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柱和李月蝉的意思是等过了年,有人来接她就跟人走。
张小蔓不知道是谁要来接她,但大体上离不了李家就对了。
但不管怎么说,一家人还是要离开的,到县里去,去了能干什么张小蔓心里有些想法,却不想去完成了。
可一想到张小桃和张小福亮晶晶的眼睛,还有张大福少年老成的样子,张小蔓将满腹心事收在最底下,坚持一下还是打算先卖点毛皮,再问问房子的价格,能买的话就凑合着买一个小一点的院子。
张大福过了年就要上学堂,张小蔓原本一门心思想效仿祝英台的故事把张小桃也送去上去,等热情过后她才知道她的想法有多么离谱。
即使张小蔓认为张小桃是张二柱最聪明的孩子,要是她能有一番作为张二柱和李月蝉一定能老有所依,张大福太早懂事本也是好的,就是性子过于敦厚,至于张小福,猴孩子一样的调皮鬼,要是他的性子能稳定下来倒是一家最能依靠的人,不过现在还看不出,只能等以后再看看。
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张小蔓想着要离开的事情就提不起劲,冷冷的空气里手里拿着一个包裹,倒是比张小桃还没有精神。
今天一大早李月蝉就把三兄妹都叫起来,张小蔓一晚没睡,李月蝉没叫她她就自己主动起来了,张大福他们并不知道大姐和父母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早上那么一件小了不能再小的事情,没一个人看出来有哪里不对劲,张小蔓却因为一大早这件充满隔阂的事情心情开始发堵。
张二柱在厨房简单煮了一些吃的,就是些野菜和昨晚吃剩下的野物,汤汤水水的荤素搭配在一起,张大福他们吃的心情很满足,又总是想着到县里就是过好日子,三个孩子都笑容满面的。
张小蔓食不知味,等看见张小福喝完汤习惯性的舔着碗,她才猛然想起这个家有多么穷。
这两天被好些事情缠身她都忘了家里真正的情况,看见张小福那可怜巴巴的举动她顺手将还没开始喝的汤递了过去,被李月蝉伸手挡了一下,“等一下还要走很长的路,你自己要吃饱了没人会等你。”
气氛一时很僵硬,张小福呆呆的放下碗看看娘亲看看大姐,张大福停了筷子,张小桃一小截骨头刁在嘴里吸吮的力道一停骨头掉了下来,砸到木桌上好大的一声。
张小蔓笑不出来,勉强提了一口气说道:“我能坚持的住,让他们吃饱一点。”
“随便你。”李月蝉收回手端起碗喝汤,几下喝完了抹了一把嘴出门去。
张二柱摸着后脑勺对张小蔓抱歉的笑笑,也是快速喝完之后把剩下的野菜汤水分给四兄妹,追着李月蝉而去。
张小桃看着碗里多出来的吃食很开心,刚笑了一下就被张小福拐了一下,她气呼呼的想要说话一看二哥和大姐都没说话,没人给她撑腰她便偃旗息鼓了。
张小蔓和张大福对视了一眼,很有默契的什么都没说静悄悄的吃饭。
以后还有好长一段时间会发生这样的事,张小蔓低着头喝汤的脸上很沉重,最后还是没吃完张二柱分的吃食,分给三个小的之后也出了门。
不一会儿张大福带着张小福和张小桃也出来了,一起站在院子中央,李月蝉和张二柱从正屋里出来,两个人都是又背又扛的,张大福过去想帮忙被李月蝉拒绝了,张小蔓便没有过去自讨没趣。
一切准备就绪,一家人便要上路了。
才刚打开木门隔壁胖三婶家的门便开了,胖三婶和胖三叔一起走出来,胖三婶手里包着圆鼓鼓的一些东西,胖三叔搓了搓手。
“这些是给孩子们准备的,路上带着吃。”胖三婶把包裹拿给李月蝉,眼睛里晶莹剔透的东西一闪一闪,“还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相见,你们要多多保重啊。”
李月蝉鼻子酸涩,手上不断推拒,看也看得出来包裹里都是煮熟了的鸡蛋,差不多是胖三婶胖三叔家里最值钱的东西了,她怎么能收下,“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又不是没准备,你们可就剩这点东西了,给了我们你们吃啥?”
其实李月蝉真的没有准备熟鸡蛋在路上吃,两只鸡都不知道哪里去了,一准是卖了换成钱,家里储存的鸡蛋也定是到了别人家里,他们一家所有吃的东西都是李月蝉连夜烙的几张饼,应该是昨天下午李月蝉就开始准备了。
大饼比较耐饿,就不知道面粉又用什么才换了来。
胖三婶是知道李月蝉精简的,说是一回事又怎么舍得真给孩子吃鸡蛋,好些人家的鸡蛋都是坐月子或是招待贵客,有重要的事情才会拿出来吃,李月蝉坐了这么多次月子没有一次舍得吃鸡蛋,更别说好好的只是赶路而已,于是她使劲一把将鸡蛋塞在李月蝉的怀里,双手挡着没让李月蝉还回来,生气的提高音量骂道:“这都什么时候呢还跟我较劲,要是你真想着为我好,以后我到了县里你可不要不闻不问啊,就算你想赖账鸡蛋的钱我也会去找你要,到时候保管多要点利息才能偿还,你可莫要舍不得!”
一番说辞让李月蝉泪眼汪汪,想再说点什么又觉得矫情,把还是温热的鸡蛋抱在怀中,她哑着声音说道:“你可要来啊,到时候我就等着你了,你要是不来看我放不放过你!”
她比胖三婶小了很多,平常相处因为谈得来像是姐妹一样,可以说在张家村李月蝉最舍不得的人就是胖三婶了,想到十来年的种种,两个人不禁抱头痛哭。
胖三叔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与张二柱的性格很相像,李月蝉与胖三婶也是因为性格相投才会走得近,才会把张小蔓当作自家孩子一样的疼,他们还不知道张小蔓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胖三叔对张小蔓憨憨的说道:“要好好孝敬你爹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