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回:情不能所以(1 / 1)

话说燕归晚霍然惊醒,险些从床榻上掉下去,九莺和秋生也瞬间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而徐墨卿更是强撑起半个身子。主仆四人的第一反应便是,那阮三娘又派人来搜村了。这真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阿钟急促呼吸,再一次向四人发出指令:“你们立刻、马上下山!”

闻言,燕归晚回身就架起徐墨卿,秋生和九莺同时赶过来帮忙。四人当中只有秋生没有受伤,是唯一可拿武器的人,故吩咐道:“秋生持剑,走在前面开路!”

而她自己和九莺则在左右各撑起徐墨卿的一只胳膊,疾步向院外跑去。

他们一出院落就见到不远处亮起的星星火把,那些山贼马上就要靠近这里,再不赶紧逃走,就要再一次羊入虎口了。

阿钟和阿肖在前面为秋生引路,而燕归晚等紧跟其后。徐墨卿强忍着身上的伤痛,生怕自己托累了大家的进程。这时候逃命要紧,燕归晚小声心疼道:“哥哥你再撑一撑,很快就能下山的。”

“我没有事,快走!”徐墨卿故意提高了嗓音,不光是给燕归晚吃了定心丸,更是让秋生和九莺也不要有所顾虑。

可他们跑出村子没多远,阿钟和阿肖却忽然止步不前。阿钟对一行四人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们兄妹就在此与诸位告别了。你们沿着这条小路一直往山下走,不到半个时辰便可出山。”

“大恩不言谢,后会有期!”燕归晚向阿钟兄妹微微一颔首,肃然道。

主仆四人未做半刻停留,已朝着下山的小路匆匆奔去。

徐墨卿也没有机会再与他们兄妹说话,他只是借着微亮的月光,向身后的阿钟望了最后一眼,见到的却是阿钟伏在她兄长的怀中不住的抽泣。

徐墨卿忽然恍然大悟,才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来也奇怪,之前一直觉得千落山很广袤,特别容易转向,但这一次下山却异常顺利。就按照阿钟所指的方向,不肖多时,主仆四人已逃出这千落山。

西麓脚下,他们的马车仍在隐蔽处拴着。秋生骑马九莺驾车,燕归晚扶着徐墨卿倚在拱厢之中,在这茫茫夜色之中,终于越过这座千落山……

阿钟和阿肖站在崖边向山下望去,明明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但阿钟却久久地扯着脖子向西麓下探去。

阿肖站在妹妹的身后,默默地陪伴着,时不时再回头望向村落的方向。

“阮三娘的人应该快走了。”阿肖感喟道,“阿妹你这么做是对的。”

阿钟这才回过头,笑着对哥哥说:“阿哥,这样他就会永远记住我的好,是不是?”

“当然。”阿肖抚了抚妹妹的肩头。

阿钟已随哥哥向村子里走去,“其实我有一点点后悔了。”

“若徐生再次被阮三娘抓住,你才会真的后悔。”阿肖笃定道,“我阿妹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子,以后一定遇见一个更好的如意郎卿。”

“阿哥,你真的听到他家仆人称他是‘殿下’了?”

“千真万确。应该是那仆人情急之下说秃噜了嘴。阿妹你再想想,他们这四人的一派作风,我想应该不会有错。而且他也姓‘徐’,乃皇室国姓。虽然徐氏不是皇家独有,但哪里有这么多巧合?”

三日后,千落山西麓下,小镇客栈里。

秋生一人同时煎起三份汤药,累的他晕头转向。房间里弥漫着刺鼻的汤药味儿,若不是客栈生意萧条,他们周遭根本没有其他客人入住,怕是店家早就要上来跟他们翻脸了。

九莺跟在秋生身后帮忙,两个大官儿边商量着之后的路途该怎么走,边合计着他们剩余的盘缠该怎么支配。

徐墨卿坐卧在床榻上,身后倚靠着一床摞起来的被褥,他人看起来较前两日有了生气。燕归晚就坐在床尾处,直直地睐着他,寸步不离。

“我瞧着镇子上都是缉拿阮三娘的告示,但若真端了她的老巢,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没有一个下定决心惩治的地方官,怕是成不了此事。”

徐墨卿猜到燕归晚所想,道:“你是想把阮三娘的老巢位置告诉给这小镇衙门?”

“嗯,正有此意。若不尽早除掉那帮山贼,不知还有多少路人会被她们所害。”燕归晚虽是这样说,但眉宇间尽是担心之表。

“可晚儿又怕是一场徒劳?”

“没错,这几日在小镇上也听到一些传言,以往的地方官不是没有清缴过她们,但山贼不还是一样的猖獗?”

