,因为宫升的缘故认识了织扇,对这姑娘很是喜欢,得知后者是来找人的,厨娘二话不说放下手中的事儿,拉着织扇到边儿上去说话。
“你可是要找升管事?他这会子只怕忙着,正在前院儿陪着大少爷招待那些亲戚们。”
织扇有些为难,她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总不能说她怀疑自己小姐被人掳来宫家了吧,遂面上腼腆道:“我是来寻他的,有些事儿要找他问问。”
厨娘一副我明白的表情,热络道:“这样,我这儿赶紧的得有一轮点心送去前院,你待会儿就随着那几个丫鬟去一趟,帮着端两盘点心,一定能见到升管事。”
织扇忙道了谢,帮着厨娘准备盘子,不一会儿,外面就陆陆续续进来好些个丫鬟模样的女子。
厨娘给织扇使眼色,一面让丫鬟们挨着拿东西,织扇便顺势跟了上去。
这点心是送去前院儿的,果不其然,织扇不仅看到了宫升,还看到了宫曦儒,不仅如此,就是宫云瑞也在一起。
她垂着头跟着丫鬟将点心放下,从宫升旁边过的时候,故意用力撞了后者一把,宫升瞄了撞自己丫鬟一眼,眼皮使劲儿一跳,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狂跳几下。
织扇跟着丫鬟走出去,在院里等着,不一会儿,就见宫升慌张的跑出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样的场合你也敢随便跑,万一被发现不是宫府的丫头,可是要被卖去人牙子的。”
织扇白他一眼:“你当我这点智慧都没有?若不是真有事,我能混进来?你赶紧去禀报侯爷,我家大小姐,被你们二少爷抓了,这时候说不定正在府上某个地方关着呐。”
宫升大惊,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不能吧,二少爷抓凌小姐作甚?”
“他的心思也只有他自个儿能知道了,你快些去告诉侯爷,我怕晚了就真出事儿了。”织扇催促。
宫升努力的敛下心头的惊慌,赶紧回厅里去,将这件事悄悄告诉宫曦儒。
宫曦儒本来面色淡淡的与一位表兄说着闲话,闻言后,脸色唰的一沉,面若寒霜,眼神如刀似的盯着对面的宫云瑞。
骇的那表兄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面上很是尴尬。
宫云瑞察觉到他的视线,不禁疑惑,嘴上笑道:“大哥怎么了,怎的如此看着我,吓坏小弟了。”
宫曦儒嘴角冷冽更甚,“你又没做对不起我的事,何须害怕。”
宫云瑞若有所思,端着酒杯不说话。
“老祖宗,孙儿突有急事,请恕孙儿先行离开。”宫曦儒对着应老拱手歉意道。
应老本就疼他,当即就点头:“告什么罪,都是一家子,有急事儿就去忙。”
他走了,宫升自然也要跟着,等出了大厅,就看到织扇再原地急的转,见到宫曦儒,眼睛都亮了,忙上前福礼:“婢子见过侯爷,我们大小姐昨夜被人掳走了,婢子怀疑是----”
宫曦儒脸色阴沉,咬牙道:“若真是他,我自会找他算账,现在先去找人要紧。”说着就直接去了会宇轩。
会宇轩是宫云瑞的院子,此时宫云瑞在前厅,自然不会有什么顾忌。
一路直奔宫云瑞的房间,也不管门外丫鬟和小厮何等的诧异,宫曦儒一脚踹开房门走进去。
屋内空无一人,这本在他预料之中,但宫云瑞若是将人带回来,这院里的丫鬟小厮们不可能不知道。
宫曦儒走到门口,冷声问道:“人在哪儿?”
小丫头早被吓得浑身发抖,只一个劲儿的说不知道。
“大哥若是要找人,直接问我便是,怎的直接就闯进来,可是吓着丫头了。”宫云瑞笑呵呵的走上前,看似很关心的问道:“大哥这是要找谁?”
