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日下午,陈大康和王国华开着向宁革文借来的那辆皮卡,往县城跑了两趟,另外还通过公交车带了一小部分,总算把350箱货送到牛主任指定的仓库。
皮卡每趟回来都拖了满满一车原材料。
第二次回来后,安排等候着的两个工人开工生产,陈大康回到办公室里,打开装着几扎钞票的新皮包,意气风发地对替他值班的陈笃说:“原材料花了3.2万,还剩4万!”
“老爸威武!”陈笃竖起大拇指,真心开怀地笑。
“新购的原材料差不多可以生产11.5万块香皂,扣掉赠品能卖钱的是9.6万块,如果未来十天内能够卖掉的话,那八月初结清薄荷款后还能多五千呢。”陈大康喝了口茶,神情激动地在纸上计算着。
陈笃脸上闪过一丝阴影,父亲显然太乐观了,临A县这些主要销售商这样来了一次大采购后,零售渠道里已经压足货了,不要说十天半月,他估计就靠着这些零售商那种等人上门的作法,哪怕一个季度也很难清光库存。
要想个办法,要么开拓新的销售区域,要么深耕现有区域,扩大消费者数量。
陈大康算了会,突然停下了,显然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看着沉思中的儿子。
“爸,您别急,让我好好想想,会有办法的。”陈笃笑笑,拿过纸趣÷阁写写画画起来。
开拓市场一时之间并非易事,那么只有深耕细作,挖掘本区域消费潜能了。
就拿前屿镇来说,常住加外来人口超过4.5万,差不多合一万户,接下来三个月天气还很热,一家人再节省一个月也要用掉一块洗澡肥皂,那么未来三个月里本镇至少可以消耗13万块,达康薄荷香皂能抢夺五分之一市场的话,那就是260箱了。
不要说整个县了,这次出货的600箱,仅仅前屿镇就能消耗其中近一半!
陈笃用力把这个数字画了个圈,随后开始下一步分析。
关键要解决两点,一是让原本购买廉价洗澡肥皂的人转而购买价格三倍以上的薄荷香皂;二是力争让这些购买能力提前集中释放出来。
第一点,可以做产品卖点推广来解决,已经播出的广告就是很好的手段,或许还可以再加一把火。
第二点,可以采用终端促销政策。
想到上辈子在各大商超里亲身经历过的厂家们层出不穷的推销小策略,陈笃摸着下巴笑了。
“爸,接下来几天,厂里的生产、包装和送货您盯着,外面的销售我带着何苗嫂子负责,您就等着看吧。”
陈大康看着一脸自信的儿子,拿了根烟想点又没点,想了会最后点点头:“小笃,我们厂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其实全是你的功劳,我相信你,你放手去做,缺钱问我拿,这是厂里的事,你自己的存折可不能动!”
陈笃笑呵呵说:“那好吧,我还真需要一点资金呢。”
下午四点多,陈笃在车站门口汇合了守摊贩卖新包装香皂的何苗,随后拎着一个大袋子走进镇广播电台,从看门的大爷到播音员,无论男女老少,每人两块薄荷香皂再加一袋半斤装大白兔奶糖。
最后进入台长室时,徐娘半老的女站长笑得花枝乱颤:“哎呦,我们的小厂长送糖衣炮弹来了啊!”
“阿姨,您可不能夸大其词哦,我们的确送了糖衣,可您找得出炮弹吗?”
陈笃“委屈”地掏出香皂大白兔,一支美加净护手霜,还有一盒刚刚炮制出来的磁带,内容是他撰写何苗朗读的一篇软文,主题是薄荷的祛暑止痒润肤功效。
女站长没看其他,一把拿过美加净,掀开盖子闻了下,“不错,这是正宗魔都产的,不是义乌货。”
“我在临安第一百货买的。”陈笃心中顿时警惕起来,现在仿冒货就这么猖獗了,达康以后可得小心了。
“宁镇长打过电话了,事情我们一定做好,糖衣我收下了,炮弹嘛......”女站长眼中冒着绿光,看向陈笃身上在武林买的高级西裤。
额,天热,走路过来的,裤子被汗水打湿了,紧贴在身上,貌似有需要打马赛克之处......
“那谢谢阿姨了,我们告辞。”没想到遇见一个疑似SQ狂,陈笃屁滚尿流地逃了出来。
“那个女人,老公不行的。”跟在背后的何苗忽然说了一句。
陈笃愕然回首。
心里想的话,我怎么就不小心说出口了呢?
何苗脸瞬间血红,又想起自己两年多了还没生孩子,这帮亲戚朋友会不会也这么猜测自己男人,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陈笃迅速转头走起,就当这个堂嫂嘴快吧。
回到厂里,何苗没见到陈小牧的影子,问了两个工人,得知他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出现,哪怕过来来看一眼也没有,当即向于金凤借了凤凰气呼呼骑着走了。
看着她急匆匆远去的背影,想着上辈子陈小牧闹出来的事情,陈笃摇摇头,暂时也没想好该怎么办。
傍晚六点缺五分时,陈笃一家在厂里和加班的工人们一起吃晚饭,马路上的大喇叭突然响了:
“社员同志们,社员同志们,现在播放前屿镇名牌企业达康日化厂的广告,广告时间五分钟......洗刷刷,洗刷刷,洗刷刷,像我这样优秀的人,洗澡就用达康薄荷香皂......”
整整五分钟,周米卡略带沙哑的嗓音,把那段广告词反复唱了20遍!
“达康薄荷香皂在镇上供销社和百货商店都有销售,敬请认准达康商标,谢谢收听,一个小时后再见!”女播音员语气轻快地告别。
魔音大法法力无边,厂里所有人的筷子凝固了整整五分钟,只有陈可黛可能是巴啦啦小魔仙,绝对免疫,一个人站在空地上,跟着广播扭着唱着全程无休。
“这么放,没事吧?”于金凤忐忑地看着儿子。
“她们没放我们的那盘磁带!”陈笃气急败坏冲向办公室,“我打电话过去!”
“我们站长说了,你们录的那盘磁带太文艺太绵软了,不适合前屿镇广大人民群众的审美品位,还是现在这种方式最适合,就像炮弹那样直击人心!”
值班广播员的回答让陈笃竟无言以对,挂了电话后瘫在椅子里好久,直到陈可黛过来叫他吃饭,才有气无力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