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李永吉孤身一人走进屋子,孙向兵立刻单膝跪下,一手掐腰,一手撑地,头颅也深深的低下,直到下巴碰到自己的胸膛才算事儿。
行礼的同时,孙向兵还大声高呼:“吾皇万胜,万胜,万万胜!”
孙向兵现在的这套单膝跪地礼仪,就是中华帝国建立后的一套标准叩见礼仪,也就是单膝叩拜礼。原因么,是因为皇帝李永吉下令,今后国人除非在重大节庆日,比如清明节、除夕夜中跪拜先人或为国牺牲的国士外,其余情况下一律不准双膝跪地。
也就是说,双膝跪地礼仪,今后只准在特殊日子里跪拜死人,其余情况下,哪怕是跪拜皇帝陛下,最高也只准鞠躬或者单膝跪地。
如果有人双膝跪地跪拜活人,哪怕是皇帝呢,第一次要说服教育,第二次则用罚款的方法小惩大诫,如果第三次还屡教不改,那就要根据情况,在确定对方精神没问题的情况下,判处从最简单的加倍罚款,到判处三年以下收押的惩罚。
之所以如此,是要从法律上逼迫老百姓不再双膝跪地,最高改为单膝跪地,这样可以从行为上强迫改变中国人过【,去的双膝跪地习惯,理论上说,能增加国人的自信,并且让中华帝国显得更加文明,能更容易的融入国际社会中。
毕竟从李永吉的角度看,不管怎么说,双膝跪地都有些太过了,他个人是不能接受的。而既然他是开国皇帝,那一切自然是他说了算,可以用行政命令加处罚的方式强行改变国人的观念跟习惯。
在李永吉看来。双膝跪地这个传统习俗,在潜移默化的改变中国人的习惯跟性格,让中国人变的卑微、顺从,虽然从封建统治的角度看,这是很好的方法,但对李永吉来说,或者说对更加自信的中华帝国来说。这完全是一个糟粕,应该完全废除。
想当初,李永吉是打算完全废除双膝叩拜礼节的。但遭到很多人的反对,认为这会让很多老一辈的人不能接受。
最后,大家折中一下,李永吉就规定。双膝跪地叩首的礼节可以保留。也算作是中华传统习俗的一种,但活人不能享受这种双膝跪地叩首的待遇,哪怕是皇帝也不行,只有死去的先人,才可以接受这种双膝跪地礼。
此外,对先人的双膝跪地礼,只能是普通老百姓,军人跟官员在职期间。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准双膝跪地。一旦发现,不论军职大小,贡献多少,立刻开除,永不录用!
说白了,李永吉就是要用行政命令的强迫式方法,强行改变这种双膝跪拜活人的习俗,或许在很多人看来这是多此一举,甚至有些不可理解,但李永吉认为这相当有必要,因为他知道,一些日常行为能影响潜意识,如果动不动就双膝跪地,这人的骨气也就相当有限。
或许单个人双膝跪地没什么,但当人数多到一定程度,甚至到了整个国家的情况下,这种双膝跪地的威力就能体现出来了,所以不管有没有必要,李永吉都觉得要取消双膝跪地礼,代之以鞠躬以及单膝跪地礼。
根据帝国新制定的国民礼仪,正常情况下,晚辈对长辈,或者见到上司表示尊敬,只需要鞠躬就可以了,鞠躬也分很多种,比如轻轻点头,九十度弯腰等等,都算鞠躬,但因为力度不同,表达自己的尊敬程度也不同。
通常情况下,普通百姓就算见到皇帝,也只需要双手贴腿,行九十度鞠躬礼节就可以了,这就是平民见到上官的最高礼节。
虽然还有单膝跪地礼仪,但这个礼仪只特别针对官员或者军官,也就是说,你只有从政当官,或者从军当军官,才可以对皇帝行单膝跪地礼仪,普通平民是没资格行这个单膝跪地礼仪的。
