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老,敢问那光中人影乃是何方神圣?晚辈看青老对此人畏之如虎呢。”林间小径上,云无悲缓步徐行,漫不经心的走在问心径上。
行走速度看似缓慢,实则缩地神通由心而发,一步迈出已在数丈开外。
行走之余,云无悲不禁对这通天云路问心径失望不已。
当初在赤岩山时,玄阳真人曾提及这问心径名讳,言道:欲登仙路,首问心!无数人在这问心径前折戟沉沙,止步仙门之外。
可这一路走来,云无悲不曾发现这问心径有何蹊跷之处,犹若林间漫步一般。
“星主在想这问心径可对?此地却是名副其实,一路行来各种幻境层出不群,尤为可怖的是种种幻境直指本心,若是心智不坚之人在此地实在寸步难行。不过星主识海内,有老夫本元盘踞,这等幻境却等闲近不了星主之身。”
贪狼之灵青黛的在识海中轻笑道,却只字不提那光中人影,云无悲对此却不以为意。
当日贪狼宫中云无悲便察觉,那青黛老妖的一身魂念已与自家识海融而合一了。若以常理论之,青黛老妖神魂浩瀚,识海当以其为主,然而在那光中人影的通天手段之下,云无悲有种发自灵魂深处明悟。
若自家愿意,一念便可让这老妖魂飞魄散!
既然这老妖生死全在云无悲一念之间,也不怕其再生妄念,唯有尽心辅佐尔。
只是涉及上古辛秘以及“圣主”、“上代星主”以及那位光中前辈得时候,老妖却是讳莫如深,从不肯多言半句。
几番询问无果之后,云无悲便一笑了之了。
那等不知多少岁月之前的辛秘、那些境界实力通天彻地的人物对于自家而言实在是遥不可及,犹若诸天星辰一般。
当务之急乃是拿到首登云路的大机缘,而后回归幽州族内共赴大难。
思及此,云无悲剑眉不禁蹙起,多了几分愁色。
经过这些时日的沉淀,对于幽州局势,云无悲已有了些许眉目:首先是虞州韩氏一众金丹老祖下落不明。而经过赤岩山巽宫一行之后,云无悲几可断定这韩氏金丹俱是听云宗门人!
再联想到此次云路大开,大庆皇室不出一人,那便只有一种可能,大庆皇族齐氏与听云宗的矛盾已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而在清风峡谷时,玄阴圣宗皇极真君协同化魂真人的出现,以及年前大梁在幽北重兵云集。在如此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时刻,大庆皇室却令平恩侯府王氏取韩氏而代之、入主虞州。
想必那位陛下已与大梁、玄阴圣宗达成了某种共识,幽州已成弃子!
如今唯令云无悲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等形同“割地称臣”的大事,大庆或者说齐氏又能从中获取何等惊人的利益?
且不说齐氏,对于幽州众多世家豪门而言,做这大庆之臣和奉大梁为主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然而一旦幽州归梁,新附之地难免大乱!
如此一来,杀鸡骇猴之举,乃是应有之义。燕王府弃幽州而去、归望都。这杀鸡骇猴的刀,实则已落在了幽州靖边侯府的头上!
想到此处,云无悲焦躁之意愈发浓烈。
想到幽州一众亲族即将面对的是那般庞然巨物,无力之感由心而生,云无悲心底却是彻骨的冰凉。
“星主有何忧虑,不妨说来听听。”或许是察觉到了什么,老妖青黛问道。
如今,自家与这贪狼之灵已是荣辱一体,更兼之其生死只在自家一念之间,云无悲便不再隐瞒,将心中猜测一并诉之。
沉默良久,青黛终于开口了。
“星主身怀贪狼星传承,又有老夫相助,只需按部就班苦心修持,不出三十载金丹有望,若到了金丹境自可将星主亲族悉数收入贪狼宫中。只是听星主所言,怕是大变就在眼前。”沉默片刻,那老妖权衡一番,“到了事不可为时,老夫损些元气,亦可将星主亲族迎入贪狼宫中,只是如此一来,这玄鹰一域怕是再无星主容身之地。”
青黛现身,便再无自家容身之地?
云无悲一怔,须臾又轻笑出声。
只怕此事又涉及一些上古辛秘,这老妖不会明言,但举族避祸亦非上策!
随后一路无话,半日之后云无悲已经站在了问心径尽头。
这问心径之后当是通天云路无疑,云无悲心事重重伫立此间,不禁想到了陷空山那清癯老者,以及火麒麟等人,旋即又想到被自家斩于剑下的汉子和那妩媚的女子,不由的苦笑一声。
“这未登云路,便树敌无数,只怕入了云路之后多生波折呢。”
犹豫片刻之后,云无悲心有所决,旋即让青黛施展神通大法,将自己容貌变换,而后一步迈入了须弥之中。
。。。。。。
一阵晕眩之后,云无悲出现在了一座陌生的城池之外。
略微定了定心神,云无悲神念下意识的透体而出,向四面八方绵延开去。
“小兄弟,想必是初来此地,神念肆意观照莫不怕沾惹是非?”突然一道轻盈的声音响起,身后不远处凭空出现一人。“本体亲至,又如此张扬,却是云路大忌!”
突然察觉背后有人,云无悲悚然大惊!
“能消无声息出现背后,这人实力好生恐怖。”
云无悲如是想到,当即回神望去,却见这人年纪与自家相仿,生的俊秀轩昂,眉宇间有磊落之意。
“本体?”回到这人所言,云无悲缓缓得收回神念,这才发现此人乃是魂念进入通天云路,在其额头上两道赤色云纹隐于眉间,若隐若现。
地阶资质?筑基后期大成,这实力果然不俗。
云无悲赞叹一声,拱手笑道:“多谢兄台提醒。”
言罢,回神望向城池方向。
放眼望去,只见这天地四野竟被迷蒙雾气笼罩、一直延展到视野尽头。正前方那座巨城横亘天地之间,城墙高十余丈,其上塔楼林立,烽台累叠,深色的巨型城砖严丝合缝,一股滂沱的沧桑之感袭面而来。
此时城门前已汇聚了数百人,三五成群、谈笑风生得向城内涌去。
云无悲隐约间听到“挑战”、“排位”这些断断续续的笑谈之声。
“咦?今日怎会这般热闹?”
身后男子轻咦一声,两步抢到云无悲身前,伸手拽住前面一人,拱手问道:“这位道友请了,敢问道友今日云城有何大事,竟如此热闹?”
那人神色略微不悦,但见问话男子额头赤色云纹,兼职彬彬有礼,便耐着性子仓促道:“有何大事?云路三百七十一阶的薛礼约战云路五百阶聂狂刀,却算不算大事?”
说罢竟一脸急色,匆匆想城门处疾行而去。
这俊秀轩昂的男子先是一怔,片刻双目精光涌动不绝,须臾又哀嚎道。“哎呀,竟是将这俩人约战的事情给忘了,还好,还好。。。”
自言自语着,回身携住云无悲云袖,轻轻浅浅的笑道。
“小兄弟不若与我同去?那位聂狂刀乃是这云城了不得的人物,这薛礼竟敢横跨云路近百阶约战于此人,好生令人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