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惯了纪河GAY里GAY气的娘炮德行,我懒得理他,翻着白眼,喝了口Hermas茶杯里的依云矿泉水。
没错,林叔叔就是这么壕无人性地宠纪河。
饮水机是和儿童床一起送来的,当时看见保姆小心翼翼地往里面一瓶一瓶灌依云,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心下正吐槽着林叔叔的土财主暴发户行径。
纪河没得到我的理睬,忽然哑着嗓子,拍着茶几,吼了一声:“还他妈能不能过了?不能过就离!”
我吓得一哆嗦,刚喝到嘴里的水,顿时噗嗤喷了满地。
等我慌忙抽出纸巾擦着嘴,准备点头说离就离的时候。
纪河又突然指着我鼻子,来了句:“反正人家宇宙超级无敌螺旋爆炸爱你!大不了再追你一次!”
我真佩服这厮舌头能不抽筋。
而且,我受到了刺激和惊吓。
真的。
如果可以,我真想重新把他推到大货车的轱辘底下,碾过来,轧过去,撞死一万次。
要么……把他推到米歇尔的枪口,来十万发子弹也成。
没好气儿地抹了一把水淋淋的嘴巴,我冷笑:“好阿,那先离,再看你能不能追到本公主。”
“人家又不傻,才不离呢,就要赖着你。赖到蝙蝠侠毁灭世界,灰太狼吃到喜羊羊,新闻联播演到大结局……乃敢与你绝。”
语气浮夸地说到最后,纪河已经歪着脖子,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缠到我身上,从背后抱住我,开始拿脸蹭我的肩膀了。
“行了,本公主知道自己聪明大方、可爱漂亮,用不着你跟我演小奶狗。”
我不耐烦地伸出食指,顶住他揩油的脑门,莫名起了试探他的念头,不自觉转换了话锋:“不过,说真的,如果本公主做了对不起你或者伤害你的事,你还能这么犯贱吗?”
纪河笃定地妖娆一笑,轻眨左眼,悠悠摇头道:“人家相信你,你不会。”
“如果我最亲的人会呢?比如……罹宏碁。”我转过身,微眯眸子冷凝着他,半真半假地吐出那个来自地狱的名字,几乎决定了跟他明牌玩这场斗智斗勇的游戏。
所有掘地三尺竭力深埋的恶毒和怨恨,终于破土而出,对我们张开了巨大的、血淋淋的食人花盘。
我异常森然的语气,激得纪河浑身猛地一颤。
多半猜到了,我隐瞒他的秘密,同样也是他想隐瞒我的。
他原本粲然的笑靥,在破晓的天色里,如同陷入永夜般,转瞬僵硬得无比黯淡。
我以为,他也会除去春风般温柔的甜蜜伪装,亮明底牌。
但,他却只是很快重新扬起唇角,出其不意地捧住我的脸,攻其不备地吻上了我的额头:“傻沫沫,祸不及子女。他是他,你是你。我记得我说过,我对你,只有爱,没有恨。这一点,无论发生什么,永远都不会改变。我愿意为了你,原谅所有伤害过我的人。哪怕你不爱我。”
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
我甚至不知道,他猜到了多少我的心事,我的秘密。
可是,我却本能地沉默着抱住了他。
仿佛拥抱着我能够拥有的整个世界。
以前上学那会儿,有一段时间,郗语默总跟尹恩赐吵架,曾经还把QQ签名改得特别非主流——
哪怕恨到想杀了你,最后却还是想抱紧你。我爱你,最痛就痛在这里。
那时我不懂,只觉得矫情。
我觉得,爱和恨,明明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感情,就像冷和暖,苦和甜。
怎么可能既想杀了他,又想抱紧他?
直到今天,紧紧拥抱着纪河,品尝到同时甜蜜与心碎的滋味,我才明白,会冷才会暖,有苦才有甜。
许多恨,其实源于爱。
不爱了,也就不恨了。
不会再处心积虑去琢磨,他一点一滴的细微动作表情,背后隐藏着什么。
不会计较,他有没有说谎。
不会怀疑。不会患得患失。
那是一个无比漫长的相拥。
我没有放开纪河,纪河也没有放开我。
纪河没有解释,五年前的谋杀未遂。
我也没有逼问,罹宏碁和他的恩怨。
谁都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
没有接吻,只是抱着对方。
静静地抱着。
静静地,听着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后来,按时准备早餐的厨师和保姆,惊慌失措迈进又退出厨房的杂乱脚步声响起,我们才面红耳赤地松开手,回房换衣服。
嗯……一间房。
因为,阁楼改成了儿童房,我的行李细软,一部分收到了衣帽间,另一部分收到了纪河的房间。
纪河昨天“意外”发现林陌的收养材料,和林川忆还给我的纸盒箱,就是给我收拾东西的时候。
不过,今天还不算太尴尬。
纪河洗漱的功夫,本公主已经雷厉风行地连妆都画好了。
接下来的早餐,是沉默的。
本公主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总不能直接问,是不是我爸杀了你妈,所以你也差点杀了我吧?
