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案要追溯到十二年前,清河王谋反,任命海逢天为将,攻城掠地,所向披靡,其后,海逢天突然消失在济阳郡。
想来是被人杀害了。而杀他的人,想必便是盛、金、钟三人。”
苏幕遮停顿一下,并没有说出萧关来,又道“只不过,海逢天有万夫不当之勇,因此,只怕三人要耍些手段了。
想来是挟□□女吧,其后,又将海逢天下榻之处烧成白地,可谓是毁尸灭迹,不过,可惜的是,终有漏网之鱼,那便是海氏之女,海如笙。如笙,我说的不错吧!”
如笙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苏幕遮继续道“事隔十二年,如笙自觉已有能力复仇,于是首先寻到萧小王爷,设计一场偶遇,让萧小王爷迷恋自己,而后又随着萧小王爷来到济阳郡,以图报仇。
小王爷,你可觉得当日相识太过偶然?”
萧玉城截口道“不,如笙是上天对我最好的馈赠。”
萧关轻轻摇头,心中为自己和儿子悲叹,
苏幕遮笑道“便是如此吧!当日你随着萧小王爷住进陈府,有了与三人接触的机会,也展开了你的计划。你定是向小厮打探了三人特征和喜好,知晓了盛叶甫有吸食罂粟的习惯,于是,你的第一个杀人计划产生了。
盛叶甫死和那天,你偷偷潜进盛府,用冷磷在字画上画出海逢天的小像,并在屋内放置冰块,进行一番布置后离去。
当夜盛叶甫回到屋内,小厮碧华送上热水和罂粟,待屋内氤氲,温度上升,磷便会燃烧,也就是我们常说的鬼火,惨绿的火焰形成海逢天的模样,加之盛叶甫正处于罂粟的兴奋之态中,如此便陷入你的设计之中,
至于碧华为何没有听到响声,想必是你在蜡烛中做了手脚吧。”
言罢,看向如笙,又道“只是不知,如埙是否参与了!”
于是看向躲在角落中的如埙,这也是他将小言支开的原因。
如埙身子颤抖,如笙忽然开口“不关她的事!她笨手笨脚,岂不是会坏我大事!”
如埙看着她,泪眼婆娑,如笙复又低下头去。
苏幕遮心道“就怕你始终一言不发。”
于是道“我想也是如此,展大人,你觉得呢?”
展飞皱着眉“或许吧!”
付余觞抚掌而笑“精彩,当真精彩之至。没想到竟有人会利用鬼火杀人。”
陈方裕道“那么,那幅净宣蓝竹呢?是如何放入屋内的?”
苏幕遮笑道“先用细蚕丝的一端将其固定在梁间,而另一端固定在字画一端,待火燃起,蚕丝便会毁去。
舍弟曾在梁间发现一道细痕,此为明证。”
琼英道“那么金崔嵬呢?”
苏幕遮看向展飞,展飞点点头“你们随我来。”
众人疑惑不解,却仍随行。
展飞走在苏幕遮身边,轻声问道“会成功吗?”
“怎么,没信心吗?”
展飞道“不是,只是觉得太过离奇。”
苏幕遮但笑不语。心中却想“小言怎地还未归来,难道真出事了?”
一行人来到南佛舍利塔前,见此处有两个差人正站在井床上,井口放置一块巨石,石下有一圆木,木上系着一截绳子,石上引出一条绳索,绕至塔刹的仰月飞檐上再伸出一段,垂在地上。
见此,盛鸣音奇道“展大人这是何意?”
展飞道“你们很快就会明白了。”
于是向两个差人道“可以开始了。”
“是!”
众人凝神看去,一人手执假人站在南佛舍利塔前,另一人则是拿着两段绳索,将有活圈的一根套在假人的脖颈,另一手则是猛地拉动套在圆木上的绳索,
立时,圆木滚动,巨石落下,连带绳子飞速下落,通过飞檐,将假人从地面拉上塔刹,假人头部撞在飞檐上,
之后有一差人至五相轮顶,用手中长剑将绳子绞几圈,而后固定在栏杆上,再将栏杆下方绳索斩断,将绳索固定在栏杆上后便下来了。
展飞激动道“成功了,果然成功了!”
再看向苏幕遮时,突地脸上一红,心道“原来这人竟生得这般好看,怎么从前未曾发觉呢?”
苏幕遮回之以一笑,便看向如笙,如笙惨笑,挣开萧玉城的手,道“不错,我便是这般杀了金崔嵬的,手法正如你所说。没想到,这世间竟会有人破解此计。木遮,你究竟是什么人?”