或者说,单膝跪地礼仪,是专门针对皇帝本人的特殊礼仪,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能承受这种单膝跪地礼的朝拜。
此外,只有所谓吃皇粮的军政官员,才可以对皇帝行这个单膝跪地礼,平民是不可以行这个礼的,最多只能行鞠躬礼,所以单膝跪地礼,也可以看作是臣子对君主的特别礼仪。
所以说,孙向兵现在的单膝跪地礼,就是标准的臣子面君礼,而且是最高级别的礼仪,且就礼仪标准来说,可以说是一丝不苟,就算礼仪官来了,也挑不出一丝错误。
不过,正常情况下,李永吉对身边的熟人都是要求行鞠躬礼就好了,这样双方都方便,只有孙向兵等少数人,才恪守君臣礼节,每次都行单膝跪地礼。
另外,孙向兵喊的口号,也是帝国臣民面见皇帝的标准口号,因为李永吉当初觉得万岁不好听,而且整天万岁万岁的,也没见一个长命百岁的,所以干脆改成万胜。
也就是说,在新的口号中,面见皇帝只准称呼万胜,表示皇帝永远胜利的意思,也有尚武的意思,但是,当代号变成帝国的时候,可以喊万岁。
比如说,见到皇帝,要喊口号,可以,你只能喊万胜,或者永康,表示皇帝一直胜利,永远健康的意思。通常来说,军人见到皇帝,大都喊万胜的口号,行政官员见到皇帝,大都喊永康二字。
但如果臣民要以帝国的名义喊口号,就可以喊万岁或者万胜,通常来说,都是喊万岁居多,毕竟大家觉得喊万岁更带感。
因此,很多情况下,尤其是军队冲锋或者欢呼胜利的时候,就会喊集体万岁,这说明是为国争锋,为国争光,一般只有皇帝御驾亲征的情况下,底下军队才会集体喊万胜。表示皇帝英明,带领大家百战百胜的意思。
所以,孙向兵现在的礼仪跟口号。都是标准的不能再标准,对他这种一丝不苟的习惯,李永吉其实也有些无奈,知道劝也劝不动,说不定人家就乐在其中,觉得这是很有面子的事儿也说不定呢。
其实何止孙向兵,几乎所有的手下官员。只要知道李永吉身份的,在这方面几乎都是屡教不改,不管李永吉怎么客气。怎么说一切从简,见面后都要规规矩矩的先行大礼喊口号,然后再说正事儿。
然而,在北美作战期间。李永吉一直隐瞒身份。以远征军司令李远征的名义发号施令,所以就算知道他身份的人,碍于外人在,也都是正常行鞠躬礼,没有搞这种单膝跪地礼,也没有喊口号的。
因此,看到孙向兵忽然来这个做派,李永吉也是被唬的一愣。毕竟好久没被这样行礼喊口号了。
不过,李永吉很快就反应过来。径自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这才点点头道:“行了,免礼平身吧。”
“谢陛下。”孙向兵规规矩矩的一抱拳,算是接受平身命令,这才规规矩矩的站起来。
站起来之后,孙向兵立刻挺胸抬头,双手背后,用了一个标准的军中站姿,就军姿来看,那也是一丝不苟。
这种挺胸抬头,双手背后的姿势,是李永吉带过来的,属于军人特有的站姿,这也算是学另一个时空的美军站姿吧,因为李永吉觉得,这种挺胸抬头,双手背后的站法特别帅气,也特别容易培养军人的自傲情绪,而且这种站姿也不怎么累。
李永吉认为,军人么,就是要有一种傲视一切的气概,如果还是动不动猥琐低头,那可就上不得台面了。
总之,虽然才刚见面,但孙向兵的所作所为,都让李永吉感到十分满意,光是这套站姿,还有之前的单膝跪拜礼,恐怕这个孙向兵就下了大苦功,否则是不可能都这么标准利索的。
“好了,闲话就不说了。”李永吉看向标准站姿的孙向兵,“让你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启禀陛下,人早已经被抓,审讯也有了些眉目,所有的笔录都在这里!”