唯一能够表达我并无疑虑的方式,就是把早晨那番试探的话,处理成玩笑。
演技不够,只能唱歌来凑。
于是,吃过饭,纪河给苏珊请的汉语家教来了以后,我看着纪河整理连夜赶出来的策划案,心怀鬼胎地哼着小曲,补妆等他出门。
纪河却生怕我还不够心惊胆战,一边装文件,一边怪力乱神地盯着我看。
我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心虚地噤了声,埋头将口红塞进包里,试图避开他的目光。
结果他居然当着满屋子保姆、厨师、保安和家教的面,猛地抬手叩住了我的下巴。
被迫对上他犀利的眸子,我真怕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来一段霸道总裁的标配台词:女人,你没有猜错,我娶你就是为了报复你爸,这个家,从今天起,就是你的地狱。
而纪河也真对得起我,开口还真是:“你这该死的女人……”
“我、我怎么了?你跟谁说话呢?这么不客气?”
本公主结结巴巴地梗着脖子呛他,舌头直打结。
狂跳了一早上的不安的心,都快蹦出嗓子眼了。
纪河故弄玄虚地微微眯起眼睛,面上看不出悲喜,冰冷细腻的指尖,缓缓划过我的脸颊,停在我的脖子,轻轻摩挲着我的喉咙,接着说:“你这该死的女人,生得如此美貌,让人家如此迷恋就算了。随口哼个小曲,还像神仙唱歌一样,也让人家沉迷其中无法自拔,感觉从耳朵到心灵都得到了净化。是上帝亲吻过的嗓音吗?”
没料到剧情会这么展开,大家脸都绿了。
本公主也终于忍无可忍,在沉默中爆发,唾沫横飞地吼出了每个人的心声:“你神经病阿?”
纪河耸耸肩,扬手把GUCCI公文包往背后一搭,另一只手勾着我的肩膀,摇头贱笑:“人家的病早好了,现在只是肤浅而已,就喜欢你长得好看,唱歌好听。”
王母娘娘作证,我俩出门的时候,我清清楚楚听到屋里发出了整齐而微弱的作呕声。
时隔七年,论不要脸,本公主依然不是纪人妖的对手。
去往公司的路上,纪河春风得意的笑容和口哨,莫名令我感到不寒而栗,脊背发凉。
仿佛在明目张胆地警告我:宫罹羽沫,跟我斗你还太嫩。我可是有本事跟杀母仇人的女儿撒狗粮,喂吐一窝围观群众的男人。
四十多分钟后,纪河的骚粉保时捷,在路虎保镖的护送下,扎眼地开进了公司的地下停车场。
引擎熄火时,我正要抬手解开安全带,纪河却冷不丁地欠身,凑得离我很近,喷着药味浓重的鼻息,似笑非笑地握住我的手,挑眉道:“想知道什么,问吧。凡是确定不会伤害你的事,我都会告诉你。”
我一愣,向后退开几厘米,苦笑着说:“我不问,真相就能永远烂在你的肚子里吗?”
然后,轮到纪河愣住了。
只愣了短短三秒。
三秒以后,他指尖挑高我的下巴,再度逼近,嘲讽地扯起左边嘴角,柔凉一笑,梨涡浅现:“尹总说,我们需要沟通。我得治治你总把话都放在心里写小说的毛病。你不问,我就不说,看咱俩谁憋着难受。”
这次我没躲,淡淡回以冷笑,冷冷地、坚定地表明态度:“我不难受。你救过我三次,我也给你三次被原谅的机会。当然,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次了。”
纪河被我突如其来的镇静打得措手不及,疏长的睫毛,微微惊愕地颤动着,故作淡然地嗤笑:“前两次用在哪了?”
“你没必要知道。”
不等纪河追问下去,我已经卯足劲推开他,全速逃离了副驾驶。
我希望,我永远不会在他用光我给的所有纵容和机会以后,内心痛楚表面薄凉地告诉他——
我给他的第一次机会,是他躺在手术台上,我决定不去追究他和慕绵的事情。
我给他的第二次机会,是在早晨的那个拥抱里,我决定体谅他对罹宏碁的恨。
毕竟,纵使抚养我长大的林叔叔,亲手杀了我素未蒙面的母亲,我都不会拍手叫好,不会再尊敬林叔叔,甚至搞不好也会恨他。
纪河一时冲动想弄死我,可以理解。
我愿意再相信他一次。
努力相信他是爱我的。
只是,事不过三。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booktxt.net。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m.booktxt.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