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教个屁呀,别埋汰兄弟。王繁的事儿听说了吧?”电话那头的男子倒是直言不讳。
薛猴子不动声色道,“听着了。都是些江湖传言,真假莫辨。老子不信王老爷子真会那么倒霉。”
“呵呵,老弟还真是坐的稳当。这事儿要是传的人尽皆知,多半也是真的了。”
“哦?荣哥偏安在自己的世外桃源享受清静,怎么忽然又对这些江湖是非感兴趣了?”薛猴子故作惊讶,话中还带着刺儿。
“没法享受了,如果由着外来户这样搞下去,我连喝西北风的日子都过不上了。”中年男子的语气极尽调侃,但指向分明,毫不掩饰自己的憎恶,“长话短说,明天下午,我在小渔村略备薄酒,请几个老兄弟过来坐坐,希望老弟你肯赏光。今天太晚,就不上门打扰了。”
“明天下午?这么不巧?”薛猴子佯装十分为难,“我明天一早去外地,下午能不能赶得回来还两说,要不下回吧。”
“是不巧,我可是诚心邀请,到时候兄弟几个都有心里话说说,老弟不来可惜了。”中年男子说完便挂了电话,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薛猴子看了看手机屏幕,咣当一声将其扔在了桌子上。一旁的来宝大为着急,“哥,干嘛不去,咱就算不主动下手,也别被他们占了先机啊。”
“谁去谁傻逼,你他妈知道个屁。”薛猴子对来宝今天的智商大感失望,嚯的一下站起了身,“回家睡觉。闹腾吧,管老子屁事儿。”
……
清晨,天才微微发亮,李天畴便精神抖擞的起了床。一晚上的睡眠,气力已经回复的七七八八,除了伤口偶尔会有撕裂的痛楚外,身体没有其他的异样。
堂屋里睡了一地人,大家还都沉浸在梦乡里。院中海叔媳妇却已经忙活开了,一个人为大家准备早饭,十分辛苦。幸亏祝磊想的周到,平常在这个小院里存有不少储备,否则早上全得饿肚子。
小宋并未起来帮忙,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应该还在熟睡。这些天来李天畴几乎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主要是没时间,另外也不知道该说些啥,总之心里不是滋味,他的目光在房门前停留了片刻后还是摇摇头走出了堂屋。
在院里和海叔媳妇打了个招呼,李天畴随意做着一些简单的肢体运动,尽管伤口依然疼痛,但大部分行动不受影响。这时院门外传来很细微的声音,估摸着在十米开外,他的耳朵极好,立刻判断是有人在接近小院。
趴着门缝观看之后,李天畴这才放心下来,是蚕豆回来了。这家伙的衣服和头发上粘带着一层厚厚的霜露,像是蒙着一层灰气。一路上不敢坐车、骑车,纯粹靠步行走了回来,实在不容易。
海叔媳妇立刻端来了热气腾腾的米粥和小饼,二人坐下边吃边谈。整整一晚上蚕豆都留在了县城,负责处理善后、包括兜圈子搜集消息,事情做得非常细致,而且滴水不漏。就连大家居住的酒楼后院的打斗痕迹也被他在第一时间清理的干干净净,李天畴暗赞,也只有蚕豆这样超常人的机警才能胜任如此琐碎和危险的事情。
蚕豆带回来的消息很多,顺带还弄了两只新手机。县城当晚果然有不少动静,有李天畴料预料到的,也有他没想到的。
但第一重要的消息是阿黄有了确切的下落,受伤后被警察抓住了,直接给送进了县医院,应该没有大的危险。由于伤号多,整个楼层有不少警员看护,暂时无法接近。
除此之外,蚕豆看见了两个人。首先是在裕兴酒楼附近发现了武放,这家看上去伙火急火燎,还去了后面的小院。由于担心对方的本事,蚕豆只能远远的跟着,直到武放离去,他才翻墙进去收拾现场;其次是在喜临门酒店门口,他看见了袁华,对方虽然刻意伪装,但还是没有瞒过蚕豆的眼睛。
“武放在小院里呆了有阵子时间,该看到的都看到了,这家伙不会使什么坏吧?”蚕豆颇有担心,也不避讳李天畴。
“不会。”李天畴摇摇头,他虽然很怀疑武放的底细,但仍对其有着充分的信任感。除了共患难和张志强打过一架之外,更多的是靠直觉,也说不清为什么。
袁华突然冒了出来,倒也不意外,一定是武放的安排。但李天畴的心里不大舒服,按说和此人也有了些交情,但就是合不来,或许是性格上差异太大了。
蚕豆不置可否,咬着手里的小薄饼忽然想起一件事儿,“那个赵经理被吓瘫了,也送到了县医院,条子找他问过话。搞不清楚这死胖子都知道些啥,总觉得不踏实。”
李天畴沉吟着,觉得是个问题,但不见得有多麻烦。他了解良子和祝磊的手段,赵胖子知道的应该不会太多,就算某些方面对祝磊不利,还不至于伤筋动骨,毕竟酒吧的生意正当合法。退一万步说,就算牵扯到自己,那也无所谓,只要对裕兴没有致命伤害就行。
“不是大事儿,抽空你找老祝碰碰,有个心里准备也好。”李天畴大嚼着松软的小薄饼,一脸的轻松,这让蚕豆放心不少。
“花老大出院了。”
李天畴点点头,“不错。这家伙恢复的挺快。兄弟俩一定也听到消息了,有啥动静没?