苏幕遮但笑不语,如笙道“那么,钟朔游呢?”
“我想应该是,天仙子吧。
《本经》中记载‘多食令人狂走。’
《雷公炮灸论》记载:‘勿误食,冲人心,大烦闷,眼生星火。’
中天仙子者,犹如心悸病发,是吗?”
话音未落,便听琼英道“什么?竟是天仙子?天仙子分明已被禁售了,她如何会有?”
萧关亦道“不错,自从当年大皇子惨死于天仙子之毒,哎,闻天仙,赛天仙,黄泉路,难回天!”
于是看向如笙,如笙笑道“何必看着我,本来,你也该尝尝天仙子的滋味的。”
“如笙,你...”萧玉城满眼不可置信,
如笙不敢看向他的眼睛,只好转移话题“当年,你们杀了先父,用了卑鄙手段,如今我来杀了你们,正是善恶到头终有报。”
陈方裕道“清河王谋反一事,早已过去这许多年,既已事过境迁,你又何必要陪上自己的性命?既然朝廷没有追拿你,你便应该栖身于山水,以渡余生。”
如笙冷笑“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冥顽不灵!”
展飞道“你是如何从钟朔游的房间中逃脱的,还不如实招来!”
如笙冷笑“你既是名捕,如何不知?”
“你!”
苏幕遮笑道“应该是门上透气窗,只要一根绳子、一把剑便可完成。
将剑倚在门栓边,在剑的底部套上绳结,绳子另一端绕过窗口,如此只须拉扯绳子,便可关上门栓,营造密室了。”
“哦,原来如此,木小兄弟果是英雄出自少年哪,老朽佩服!”
陈方裕拱手笑道,今日见苏幕遮深得齐王和展飞的信任,便改变向时的不快,兼之苏幕遮却有真本事,便生了交好之意。
苏幕遮回礼道“陈大人过誉了。”
萧玉城面色凝重,突然走到萧关面前,双膝跪地“父王,儿子一生从未求过您什么,今日孩儿求您,求您放过如笙,她的错,孩儿愿意承担,只求您放过她。”
言罢,以头抢地,萧关长叹一声“痴儿,痴儿!你如何还不醒悟。她要的是我们的命哪!”
陈方裕道“小王爷,你何苦为了这样一个女子...哎!”
展飞神色犹疑,看着萧玉城,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笙忽然笑了,笑得那样美,她莲步轻移,走到萧玉城身边,轻轻抚着他的脸“其实,我还是报了仇的,你知道吗?”
如笙握紧他的手,笑得如此灿烂“你是个傻瓜,不要为我难过,也不必为我求情。”
她站起来,看向萧关“我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够手刃仇人,如今,我虽杀不得你,但却能带着萧家的后人一起离开人世,也算不枉了。”
萧关一愣“城儿,快走开!”萧玉城却忽然冲向如笙,众人待要阻止,已然不及,苏幕遮也是一愣,为萧玉城的痴情,也为此刻如笙的绝情。
展飞道“大家不必担心,她的匕首已被缴下,她不会伤害到小王爷的。”
然而所有人都未想到,萧玉城抱住如笙“不要,如笙,不要离开我!”
却见如笙面色惨白“那天,我们一起在天然居,尧儿曾说过‘情痴多过梦,梦过多痴情’
我当真希望与你一直在梦中多好,我不用报仇,你也不是齐王之子,我们寻一处有山有水的地方,和我们的孩子,好好地生活...咳...玉城,我..一生...最错在你,最...爱...也..”
萧玉城早已哭成泪人“如笙,如笙,不要离开我!”
此时如埙也是泪流满面,喃喃道“姐姐,你求仁得仁,却留下我一人,我该怎么办?”
苏幕遮一声叹息,萧关轻轻抚着萧玉城的头“城儿,都会过去的!”
萧玉城嘶声道“不,永远不会过去,对,尧儿姑娘,她一定可以救如笙的,她在哪?”
苏幕遮道“天仙子,无人可解!”
“不——不会的!”
展飞轻声问道“她不是要杀了萧玉城吗?”
苏幕遮摇摇头“应该是,她有了身孕吧!”
琼英道“木小兄弟真乃神人!连如此复杂难解的奇案都能破解,真是我大周百姓之福哪!”
众人连声附和,苏幕遮只好回礼。
不多时,苏慕言脸色惊慌出现“大哥,不好了,尧儿和浅浅都不见了,我回去时,只有叶莫莫躺在院中,生死不知。”
苏幕遮皱了皱眉“看来是有人挟持了她们,会是什么人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