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审判与冥河
之前见过几面，叶青城感觉他袍子下包裹着一副苍老的身躯，佝偻、干瘦，但袍子一脱，却是一个彪悍的老爷子。看着有点喜感。
青火鹤从叶青城手中接过酒葫芦，喝了几口酒，捋了一下苍白的胡须，微微一笑道：“云师弟的酒不能喝，一喝就忍不住思念他。”
说着，他将酒葫芦放到棋盘边，慢条斯理地将棋盘中的黑子捡到棋盂中。同时，坐在他对面的那道灰色袍子，竟然凝聚出一只灰色烟手，无声地捏起了白棋子，放到一旁的棋盂里。
“我在鹤老的梦里？”叶青城吃惊地看着那袍子，道：“还是，清玉子师祖，出现在这里？”
“你没做梦，我也没做梦。”青火鹤说道：“我之前，确实喜欢在梦中与恩师下棋，但是，下了上千年，无一次可以破得了他的棋局，爽性就不自寻其辱了。论修为，我早以超过他，但论起棋技，我还是那只懵懂的小鹤。”
“那这位是？”叶青城看着那空空的灰袍子。
“我的袍皮。”青火鹤说道：“自己和自己下棋，你没听说过？”
这哪是自己和自己下棋，分明是自己和自己的衣服下棋。
“鹤老连一件衣服，都具有灵性了？”叶青城匪夷所思地说道。
“什么都有灵性。”青火鹤说道：“虫有灵识，树有树魂，剑有剑灵……”
提起剑，叶青城这才想起自己的主要目的，他从背后取下玄血剑，以及一只包裹古剑碎片的包裹，一同将它们放到青火鹤面前，道：“鹤老，弟子愚钝，在之前的战斗中，把您亲手铸造的剑——”
青火鹤摇了摇头，道：“没关系，剑是为战斗而生的，碎在战斗中，是一把剑的荣耀，就像战死沙场的战士一样。”
“您可不可以把它修复好？”叶青城恳求道。
“当初，我铸造玄血，并没有花多少功夫，只是随手为之。”青火鹤边说边与自己的袍子，又开始了新的一局对弈，道：“你已处于空莲二境瓶颈（英雄之境的门槛），一旦突破之后，它就很难支撑起后面的战斗。不管是你之前的青蜂剑，还是这柄玄血剑，都是过渡武器，你应该寻找到更好的剑。就冲你夺得三道龙纹这点，我就应该替你再铸造一把好剑。”
“它真的修复不了吗？”叶青城不甘心地说道。他不怀疑青火鹤可以铸造出更好的剑，毕竟青天白焰是天下最强的火焰，铸造出绝世宝剑应该不在话下。可是，他一想到抛起玄血，他心中有一万个舍不得。
青蜂剑是一柄好剑，可叶青城对它，更多的是一种对自己父亲的思念，它支撑不起他自己这些强大的剑术。但是，玄血剑不一样，它很强、很坚韧、很锋利，拥有一种浩荡的正气，它伴随着他一路成长，见证他最激荡的岁月，几乎就成了他的一条手臂，哪怕是在粉碎的时候，它都使用最后的一点剑灵，像守护主人一样，守护着他。
“它的剑灵已消失了。”青火鹤平静地说道：“就像人一样，灵魂没了，强行治愈好躯体，你得到的还是一具尸体。”
“您的修为已入神鬼之境，没有您做不成的事。”叶青城坚定地说道：“如果之才能谨慎对待，它不会被雍门古守咬碎。可是，它并没有因我的疏忽而怪罪我，甚至还在断裂的时候，守护着我的性命，我真的不想就这样放弃它。”
青火鹤转脸，用诧异的目光看着叶青城，没有因他的固执而愠怒，反而呵呵一笑，道：“它没有剑灵了，即便修复好，也不再是大灵器。不过，如果你执意的话，可以选择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
“纳灵。”青火鹤说道：“找到一道无剑之灵，将其吸收到断剑中，让它主宰你的剑，为你而战。”
叶青城没怎么听懂。
“你可以把剑现象想一个人。”青火鹤耐心地说道：“人死了，灵魂几乎都会前方地府。剑断了，灵体被消散于天地之间。不过，人死之后，世间还会存在一切阴魂，也就是大家常说的鬼。而有些强大的剑，也是这样，它的剑体断了，灵体却没有消失，就成了飘荡在黑暗中的‘孤魂野鬼’，准确点说，就是剑魂。一般在剑断之后，剑灵还能存活的，就足以说明它有多么强大。”
玄血剑和诛魔剑，以及雍门古守使用的墨雨剑，是叶青城见过的最好的三柄断。眼下，只有诛魔剑依旧完好，可是，这齐名的三剑，一旦断裂后，剑灵就很快消失了。由以可以看出，它们还不是最强的，最强的剑会在断后，留下剑魂。
叶青城总算是明白了。玄血剑是肯定不能变回重前那样子了，但在给他一个选择，就是用玄血的断剑之躯，去收取一道更强的剑魂，令剑可以爆发出更强的威力。虽然不算圆满，对叶青城来说，也算是最好的选择。
“师父的剑，是不是断在北海？”叶青城首先想到的云天使用的剑。
云天使用的是长剑，两指宽、四尺青锋，是传说中最强的剑之一——冥河，又称斩仙剑。
“冥河剑，你就别想了。”青火鹤笑道：“那把剑在青羽身上，是云师弟的遗物，青羽自从得到它，就从没舍得使用过。他已经把最心爱的酒葫芦送给你了，你还想要他的剑？况且，那把剑也没有断，在你师父手中，谁能击断他的冥河剑？”
“好吧。”叶青城点了点头，道：“那还有什么更好的剑魂么？”
“自从有记载开始，地府一共有两柄鬼器，流落到人界。”青火鹤说道：“其中一柄就是大地藏送给云师弟的冥河剑，另一柄出现在太古时代，名曰审判。那时，龙族比现在要强盛，出了一位相当了得的龙帝，是一剑嗜剑如命的剑仙。”
说到这，叶青城就隐隐猜测到了。从古至今，所有成仙、成神的强者，都有一个共同的命运，那就是神秘死亡。不过，这对他来说，已不神秘，因为每一个被杀的仙、神，都会被抽走灵源。也就是说，那个一直隐藏的魔神，依然像牧羊人一样，但凡有生灵成长起来，变成仙、神，就会动手收割。这也是为什么，几万年来，人间为何不再出现仙灵的原因。鹤老与厉鬼，始终没有正式成仙，处于半仙级别，估计也是忌惮那个家伙。
“最后，那位仙灵和所有前辈一样，神秘死亡。”青火鹤继续说道：“他的审判剑也因此而断。为了祭奠他，他的尸体被埋藏在龙帝陵墓里，但审判断剑被插在一座山谷中，后来的龙族为了纪念他，收集了大量残剑，放置到那葬剑谷。不过，由于时间久远，几万年过去，龙族对葬剑之事逐渐失去了兴趣，葬剑谷也因此而落寞，便成一处被世人遗忘的古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