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男男女女开始吃吃喝喝,旁若无人大声笑闹,不时传来男生的哄笑,和女生的尖叫和破口大骂,我有些烦躁的在烤架旁翻起笔记。
生意渐渐开始好了起来,不少加班回家的人会来夜市买些吃的回家,因为我这部队上磨练出烧烤手艺很不错,现今有不少回头客,我也开始逐渐忙碌起来,只是这边唯一一桌人却迟迟不走。
两个小时后,我准备的食材全部卖完,有点想回了,可那些人依旧没走,我不由气得牙根痒痒,今天出门急,穿的有点单,在外面呆那么久,已经冻得跟孙子似得,我甚至感觉这些不畏严寒的小年轻,是在玩我了。
烤架上的炭火慢慢熄灭了,这下可就更冷了,正想着要不要去催一下,那边突然大呼小叫起来,中间还夹杂着大量污言秽语。
“喂,你过来!”
毫不客气的呼喝声传来,我皱起眉,似乎预感成真了。
走过去,扫了眼一桌狼藉,还有几串没吃的烤肉,我心里大概有点数了,淡淡看向他们问:“怎么?”
“你烤的什么鸡-巴玩意儿?这你-妈是人吃的东西吗?!想吃死老子是不?!”一黄毛酒气冲天的起身,眼睛瞪得溜圆,大有一副一言不合,立马就要把我怎么地怎么地的架势。
我没吱声,瞄了眼烤肉上的灰色粉末,拿起来一闻,有股淡淡的刺鼻气味,咬下一块烤肉,满嘴都是冲人的胡椒粉味,扫了眼一桌人,我看到一个女孩上衣口袋里有个没装好的小瓶子,瓶口带孔那种,这下什么都不用说了,一切已经有了答案。
“我烤肉不会加胡椒粉,还有,我这根本没那东西……”
黄毛一愣,回过神就暴跳如雷,一把抓住我的衣领,骂道:“MLGBD,当哥几个好欺负是吧?朝烤肉里乱加东西,还你-妈不承认,今天你他-妈不给老子个说法,老子不光掀了你的破摊,你他-妈以后也别想在这片儿摆摊儿了!”
摆摊这一个月的时间,我在附近摊贩那见过不少次这种事情,大多时候,摊贩老板都会忍气吞声,息事宁人,毕竟都知道这种年纪小、四处招摇的小年轻,真要闹起事来,那就是天大的麻烦。
这种小混混正因为年纪小,甚至一些都是未成年,真要动起手来,个个不要命,冲动了都是朝死里招呼的,这类事情并不少见,知晓他们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商贩,自然是要躲着走。
我的火‘噌’的一下就窜上来了,来的甚至有些莫名其妙,大的有些压不下。
这火气倒不是因为他们一口一个‘老子’、“你-妈”的,更不是因为我比他们大不了多少,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正常情况下,我理应压下火气,就当吃了闷亏,毕竟我做这小生意,也不想惹太多的麻烦,被这种小混混缠上,就算我不怕他们,可也会麻烦不断。
我不清楚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火气,但我却感觉这火气越来越大,越来越是难以压制,我心里甚至已经开始迫切希望立马扭断抓着我衣领的那只手。
“MLGBD,要饭的货,摆个B摊还把自己当个人了,不说话是吧?看老子今天不把你……”
这句话,成功的把我心中的怒火引爆,黄毛正想抬起鸡爪般粗细的小胳膊,想要扇我的脸,我已一把扣住他抓我衣领的手,猛力一别,扭转过去,在他惨呼前,我狠狠一膝盖撞在他肚子上,不等他躬身,我反手一拳重重打在他的后脑。
黄毛哼都没哼一声,就趴在了地上,身体微微抽搐起来,啤酒、烤肉残渣、黄色的胃液,从他嘴里不断溢出,糊了他一身一脸,但他此刻除了无意识的抽搐外,根本就做不了任何反应了。
场面一下寂静起来,不光是我这边,还没离开的小摊贩都鸦雀无声,其余几个小混混更是不可置信的盯着地上的黄毛。
“小崽子,这顿不要钱,算老子请了,还想要什么,一起说了。”
我纵然看不到自己的脸,但也能感觉到面部肌肉剧烈的抽动、颤抖着,不用去看我也清楚,此刻我的面庞会是多么狰狞扭曲。
我不用等他们回应,也不需要他们回应,因为我的怒火已经压制不住了。一把撕掉,而不是脱掉身上的白围裙,一进几人中间,我立即下了狠手,招招奔向颈部、胸口、心脏、腹部,这,都是人体最薄弱的地方,我曾演练过千万次不止的搏击技巧,在我怒火冲天中,发挥到了极致。
