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威没有等太久,便有下人来报,说是秦凤营管事求见。
陈寿叽叽歪歪,就是不想去汴梁,被李灵越揍了一顿,拽着耳朵就来“请命”了。
他自己也仔细想过,现在自己在将军府下面讨生活,出人头地全仗着人家,不服软不行。干脆卖了一个好,在李灵越身上取了一些口舌之利,便甩着袖子来将军府了。
陈寿已经想好了,到了汴梁就是一个苟字诀,平平安安回来,比什么都重要。
“怎么?想明白了?”李威正在吃饭,一边吃一边问道。
“浊酒不销忧国泪,救时应仗出群才。在下虽不才,愿为将军府和大齐抛头颅洒热血,直奔汴梁!”陈寿胸脯拍的邦邦响,一副慷慨赴难的模样。
李威撇了撇嘴,道:“哪有这么多事,不过是去当官,不比你去苏府舒服?”
陈寿一听,自己这点黑历史他都知道,顿时大惊。
见他神色有变,李威满意地笑了笑,起身从丫鬟手里接过湿毛巾,擦了擦手,上前拍着陈寿的肩膀:“男人嘛,风流洒脱,也是名士风度,断然没有守节的道理,不过在这种事上,要把握主动,万不能被妇人牵着鼻子走。我来问你,你可知道那妇人的来历?”
老丈人不但不管自己的黑历史,还教自己风流,陈寿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木然摇了摇头。
李威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也多了几丝暧昧的神色,看上去有点八卦。
“这妇人叫苏夫人,却不是她夫君姓苏,而是她自己姓苏。”李威兴致勃勃地说道:“当年她可是京城的风云人物,但是卷到了不该参与的争斗中,她支持的那一方输得很惨。据说当时京城死了很多人,唯独这苏夫人,被北司的太监们死保。”
“那些没了子孙根的人,生性阴毒,向来是口蜜腹剑,落井下石。苏夫人明明失了势,按说这些人该狠狠踩上几脚才对,可他们却冒着得罪胜利者的风险,也要保住她。”
“大齐唯有我们西凉,是背的势力控制不了的,所以他们便把苏夫人送到了凉州,托我看觑她。我们将军府这些年,颇受北司的大太监关照,就是这个原因。苏夫人也负责将一些将军府俘虏的异族童男,阉割了送进汴梁听用。”
陈寿听得冷汗直冒,汴京的水越听越浑,越听越吓人。苏夫人的乳名他是知道的,十分文雅,叫苏琼枝。但是她的背景自己却不清楚,只粗略的知道她的深浅而已不算很深。
怪不得苏夫人那天口出狂言,还以为她吹牛,现在看来她还真有让自己升官如饮水的本事啊。
至少,在京城多了北司这个后台,做什么都更有底气一些。
李威叹了口气,道:“不过上一次朝廷对付我们,姚保保这个阉人,竟然也参与进来。你去了京城之后,也要小心探查,可以借助苏夫人的势力,但是却不可轻信阉人。要知道,他们连根都没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陈寿嘿嘿一笑,道:“将主,这个秦凤营您可得给我留着,万一以后光荣地回来,还得有点家底不是。”
李威当然知道他的算盘,秦凤营可不止是一群孤儿孤女,更重要的是那是一个聚宝盆。
陈寿经营的两门生意,尤其是酿酒,让他日进斗金。
“我还能占你的便宜不成,你放心安排好秦凤营的大小适宜,将军府绝不插手。”
有了这句话,陈寿就安心许多,只要钱袋子在,去哪都吃得开。至于遥控秦凤营,也没有什么难度,自己也算小有几个心腹。
李威道:“行了,差不多就回去收拾一下吧,虽然他们不敢害我李威的儿子,但是早点救出来总是能少吃点苦。”
出了将军府,陈寿心知肚明,李威得啵得啵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一个目的,让自己去找苏夫人,借她的势。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一个农家子弟,在这个时代想要混出头,借势是他唯一的手段。
回到秦凤营,陈福在院子里逗狗玩,他从家中带来的几只小土狗,长得飞快,来的时候走路都打滚,现在已经能大跳了。
“过来。”
陈寿招了招手,把侄子喊过来,陈福抹了一把汗,憨憨地问道:“二叔,你叫我?”
“给我准备上几个面膜,拿上两壶百花酒,叫上本管事的亲兵,我们去苏府一趟。”
陈寿回到小院,换了一身崭新的衣服,十分合身。
一想到自己又要出卖色相,他就有点难过,叹了口气,哼着小调对着镜子在头上插了一朵花。
这个时候,簪花可不是妇女同志的专利,从唐末开始,男子簪花在民间逐渐流行起来。
后世满清的文人赵翼在《陔馀丛考·簪花》中就曾经说过:“今俗惟妇女簪花,古人则无有不簪花者。
打扮好了到门口一看,陈寿眉头一皱,“怎么还是它!”
那头驴是越来越肥了,浑身噌光冒亮,竖着耳朵十分嚣张。贴着陈福,谄媚而亲昵,对陈寿则不屑一顾。
陈福挠着头一笑:“习惯了,大黑挺好的,一般的马都没有它威风。”
“放屁,驴就是驴,我是什么身份,我堂堂九品管事,岂能坐驴车算了。”陈寿是看出来了,这小子十分念旧,心地是不错。
他也懒得追究,反正自己就要去京城了,到时候这大黑驴再也见不到,眼不见心不烦。
上了驴车,陈福一扬鞭,在空中甩了一个鞭花,声响就跟爆仗一样,又吓了他二叔一跳。
陈寿骂骂咧咧在车里做好,旁边的赵鸿忧心忡忡地说道:“管事,上次您从苏府出来,不是说苏府闹鬼么,怎么还来。”
“我什么时候说过?”陈寿一头雾水。
“您不是说,太危险了,差点被吸干而死,不就是有吸人精血的恶鬼么。”
陈寿老脸一红,骂道:“闭嘴,这话以后再也不许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