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怅然若失(1 / 1)

离染收到杜春棋的死讯后,匆匆赶到了军牢。

杜春棋确是死于毒发,嘴角流出的血都是黑的。只是他死的时候,牢饭已叫他吃了大半。

一个意图自杀的人,又怎还会有心情吃饭呢?

杜春棋显然是让人毒杀了,而毒杀他的人在他下狱的头三天没有任何行动,偏偏选在三司会审前一天、离染遇劫之后才动手,这些巧合让离染禁不住联想到了姜朔。

姜朔这边给他下迷药利用女儿强行笼络,另一边则早已谋划好笼络失败就进牢杀人,如此看来,杜春棋定是掌握了姜朔的什么重要秘密。离染越想越觉得,姜朔比他想象的还要老奸巨猾、心狠手辣。

离染面无表情地返回了营房,先是若有所思地盯着向往,后又命卫诚去把牢头带过来。营房里,只剩了离染和向往,以及各怀心思的沉默和李代桃僵的冤情。

“若是大将军还没想好如何处置属下,就让韩耹来帮大将军想想罢。”向往道,“杜春棋被毒杀了,这个下毒之人就是给将军下套之人,对吗?”

离染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她,“你事先知道?”

“如此机密,他们怎么会告诉一个跑腿的人。告诉属下这些事情的,是大将军你。”向往徐徐道,“大将军回来面色凝重,又遣卫诚去找牢头,可见牢中之人不是自杀,大将军是想从牢头那了解,是谁在他身亡时出现在了附近。

“那你又是凭何猜测,下毒的人就是你的雇主?”

“因为将军回来后一直看我,在卫诚走后,又不问与我有关的事情,可见将军一直在想的是牢中之事,既是如此,为何要看我呢?可见我与那事有所关联。再有,禁军们这两日都在议论,说朝中发生了大案,明日便会有三司会审,待审的那人由大将军羁押。大将军遭遇暗算与牢中之人被暗杀都发生在这个时候,韩耹更加确认,两件事间有所关联。如此,背后主使想必是同一人。”

离染盯着向往,眸中依然有三尺厚冰,“你很聪明,怪不得他们会选你。”

“韩耹说了,我是彻底的小人,我行事为钱为命。我可以为了钱听他们使唤,如今一条命捏在将军手里,也同样可以为将军效劳。”向往顺着杆子往上继续爬,“他们行事狠绝,若是我死了,他们定会再寻第二人。若是我活着,他们还以为大将军并未发现茶叶蹊跷,下次若再行鬼蜮伎俩,我便可以提前告知。让不让我活着,望大将军斟酌。”

“我虽不需要你作证,但原本也不打算杀你。”

“哦?看来大将军一早就权衡出了利弊。”

离染看着她,一脸漠然,“我是不想为了你这种人,脏了自己的手。”

这番无情的话虽是对着韩耹说的,却让向往的心莫名痛了一下。

她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好,既然大将军宽宏大量,那韩耹就继续苟且活着了。”

“如此活法,你竟还自鸣得意。”离染斜睨她一眼,眼里写满了不齿。

他毫不掩饰的厌恶如同尖利的矛,直戳向往心内深处藏着他的位置,她有些负气地道:“各人天命不同,自然活法也不同。这世上有的是志比天高命比纸薄之人,韩耹只是想活的好一点。”

“欲知后世果,今生作者是。舍义取利终究不是正道,你好好想想。”韩耹毕竟是离染的同乡,离染觉得刚才说的话重了一些,便又好言相劝。

“多谢大将军的好意。”

“你走罢。”离染说罢,捧起他的书继续阅读,似乎都不想多看她一眼。

他这一低头,仿佛是一道切割二人世界的鸿沟,她被阻隔在了他的心门之外,孤零零地留在自己残破的世界里。

明明只是李代桃僵,为何她会有如此强烈的感受?

她不敢想象,倘若有一天他知道韩耹就是向往,他会如何看待自己。

向往轻轻叹了口气,又道:“大将军,韩耹还有一事。昨日我将入宫的腰带遗失了,望将军赐我军令以补制腰牌。”

离染没有答话,只是放下书卷,写了几个字,然后将军令抛到地上,叫她拿走,眼皮都没抬。

“属下告退。”

-

同一时间,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傲然矗立的金亭熠熠生辉,于湖边一排搔首弄姿的碧翠杨柳中脱颖而出。

姜朔三人坐于亭中,次子姜雷阔步来报:“杜春棋死了。”

“干的好。”姜朔道,“坐着歇会罢。”

姜雷颇有些得意道:“父亲,儿子这回的差事办的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谁也不会想到我们头上的。”

姜朔目光如电地盯着自己的儿子,“真的吗?”

姜雷有些不乐意,“当然了!父亲怎么能怀疑我?”

“现在是什么时辰?”

“巳时啊。”姜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父亲老糊涂了?”

“糊涂的是二哥。”一直恬淡地喝着茶的姜潇开了口,“二哥下毒的时候,杜春棋正在吃劳饭罢?”

“对啊!我命人在他的饭里下了毒,他自然是吃了饭才死的。有何不妥?”

