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美人惊慌的抬头,顿时就腿一软,无力的伏倒在地,哭着道,“奴婢有罪,无意冲撞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冲撞,只是冲撞那么简单吗?”
惠妃冷着脸,趾高气扬的音调,扬在这阵阵的秋日花香中,让她心中畅快不已。
她更甚至觉得,她现在心中,就有一种意料之外的快感,在向着她不停的叫嚣着。
她惹不起锦宫中的那个女人,难道还收拾不了这个贱货么?
“可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你主子学着狐媚子手段,爬上了皇上的床,你也便跟着有样学样是不是?本宫早就听说皇上的御书房里多了一个暖床的美人,不想今日倒是巧的很……抬起头来给本宫仔细的看看,到底是有多美?”
居然也能够美到,可以让皇帝金屋藏娇的地步,她也真想是见识见识。
“娘娘,奴婢不敢!”
面对如此发狠的惠妃娘娘,玉美人吓得魂都飞了。与锦妃娘娘相比,眼前的惠妃,是整个后宫里最难缠的人物。
她心眼小,脾气臊,看谁不顺眼,都敢出去刺上两句,对待手下的宫人,更是非打即骂,这是出了名的狠。
眼下,她偏偏就撞在这枪口上,又怎能不怕?
身后紧跟的米花米粒,也都跟着吓得够呛,两个人只管拼命的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惠妃冷眼看着她们,居高临下的道,“你们就是美人身边的那一对姐妹花么?米花,米粒,听起来倒是顺口,可就是让人心里面膈应!”
冷冷的说着话,她将手势一摆,身后容嬷嬷斜着一双眼睛上前,瞥着嘴道,“娘娘何事吩咐?”
惠妃下巴抬起,看也不看那跪地的三人,“本宫的宝华殿,最近人手奇缺,刚好就少了那么几个洒扫擦地的小宫女,依嬷嬷之见,这三人,看起来如何?”
豆蔻染亮的指尖,随意的抬起来,照着耀眼的阳光看着,那一副倨傲尊贵的模样,让人觉得真是天生的高贵,不敢歧视。
阳光从头上斜斜的照下来,玉美人吓得花容失色,几乎昏厥,嘴里不停的喊着娘娘饶命,容嬷嬷却是冷嗤之后,又赔着笑脸,与娘娘道,“依奴才之见,这几个小宫女,当真是最为心灵手巧的了,娘娘圣明。”
一脸谄媚的翘了大拇指,容嬷嬷拍马屁的功夫,真是越发的见涨了,惠妃便将手里的指甲放下,挑了眉哼道,“既是圣明,那你又愣着干什么?”
不悦的眉眼锐利的挑了起来,向着跪地的玉美人看了一眼,又拖着身后逶迤的长袍,慢慢行步而去。
玉美人跪在身上,一脸惊慌的哭着大喊,“娘娘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娘娘饶命……”
爬过去,想要追上惠妃,被容嬷嬷上前一步,一脚踩在了手背上,嘿嘿的冷着一脸的横脸,咬牙切齿的道,“小贱蹄子!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敢惹得娘娘不高兴……看我怎么收拾你,来人!”
脚下的力道又重重碾压,玉美人惨叫一声,额头瞬时挂了汗,容嬷嬷吩咐着,“好好请我们的玉美人回去,宝华殿重礼相请,一定要好生的招待,听到了吗?”
“另外……”
又看一眼跪在身上瑟瑟发抖的米粒与米花,“这两个小搔货,倒也长得眉清目秀的……我说你们这些个小太监,最近有没有想女人?如果想的话,就将她们赐于你们了。做个对食,还是做个奴婢什么的,你们自己惦量着办。”
话音一落,顿时那蠢蠢欲动的小太监就跟着眼睛发绿的扑了上来,嘴里连声笑着“谢谢嬷嬷”,就已经有人要扯了这水葱花儿一般的姐妹花离开,米粒忍不住尖声喊叫着,“你们放开我,放开我们娘娘。我们娘娘可是皇上身边……”
“堵了她的嘴!”
容嬷嬷一声厉喝,立时有小太监照办,米粒拼命的摇着头,流着眼泪,她不甘,她不服啊,她们美人娘娘可是皇上身边最宠的女人,为什么……
有力的小太监们拖了这两个不听话的小宫女离开,很快就不见了身影,容嬷嬷站在烈日之下,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呸了一句,“小贱蹄子!还敢跟我提皇上。我看你真是活腻了!”
