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钟微微颔首,双眼露出一抹精芒,神海之中出现一道光亮,他没有犹豫,向着光亮径直而去,一扇充满洪荒气息的古老大门在这一刻徐徐打开,一股冰寒的气息从中缓缓袭来,他回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一个今生永远无法分割的地方,那就是他的家乡——
武之部落!
就在这时,一阵狂风奔来,卷起地上的泥土芬香,席卷了武之部落的每个角落,给荒凉的武之部落增添了几分喜气。
武之部落,南荒众多部落的一支,南荒,应天州的边南之地,这里不是争斗,就是血拼,不是血拼,就是杀戮。
在这里,活者就是准则,就是一切!
在这里,仁慈与道德就是奢侈品。
这道风仿佛不知疲惫,没有停歇的意思,带着泥土的芳草气息,继续向前奔跑着,到一处大山之时,这风似乎有了什么感觉,突然转了个湾,吹进了一个山洞里,打在了一个沉睡的青年身上。
“雪融了么……这雪真够大的,下了足足有七天。”一个青年微微睁开眼,吐出一口气,他在这里等待了七天七夜,为的就是待雪有所融化之后,回到家乡武之部落的分支武志部落。
这青年虽然看起来身材有些偏瘦,可那一身繁华的锦衣让他多了几分富贵之意,在这青年的左脸上还有着一道浅浅的疤痕,让这青年有着儒雅之气的同时,还多了几分苍茫。
不错,这个青年正是宋小钟,正是他的加冠之悟!
当然,现在的他已然忘记,不知道自己进入了加冠之悟,在他的眼中,此时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如同自己的人生。
“我这一走就是十年,整整十年没有回来了,王胖子,猴子……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们,你们这十年过的如何?还有叔公,十年未见,你是否……还健在?”宋小钟沉重的呼出一口气,他离开武志部落的时候,叔公已是残喘之身,如今十年过去,叔公是否还在人世已是未知,也许,他的这次回来早已物是人非。
十年对某些修士来说或许不长,甚至有时只是一次闭关就会度过十年,乃至更长;但十年对凡人来说,却是时过境迁,人非物是,乃至生与死的离别,乃至沧海桑田的巨变。
十年生死两茫茫,曾经沧海难为水,一个背井离乡的游子,十年更是苦不敢言,若问这十年几何?惟有泪千行,惟有愁断肠,惟有倍思亲!
“叔公,田源大哥,爹娘,钟儿回来了!我——回来了!”宋小钟来到洞外,看着天空一阵大吼,一个离乡十年的游子归来了,一个十年来朝思夜想的心结在这一刻打开了,他闻到了家乡的泥土芳香,感觉到了武之部落那条母亲河流的呼唤。
他回来了,回到了离别十年的家乡;他回来了,回到了生他育他的摇篮。
他回来了!
十年,多少个日夜,多少个春秋,这没有老魔秦焱等待三千年那么长久,没有三千年的孤独苦闷与无助,但这十年却是一个背井离乡者的落寞与凄凉,这十年对他来说不是十年,是一个世纪,乃至无数的轮回。
狂风不知为何在这一刻更甚,卷起了无数的落叶,一片梧桐叶刚好落在了他的头上,似乎在提醒着他,诉说着什么?
宋小钟轻轻的将梧桐叶拿在手中,反复端详,随即微微一笑,这片梧桐叶纹路有些复杂,在梧桐叶的尖上,甚至还有一点枯黄,这是南荒的特征,更是武志部落的特点,无论哪一个季节,哪一个气候,都有梧桐叶的飘落,仿佛这梧桐树就不会枯老,仿佛这梧桐叶有了灵魂。
“也只有我们南荒能够观看梧桐海!也只有我们南荒四季都有梧桐叶!”宋小钟将这片梧桐叶轻轻的抛下,在南荒永远不缺梧桐树,永远不缺梧桐叶,这片梧桐叶,只是数千万梧桐叶中的一片,毫无出其的地方,毫无值得眷恋的美意。
这片梧桐叶缓缓的落下,与空中的摩擦发出细细的吱吱声,这声音很小,小的就算是修士的宋小钟也无法听见,无法留意;这梧桐叶似乎在埋怨,又似乎在叹息,宋小钟呀,难道你忘记了一个人?那个在梧桐树下为你轻轻拿掉梧桐叶的娇小身影?宋小钟呀,难道你成为了应天神宗的弟子,提高了眼界,就忘记了十年多前与你互相生出情愫的姑娘?
宋小钟,你的根在这里,你可不能忘!
这片梧桐叶继续落下,打在了大地上,发出了一声无奈,这声音更小,小得只有大地才能够明白,那个可爱的姑娘,请你原谅他的不记得,他斩了魂,忘记了一些本该永远记得事情。
那个姑娘,请你原谅他无心的过失!
宋小钟的眼光从这片梧桐叶上移开,随即,他向着武志部落方向奔去,奔跑时产生的劲风将梧桐叶带起卷了一个圈,随后再次落到了地上,打出了一层细小的尘埃。
“小钟哥哥……小钟哥哥,是你么?真的是你,小钟哥哥,你回来了!”在宋小钟面前,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眉头轻微一皱,随即充满了欢呼,十年来,她日日都会在这里等待,等待她的小钟哥哥从应天神宗归来,等待着他的承诺。
她与宋小钟青梅竹马,她就是林玥!
“你是……林玥?倒是长高了不少啊,这十年来部落的变化不大吧!”宋小钟有些喜悦,有些担忧,离家越近,他的心反倒越紧张,毕竟他十年没有回来,部落有了多少变化,他不知道。
“小钟哥哥,你刚才……刚才叫我什么?”这个二十来岁的姑娘眼中出现了一抹别扭,从小到大,总有一个人不是称呼她“林玥”和“林玥妹妹”,而是叫她玥儿!
玥儿,是他给她的唯一称呼,是他们互生的情愫,使他们彼此的相交。
“没错啊,你是林玥呀!”宋小钟疑惑,同时眼中闪过一丝不解,思索了片刻再次确定道,这个二十来岁的姑娘虽然样貌有了些变化,但从小一起长大的他,还是能够凭着那份记忆认出,这是他儿时玩伴林玥,是他的朋友。
“林玥……?对……小钟哥哥,我是……林玥!”这个二十来岁的姑娘表情微微一凝,随即露出一个苦笑,把一份担忧与希翼藏在了心底,也许,十年未见,我们都变了吧;也许,十年过去,许多事情也都就云消烟散了吧。
“我就说吧,十年未见,林玥,过得还好吧?”宋小钟微微一笑,十年未见,儿时的玩伴也变得有些生分了;十年未见,有许多话都难以言启了,毕竟,凡人能有多少个十年?
“哦……也许……还是……过得……可以吧!”林玥低下了头,她的话很勉强,十年未见,我们的那份情谊应该早就淡了吧;十年未见,我们的差距似乎被拉大了吧;十年未见,我们只是算儿时的玩伴而已,许多事情都当不了真吧。
其实,小钟哥哥,十年未见,我想问你……
其实,小钟哥哥,十来以来,我一直去伯父伯母的坟墓前……
其实,小钟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