姜潇没有回答姜雷,倒是对姜朔道:“父亲不用担心,他不会去告发的。”

“你跟我想的一样。”姜朔点点头。

“等等,你们说的是什么意思?父亲,你告诉我啊。小妹……”姜雷脑子不够用,生来是拉低姜家的平均智商的。

姜风拉住姜雷,“父亲和小妹在说正事。”

“他没有证据,唯一的证人也已经死了。父亲新升丞相,皇帝余恩犹在,便是他有所怀疑,也拿父亲没有办法。”

“我一直纳闷,那瑄王怎么就突然闯到温府来撒泼了呢?”姜风道。

“赵晏是卫诚请来的,以卫诚的脑子,断无可能知道我们的部署。唯一的可能……是茶出了问题。”姜潇分析道,“可这药并不常见,稍有阅历的军医都叫二哥支走了,剩下的那些个庸医又怎么会认得?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

姜朔皱了皱眉头,转向姜雷沉声问道:“那个送茶的禁军,你可确认已杀死了?”

姜朔所指,正是韩耹。

“父亲这是什么话。自然是杀死了的,儿子难道连个禁军都摆不平吗?”姜雷不忿道。

“尸体呢?”

“埋、埋起来了啊,埋的很深。谁也不会发现的。”这回姜雷撒谎了。他贪图省事,在皇城将韩耹杀害后,就地埋了,埋的也并不深,否则也不会叫向往发现。

姜朔点头,“那就好。”

姜风道:“可惜,这次若不是瑄王来搅局,离染已经是我们的人了。”

“小妹,进了后院你便只顾脱衣衫,躺到他身边就是了,为何磨磨蹭蹭的不行事啊?白白浪费了大好机会。”心虚的姜雷只能通过责怪他人来宽慰自己。

“我要的是一个完好无缺的人。别说他是咬伤了舌头,就是掉一根头发都不行。”

姜雷撇撇嘴,“你啊你啊,从小就事事追求完美。舌头咬断了岂不是更好,又不影响你最爱的容貌,还不能乱说话只能听你的。”

姜潇平静道:“你要再说这样说话,休怪我不认你这个兄长。”

“罢了罢了,我闭嘴不说就是。”姜雷翻了翻眼,将杯中放凉的茶水泼入了湖里。

“你们别吵了。还是想想以后怎么做罢。”姜风推了推姜雷的肩膀,“杜春棋死了,户部还得找个人顶上。离染手握兵权,也不能就这样放任不理。姓崔那阉人跟我们过不去,若是被他笼络了离染,那我们日后的路就不好走了。”

“大哥莫急。离染动不得,自然有别人可以动。”姜潇笑道,望向姜朔,“父亲以为呢?”

姜朔心照不宣道:“此人迟早也要动,早些动也未尝不可。只是须得从长计议。”

“你们能不能不要总是打哑谜,说明白一点会死人吗?动来动去的,到底要动谁啊?”姜雷跟他们一起议事,总觉得特别郁闷,时不时涌上来的智商上的低劣感让他抓狂。

姜潇放下茶杯,对他嫣然一笑,“瑄王赵晏。”

饶是姜雷见多了朝中多名重臣被他们迫害,也不免感到了吃惊,他们这是要动一国之皇子啊!

“小妹,听说烧尾宴那日瑄王装醉羞辱你,可是因为此事你才要对付他?哈哈,小妹难得也有意气用事的时候啊,要我说,就该这样,看他还敢坏我们的好事!”

“……他诚然是羞辱过我,但这点羞辱不算什么。如今要对付他,一来因为他是个皇子,皇帝年纪大了,越来越喜欢他这种既活泼又胸无城府的个性,今后说不准会威胁到太子的地位;二来因为他是离染最好的朋友,有他在,我们想笼络离染确实不易。”

虽然嘴上说着无所谓,姜潇对赵晏羞辱她的事还是有些介意的,这一点姜雷心中了然。他一副“我看穿你了”的表情,嘿嘿直笑,晃晃手指指着姜潇:“对于小妹来说,怕这第二点才是最重要的罢。”

“父亲可考虑清楚了?”姜风听了也感到疑惑,不禁问道:“可那赵晏毕竟是皇上的儿子啊,平日除了爱吃喝玩乐,也没有什么大的把柄可抓,即不结交朝臣,也无争储之心,背后还有个功臣舅父,就算其生母不得皇上喜爱,但恐怕轻易也动不得罢?”

自十八年前景帝的皇后梅氏薨逝后,大棠再无皇后,由太子的生母贵妃姜氏掌管后宫。赵晏的母亲虽是个不怎么受宠的德妃,但他的舅父方戟却是永仪三年赐封的镇州侯,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

景帝继位之初,北面匈奴等国欲合纵对抗大棠,是方戟使计破了他们的合纵之计,又与离染之父分别带兵攻打了匈奴和高句丽,致使两国元气大伤、其他小国亦不敢妄动,这才换来大棠北疆长达十多年的和平。

如今方戟年近不惑,已不过问朝堂之事,但在镇守北疆的将士心中的威望仍不减当年。他若振臂一呼,北疆将士十之有九会热烈响应。

姜朔当然知道赵晏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平阳侯,但老谋深算的他已决议要动,自然是有把握的。姜朔一双老眼眼珠转了转,对儿子勾了勾嘴角,“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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