顿了顿,又看着满地的乱,吩咐人来收拾干净了后,这才趾高气扬的带了人回去宝华殿。
而这一夜,自然是惠妃过得无比痛快,只听着耳边传来的阵阵尖叫声,她就像是听到了锦妃那个狐狸精的惨叫一声,用力拧着的手指尖,都有种快意的舒畅。
御书房,皇帝操劳国事,还不曾灭灯,等得稍稍用过了晚膳,又忽然想起一事,“梁士,玉美人哪里去了?怎么今天,也不见她出来替朕研墨?”
这几天以来,一直都是她伺候惯了,眼下忽然不见,景元帝心中不免奇怪。
“回皇上的话,老奴刚刚听说,玉美人午后出去逛园子,刚好冲撞了惠妃娘娘,然后,娘娘一怒之下,训斥她不懂规矩,便着人带回了宝华殿,去学规矩去了。”
弯着腰身上前,梁士尽职尽责的回着话,自然皇帝面前,从来就没有任何秘密,顿了顿,又看皇帝的脸色无任何异样,又接着道,“这之前,恰是锦妃娘娘身边的核仁宫女出去御膳监取糖色,也刚好撞到了玉美人,似乎两人之间还起了争执,玉美人身边的宫女,将核仁取的糖色盒子给打翻了……”
这之后的事情,便也不用再多说了吧?
梁总管顿下了话头,不再出声,景元帝手里的奏折,便再也批不下去了,不由得将朱批一放,无语的道,“真是事情越多,这些女人就越乱。梁士,玉美人哪里不用理会了,既是惠妃要了去学规矩,那就好好学着。至于锦妃这边,你说要怎么办?”
他的爱妃才刚刚朝他问了中秋贺寿的意思,他这转眼就宠幸了她身边的小宫女……虽然说一国之君宠幸谁,是她锦妃管不着,也根本不敢管的事情,可偏是这心里就觉得很虚似的。
有点,不敢跟人家说。
梁士人老成精,一眼就知道皇上的意思,顿时就心里暗笑,皇帝虽然贵为帝君,可到底也是个男人,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总是有些舍不得。
不由得笑道,“依老奴之见,其实锦妃娘娘一直便是温柔知礼之人,也断断不会因为一个小小宫女的事情,而与皇上生气的……”
话未完,景元帝怎么就听着这么不是滋味呢?顿时眉一竖道,“胡说八道!朕堂堂一国之君,还怕她生气不成?”
一拍桌子,又跟着站起身来,嘴里道,“朕这赶去锦宫去瞧一眼。看看那个核仁的嘴巴到底严不严……”
若是锦儿当真是知道了这边的事情,他还真是赔了小心的去哄人家呢。
心里想着,顿时又一阵烦燥,迈出的步子,便又跟着慢了下来。梁总管一脸笑眯眯的垂着眸光跟在身后,见皇帝猛的停步,回过神来又瞪着眼骂他,“梁士你可真是越来越大胆了,朕就这样子冲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实则是,他绝不承认自己是心里害怕那女人生气,又嫌弃这老总管没有及时看出他的意图,而给他个台阶下。
唔!
你拉一下不就行了吗?总得要想好对策再去哄人吧?
皇帝这么吹胡子瞪眼的一骂,梁士顿时就恍然大悟,“是是是,都是老奴的错,老奴这就马上赶去锦宫,先告之一下,皇上等下过去,晚上用些茶点?”
他试探的又请示着皇上的意思,这一下,他倒是聪明了,知道要以皇上的意愿为第一主要,至少,要想向人去赔小心,总得要知道人家心里怎么想吧?
皇帝哼了声,脸色略有微赧的道,“那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快去?”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吧,纳兰城的事情,他还没向她开口呢,她现在倒敢向他兴师问罪了?
一脸愤愤不平的景元帝却是忘记了,他自己只是在这里莫名其妙的发着脾气,人家锦妃那边,可半点不知什么纳兰不纳兰的事情。
心底无私,天地宽。
梁总管去打问消息,不多时便回来,老脸上的褶子,都忍不住的跟着笑开了花,“皇上,好事,好事呢!娘娘今晚心情好,特意下厨做了几样精致的小点心,还没上桌呢,就听皇上要去,心中自是欢喜的不行。且吩咐老奴,一定要皇上及早的过去,若不然,那点心放凉了,就不如刚出锅的好吃了。”
软软香香的味道,比总凉了之后的感觉,口感要好得许多。至少,锦妃就是这么认为的。
“唔!这是真的吗?那这样看起来,核仁倒是没有告朕的状……”
嘴里嘀咕一声,景元帝纠结了好久的心思也跟着放了下去,又以极快的速度将余下的数本奏折批完之后,立时风一般的出了书房的门,“摆驾锦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