我的双眼在发烫,这是充血迹象,红过眼的人,想必对此深有体会。
我毫不留情的击打着他们最脆弱的内脏,愤怒,让我只想将他们撕个粉碎才解气,而对于这种没接受过特殊训练的娇娇花朵儿来说,放翻他们,只用了不到分分钟的时间。
我停止进攻,赤红着眼,看向还站着的人,女孩我没动,这是我的底线,当然,还有个小混混没倒下,他应该是第一个跟我说话,这些人的小头目,我一步步走向他,小混混这时再也没了之前的蛮横霸道,小脸卡白,哆哆嗦嗦的后退着,显然,地上的血,让他害怕了。
‘噗通’,小混混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我一把抓住他瘦弱的脖颈,他极力张嘴开阖,似乎想要说话,不过我不想听,一拳重重砸在他的鼻梁上,鼻梁歪斜的角度,忽然让我有了股极度兴奋的感觉。
小混混躺倒在地,我立马骑了上去,抬手,一拳拳砸向他的脸,起初,他还能稍微伸手遮挡,而当他没了力气,我的拳头毫无阻碍的落在他的脸上。
一拳、两拳、三拳……
温热的鲜血飞溅,滴在我的脸上,我的心情忽然极度亢奋、欢愉起来。
不知何时,刺耳尖锐的警笛声响起,我徒然停下正要砸向小混混的拳头,心头重重一抽,脊背猛然凉了起来。
我怎么了?妈-的,我在干嘛?!我是要杀了他?
在我身下的小混混,此刻只能微微抽搐,证明他还活着,而他近乎扁平的面部,证明了我刚才打的有多狠,而且……我刚才似乎真想杀了他,因为我心中之前一直有个声音在怒吼——杀了他!杀了他!杀了这杂-种!他不该活在世上!让他知道惹毛我的下场!
躲开小混混,我一屁股坐倒在地,浑身上下有股难受的虚脱感,我他-妈这到底是怎么了?!我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因为一点小矛盾,就一定要杀了别人才解气?
警笛声越来越近,我扭头看向两个已经被吓得瘫软在地,动弹不得的女孩,声音沙哑干涩的问:“为什么要来我这?”
我并不认为他们是毫无目的的来我这里,至少得有些原因,一个女孩哭的梨花带雨,满眼惊恐的望着我,近乎本能的哭说:“他们说…这里只有你没有交保护费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错了…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我们也没有办法,是他们逼我们跟他们在一起的,我们再也不敢这样了……”另一个女孩惊恐交加的叫喊着,只是,我已经听不进任何话了。
“保护费吗……”我喃喃自语,延安路这边公共的秘密,谁都知道,我也不例外,我当初曾想过,要是有人来找我麻烦,我该怎么办,最终的决定是,花点小钱消灾吧。
几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我的脑袋,以及警察的咆哮声似远似近,我麻木的伸出双手,冰冷的手铐毫不犹豫的拷上了我的双手。
审讯室,刺目的白炽灯打在我脸上,两名面色阴沉的警察死死盯着我,一人冷冷问:“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我摇头,他冷笑说:“两人重伤,一人面临截肢危险,还有一人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你不知道?难道这些事是别人做的?希望你能好好配合警方工作,说!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还只是孩子!平均年龄不到20岁,最小一个才十六岁!”
我缄默不语,片刻后,另一人淡淡问我:“退伍军人?”
我点头,他又问:“侦察尖兵?”
我不语,许久沉静过后,一人开口:“移送南城监狱,日后再审,小心防范。”
我的大脑空白一片,我能感觉到自己无法思考,连最基本的判断我此时都无法做到,我只知道自己被几个人架着,经过一条漫长的道路,最后被压入一个密封阴暗的铁窗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