说完,孙向兵掏出一个黑色小布包,双手奉上:“这个包裹里,不但有历次审讯的笔录,还有审讯期间拍摄的现场视频记录,都保存在u盘里,可以供陛下随时阅览。”
“嗯,先放在一边吧,回头我再看。”李永吉向旁边的桌子努了努嘴。
等孙向兵照做,小心的把布包放到桌子上,重新站立之后,李永吉这才道:“向兵,这里没外人,你就跟我简单说说结论吧,我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动我的脑筋……不要有什么顾忌,有什么说什么,可不要骗我啊。”
“是,微臣明白。”孙向兵再次一鞠躬抱拳,这才重新抬起头,开始把自己的调查经过跟调查结果仔细的陈述起来。
原来,当初孙向兵被李永吉派过来的时候,可说一路兼程,先是乘坐加装了三角履带的车辆走陆路,抵达开罗后,再换成快船,日夜兼程的赶往孟菲斯。
在这种马不停蹄的情况下,孙向兵终于在出发五天后就抵达孟菲斯,就当时那种冰天雪地的环境下,这个速度可说是神速。
到了孟菲斯之后,孙向兵也不休息,为防意外,没有先接触石达开,而是先通知留守孟菲斯的摩托化第一师第三团团长张龙,在取得了张龙以及第三团的全力配合后,这才开始向远征军第二师的李鹤章跟彭玉麟几个人下命令。
也就是说,当时的孙向兵,采取的方式是先通知最可信赖的张龙团,取得了最强大的摩托化第一师第三团的支持后,再通知第二师中非出身自太平军的部队,等这些部队主官都表示听从命令,全力支持孙向兵的工作后,最后才开始接触石达开。
这个时候,整个孟菲斯的军权其实已经被孙向兵所掌握,孙向兵的安全已经得到了充足的保障。
先收下面的军权,然后再向石达开摊牌,本身就带有示威跟警戒的意思,是明着告诉对方。不要有什么不必要的小心思,上面随时可以控制你,你只要乖乖听话。就一切安全,否则后果难料。
总之,这种行为,虽然是出于安全考虑的必要行动,但也算是一种侧面敲打吧,所震慑的不仅仅是石达开,也是给所有部队官兵看的。尤其是出身太平军的人,告诉他们千万不要有谋反的心思。
对这种行动,石达开虽然有些突然。但表现的却十分淡定,因为孙向兵他是认识的,也知道李永吉的真实身份,而孙向兵身边还有特种部队护卫。就算没有李永吉的亲笔信。也说明了他的特使钦差身份。
要知道,别的不说,潜龙特种部队可是皇帝的真正亲军,平时只为皇帝服务,现在这只部队被派出来保护孙向兵,本身就意味着孙向兵的使命特殊,有那么点带着尚方宝剑的意思。
原因很简单,帝国虽然没有尚方宝剑之类的东西。但潜龙特种部队这样的部队,对地方官跟军队官员却可以不经过审判直接逮捕或者击毙。很有点明朝锦衣卫的风范。
相比潜龙特种部队的这种明目张胆,神秘的中央情报局虽然据说也有不经审判就逮捕人的权力,但却只能秘密行动,不能公开,不像潜龙特战队,出外行动的时候,本身就代表着皇帝的意志。
再加上孙向兵所说的一切,也十分符合石达开的心思,他的确不想趟这趟浑水,所以很干脆的交出了权力,不,应该说是很主动的予以配合。
或许是由于孙向兵的行动过于迅速果决,以至于他都把整个孟菲斯上上下下控制好了,那个来游说的说客才姗姗来迟。
由于本来从好莱坞来孟菲斯的中国人就不多,就算有,也基本是熟人,所以多一个外人,那是相当明显的,因此那个叫司徒方的家伙刚一抵达,就被有心人盯上了。
只不过,他虽然被盯上了,但却没有立刻行动,直到这个司徒方开始去石达开的临时府邸,以义王门客身份登门求见的时候,才让埋伏的潜龙特种兵一拥而上,把这个家伙予以逮捕。
再之后,孙向兵亲自出面,对这个司徒方进行了突击审讯,而这个家伙呢,也没多少骨气,还没怎么上刑呢,很快就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吐露了出来。
……
“也就是说,那个叫司徒方的家伙,真的以为自己是为义王服务?”听完陈述的李永吉问。
“是这样没错。”孙向兵道,“根据司徒方的交代,他确实是为义王服务,也确实是义王的门客,至少他自己是这么坚持认为的。微臣认为,对方并没有说谎,在那种情况下,他也不可能说谎。”
“那他亲眼见过义王么?”