“不知道,花老二摆接风酒,门口小弟不少,搞得非常警惕,我也不好在那儿多耽误,尽早离开了。”
“喜临门的徐老板呢?”
“跑了,比他妈兔子还快。条子都没逮着他。”蚕豆狠狠道。
“这事儿不怪他,最多就是被逼无奈。”李天畴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帮徐老板把这段恩怨给揭过去了。否则依照裕兴这些人的性格,有机会非把徐老板活劈了不可。
“还有,薛义凯连夜从韵山赶回了县城,后半夜才到地儿,就他妈搞得鸡飞狗跳。他纠集了不少人在咱的酒楼附近晃悠,张狂的跟个二逼似的。”蚕豆当时就在附近,看在眼里自然是极为气愤。
“呦呵?直接开到咱的大本营啊,这帮人啥时候胆子变这么大了?”李天畴笑呵呵的,一点也不上火。
“风情酒吧那边是老鬼带的人,跟他一个德行,不过没蹦达两下就跑了,人家条子的警戒线还没撤呢,这不找死么?”蚕豆也笑了。
“呵呵,张狂就张狂吧。他们的老大归西了,总要找个机会表演一下,不过这招是他妈够损的。”李天畴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在说薛义凯还是阿满。他忽然想起了那名死去的侍应生,蚕豆留在县城的一个主要目的也是为了这个人,“侍应生处理的咋样?”
“他姓丁,是外地来打工的。条子已经通知了他的家人,现在咱还插不上手。不过老祝已经把钱准备好了,就怕……哎。”蚕豆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李天畴情绪上也很压抑,“尽咱的努力吧,能多给一点是一点。”二人沉默的喝着米粥,好像突然间就没了话说。
三下五除二解决了早饭,李天畴顺手在桌上拿起了一部电话,“幸苦你了,吃完好好休息一下。我出去办点事儿,晚上赶回来。记得把刚才的情况再跟老祝说说。”话音刚落,他抹抹嘴便起身出门了。
李天畴没有直接进县城,而是绕道到东石村的老郝家,摸摸情况再说。没想到老头病倒了,正躺在床上哼哼唧唧,一摸额头竟然滚烫,再看看桌上的剩饭都长了白毛,也不知道这老家伙独自挨了几天了。
情况不太妙,李天畴立刻拨通了蚕豆新搞到的另一部手机,让祁宝柱护送海叔媳妇过来帮忙。自己则赶紧弄了冷毛巾敷在老郝头上降温,老家伙乱七八糟的抽屉里什么玩破烂意儿都有,唯独没有常用的药品,看来非要去趟医院不可。
院子里依然是乱糟糟的,满地的五金工具,不过依稀能看出第三辆摩托车的骨架已然成形,看来老头儿的产能不低,手艺也越来越好,至少从骨架上就能看得出来比前两辆精致多了。
李天畴在院子里抽了一支烟,琢磨了会儿,还是给武放拨了电话,他迫切需要知道黄毛更为确切的消息,只能通过他来找警方的渠道。李天畴并不清楚对方和刘强到底是什么关系,但确定二人肯定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