宫曦儒看着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想到凌依就在这小子手里,怒火噌噌噌的往上冒,不管不顾,一把揪住宫云瑞的衣领,厉声问道:“她在哪儿?”
宫云瑞笑容越大,却一副无辜模样:“我都不知道大哥要找谁,我怎么告诉你人在哪儿。”
宫曦儒死死的盯着他,像是要看到他眼睛里似的,良久,才松开手退后一步,威胁道:“你若再敢对她不利,我多的是法子让你后悔。”
“我记住了,大哥的话,我记得清清楚楚,这以后,还请大哥一定要把我看牢些,免得我一个糊涂做出什么事儿来,大哥揍我一顿不算什么,关键是气了自己才不划算。”宫云瑞笑容浅浅的道。
躲在树后面的小厮一个闪身就跑去了前厅,将刚才看到的一切告诉季老。
“哼,这野杂种,我就知道他昨夜一定带女人回来了,我宫家是何等的身份,竟然让他一个杂种败坏了门风,去查查,看昨夜带回来的到底是谁?”
小厮面露为难:“看情况,大少爷似乎与那女子也有着说不清的关系-----”
“长彦人小,一时被鬼迷了心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是个重情负责的人,等他成了亲,什么女人都会忘之脑后,只会一心对妻子好。”
小厮明白是什么意思,“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去查。”
从会宇轩出来,宫曦儒站着不动,眼神飘渺心神不宁。
织扇见他出来,赶紧走上去追问:“怎样,侯爷可找到我家小姐了?”
宫曦儒这才回神,沉声道:“若我没有猜错,她应该已经逃出去了,宫云瑞瞒不了我,他现在根本不知道人在何处,恐怕自己也懊恼着,我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没想到他会全然不顾那老东西的想法。”
织扇一怔,“逃出去了?那就是已经回府了?婢子赶紧回去看看。”说着就一溜烟的离开。
宫升来不及叫住她,只看着她几个眨眼的功夫就跑没影了,心中微微叹口气。
“侯爷,这件事您想如何处理?二少爷的心思,可是昭然若揭,他这是想让凌小姐身败名裂不说,还得委屈嫁给他。”宫升小声道。
宫曦儒望着会宇轩入口处,隐约能看到宫云瑞望着自己这个方向,他嘴角泛起一个冷冽的笑:“他年纪也不小了,看来是想成家了。”
宫升眼睛微微一亮,笑道:“二少爷在识人这方面不如侯爷,这方面可不得侯爷多帮衬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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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扇正要匆匆往凌府赶,刚出宫府就遇上了织羽,不用想也知道路笑天在这附近。
“姐姐甭进去了,侯爷说大小姐已经回府了。”织扇拉着织羽就往长寿街走。
织羽面上一喜:“我就知道大小姐不可能那么轻易的被束手就擒,定能想到法子,我们赶紧回去,只希望老天爷保佑大小姐没出什么事。”
二人往凌府走,路笑天听到两人的谈话,反而往宫府走去。
凌依确实是比织羽两姐妹早回去,不动声色的进了若梦阁,静坐了片刻后,才整理了一衣衫和情绪,去见兰氏和凌善道。
两人正急的火烧眉毛,突然见凌依自个儿就出现在自己面前,顿时又惊又喜。
兰氏抱着凌依好一阵哭,将后者上上下下看了个遍,再三确定无事,才稍稍收敛了情绪,却还是抹着泪花道:“老天爷不长眼,这么好的孩子,却总是祸端不断,我凌家没有招惹谁,你却受了这样多的苦。”
凌依安慰兰氏,“祖母别哭了,哭肿了眼睛可得几天才能消下去,这大过年的,哭的多不吉利,叫人看到又要一番追问,祖母还不知如何替孙儿圆谎,毕竟被人掳去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这样一说,兰氏果然不哭了,强忍着将眼泪咽回去。
凌善道眉头就一直没有松下来过,听了凌依劝兰氏的话,自己也赶紧将到眼角的水给逼回去。
这一逼,担心没了,可紧接着却是满腔的怒火,“是谁,是不是宫家?”