“问题就在这。”孙向兵道,“我也问过,他并没有亲眼见过义王,至少没亲自跟义王殿下见过面,他只是遵从上司的命令,上司说是义王的人,他就这么认为。”
“既然没见过,为何他会相信那人,也就是他的上司是义王的人呢?”
“问过了,他说对方出示了义王殿下的黄金王牌,所以就认为是义王的人。”
“黄金王牌?那是什么东西?”李永吉诧异道,“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个东西?我可没发过这玩意儿啊。”
“据说就是一个黄金雕刻的金牌,上面写着一个义字,还有皇室的金梅花印记。”孙向兵摇摇头,“微臣也知道这明显过于儿戏,不过那个司徒方信了,他真以为这个牌子就是义王的随身王牌,代表了义王的身份,因此就信以为真,所作所为都是为义王服务。
再加上那个人还威逼利诱,告诉他如果不听命令,他家人都要遭殃,所以他就甘心为这个所谓‘义王府’的人服务了。
顺便说一句,这个司徒方以前就是来往上海跟加州好莱坞的海商,所以让他来这边做事,也是十分方便,正常来说不会有所怀疑的,要不是他的同伙做事毛躁,草率的向伍廷芳大人进行离间,进而迅速被抓,也不会这么快暴露他的身份。”
“也就是说,从这个司徒方的身上,无法确切的知道是谁?无法肯定究竟是不是义王的人?”
“是这样的。”孙向兵道,“不过就微臣看,对方应该是想陷害义王,所以才这样做,但故意露出这种破绽,恐怕也是别有所图。”
“说的没错。”李永吉点头,“但不管如何,能知道我在这里的真实身份,甚至直到我在史密斯兰的情况,说明这个幕后黑手的身份地位不低。”
“没错。”孙向兵道,“不过就目前看,司徒方只是个马前卒,所知十分有限,过来这边游说石大人的行为,与其说是要置陛下与死地,不如说是故意派来是牺牲品。
很显然,靠这种儿戏一样的行为,不可能对陛下的安危有所触动,明摆着想故意暴露这几个死士,然后让陛下了解到这些信息。”
“你是说,他们是想让我知道,义王不可靠?想让我因此而怀疑并疏远义王?”李永吉皱眉,“可这样做,谁会有好处呢?”
“这个么,微臣就不清楚了。”孙向兵摇摇头,“对方十分小心,目前来说,除了这两个被我们抓到的死士外,其他任何消息都没透露,而就算这两个死士,也是被骗的家伙,他们所知有限,根本不具备可信性,加上都是直接从国内渡海而来,没有别的牵扯,连所谓上司的情况也不清楚,只知道是义王的人,所以也很难就此顺藤摸瓜,查到背后的真正主谋。
所以说,现有的证据有限,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只能凭空猜测。
微臣怀疑,对方就是想让我们疑神疑鬼,所以才搞出这么一套把戏,但究竟为什么这么做,微臣就不清楚了。
微臣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对方是借此让陛下怀疑义王的忠诚,进而继续怀疑朝廷内外亲近大臣的忠心。如果能让陛下疑神疑鬼,草率的让那些大臣下台,进而导致朝廷动荡不安,说不定就随了他们的意,毕竟旧人下去了,总要新人上台。”
“有点意思。”李永吉忽然笑了,“想靠这个让我疑神疑鬼?呵呵,倒也是一招好棋。
好吧,让我也抓不住尾巴,算你有点本事,不过魑魅魍魉就是魑魅魍魉,除非你今后一动不动,否则狐狸尾巴早晚有露出来的一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