这还用问吗,凌依缓缓颔首,将事情原委告诉二人,最后道:“宫云瑞此举,怕是对我有了觊觎之心,只是宫承焰定会从中阻挠,他明的不能来,就来这样的损招,企图坏了我的名声,让我不得不嫁给他。”
她眼里含着不加掩饰的恨愤,“父亲,这个仇我记下了,宫云瑞那厮,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他的。”
或许是她眼神太过凌厉,凌善道心中竟有种隐隐发寒的感觉,他忽的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女儿,真的不是个善茬,正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便十倍还之。
“你与你母亲,不大一样。”凌善道缓声道。
凌依面上自嘲一笑,人并非一开始就怀着这样坚定的复仇意识,甚至有些人还会一笑泯恩仇,可她不行,经历了那么多,这一笑,谈何容易,何况就算自己愿意,别人可不见得就会收手。
“老爷,小侯爷亲自带着礼,来拜见您。”门外小厮进屋道。
凌善道知道这件事不关宫曦儒的事,忙让人将宫曦儒请进来。
亲眼见到凌依平安无事后,宫曦儒绷紧的神经才放松,倒真的与凌善道和兰氏寒暄问候起来。
凌善道知道他本意肯定是来看凌依的,有心想让两人说话,说了几句便称有事,带着兰氏离开。
兰氏本也还要招待那些来的客人,凌依是凌府嫡女,不出现也不合礼,便嘱咐道:“别耽误太久,过会子还得去后院儿招待客人。”
凌依道是,等兰氏和凌善道走后,她脸色才平静下来,却无比认真的看着宫曦儒,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你要对付你父亲和你二弟,你的阵营中,加我一个。”
宫曦儒微微一顿,顷刻明白她的意思,这是要与他联盟的意思了。
对宫曦儒来说,若是有凌依的帮忙,肯定极好,但与偌大的宫家做对,他心中又不慎担忧,一时有些犹豫起来。
“你别担心我,我既有法子逃出来,那便有法子保全自己,这个联盟只你我心中知晓便可,我信你,你该也是信我,我二人合力,我助你夺得宫家权势,你助我保全凌家性命无忧,如何?”
既然她这样说,宫曦儒尊重她的选择,肯定的点头:“一言为定。”
“击掌为盟。”凌依举着手笑道。
宫曦儒嘴角忍不住也弯起一个淡淡的弧度,与凌依的手轻拍一声,感觉到温柔的触感,觉得整颗心都跟着荡了荡,妙不可言。
或许宫升说得对,每个人都会遇到自己的克星,而他的克星,正好就是面前这个女子。无论在别人面前多冷多严肃,在她面前,他的嘴角,总会不受控制的上扬,上扬,再上扬。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宫曦儒问凌依道。他知道以后者的性格,吃了这么个暗亏,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凌依眼睛笑成了弯月,双眼熠熠生辉:“他那么想娶妻成家,我这人最好做好事,自然想方设法的成全他。”
宫曦儒紧跟着笑道:“与我想到一处去了。”
凌依喃喃,语气中带着隐隐的兴奋:“今年果然是个好年头,这已经是下的第三场雪了,来年庄稼必定丰收。
过完年,京中必定有大喜事,妙簪的婚事我得插手,你二弟的婚事我也得留心,若你无异议,只怕你自己与海宁公主的婚事,我也得管一管了。”
不能让宫曦儒娶了海宁公主,否则自己就会失去这唯一一个同盟了。
宫曦儒平日聪明,这个点上却想不了那么多。
他虽对海宁公主已有打算,但凌依要插手管这件事,莫名的,心中就忍不住雀跃。
这是不是代表凌依并不愿看到自己娶了别的女子呢?!无论后者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这都是个好兆头,一切好的开始,都是从在意而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