“等我们上路之前,写封密信送到衙门上去,剩下的事就看她们自己了。”

燕归晚赞同地点了点头,“听哥哥的,我们此番出行不能表明身份,眼下也只能用这个法子,尽点微薄之力了。”

她望着徐墨卿,总觉得这几日他仿佛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也随口问过几次,但他都以其他说辞搪塞过去。

“你这几日总是怪怪的,反正自打在阿钟家里见到你起,我就觉得你好像不太正常。”燕归晚挑明心中疑惑。

徐墨卿见她终于发觉自己的异样,才道:“我只当你一直没有看出来呢!慌得我不知该不该对你坦白。”

“什么?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呢?”燕归晚满眼都是受伤的徐墨卿,哪里还能看清楚其他的事?

徐墨卿拉了拉她的手,“先说好,不能生气,你也受着伤呢!若是急火攻心,我岂不是罪过?”

“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

“阿钟她……有点喜欢我。”他略显羞涩,对阿钟的情谊也说的含含糊糊。

燕归晚眨了眨眼睛,不相信道:“墨卿是不是有些过于自恋了?若是平日里的你我尚且可以相信,我家哥哥都这副惨兮兮的样子,人家女君还能喜欢上你呢?”

徐墨卿便将阿钟是怎样把他给救活的,又是怎样帮助他净手等一一告诉给了燕归晚。她起初还挂着笑颜,但渐渐的这笑颜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标准的吃醋表情。

“她真的亲你啦?还帮你解开袍子?那岂不是都把你给看光了?”燕归晚酸楚道,但随即又改了口,“人家总归是你的救命恩人,若没有人家,你早死了。你死了,我也活不成的。”

燕归晚的眼圈瞬间泛了红,“你这么说我才想明白,为什么阿钟见到我第一眼起就绷着一张脸。当时我还以为他们这里的村民都不苟言笑,但转念一想,她兄长倒是个和善的性子。后来你执意马上就离开人家,我还纳闷,你怎么了嘛!”

“傻瓜,自然是怕阿钟对你有敌意,所以我才想着尽早离开的好。这样也只有我欠她的恩情,总比节外生枝要强。偏你们几个非要再留下一

宿,不然哪里会这么狼狈的逃跑?”徐墨卿又向燕归晚递进了一步。

燕归晚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哥哥,你到底在说什么?你这样说你的救命恩人,不太好吧?什么叫有‘敌意’?‘节外生枝’?”

“原来晚儿还是不知。”徐墨卿莞尔,“阮三娘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半夜来搜村?”

“这……我还没有想过。逃下来了只顾及着你的伤势,余下的也没有想过。”燕归晚茫然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是阿钟去告密的。”徐墨卿终于揭开谜底,“我们在屋中言语那阵儿,只有阿肖在里外忙碌。阿钟的人影一直没有看见,对吧?”

燕归晚不可思议地回想着,“好像是这样。”

“我那时只以为,她知道你活着心里不痛快才避了出去。”

“所以呢?”

“阿钟他们本就认得阮三娘山寨里的人,去通风报信再容易不过。”

“那为什么她还要转头救我们,引着我们下山?哥哥,你莫要把人往坏处想。”

“阿钟生性纯良,她可能只是一时起了恶念,最后悬崖勒马,才那么急迫的催我们离开。不然你根本解释不通,她怎么会那么早就知道,阮三娘会在此来搜村。”

燕归晚仔细回想当时的状况,按常理推断,就算是阿钟他们警惕性很高,也不可能在三更半夜,山贼还没有进村之前,就知道他们要来。再把当时的境况重新联想一遍,才认同徐墨卿所说。

“但是,哥哥你没有证据,这只是你的猜测。”

徐墨卿摸着自己身上的绷带,这些都出自阿钟之手。他由衷道:“我只是把我猜到的真相告诉给你,因为对于你,我不想有任何隐瞒。对于阿钟,我只会记住她对我的恩情。若没有她和阿肖把我救回来,咱们俩真的要阴阳相隔了。”

“墨卿……我终于知道紫薇宫那次,你是什么心境了。从那老树上下来时,我真的好绝望,我不怕死,我只怕你死了,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好了,都过去了,晚儿。”徐墨卿又紧紧攥住她的手,“都过去了,眼下我要你个问题,你还想继续西行吗?”

“哥哥这是什么话?”燕归晚从来没有动摇过要与徐墨卿去往西洲的决心。

徐墨卿认真问道:“我们盘缠尽失又身负重伤,你若想回,我们即刻打道回府。”

“胡说!”燕归晚捂住他的嘴,“之前都计划好了,到了凉城也是要过冬的,等到明年开春才能过境。待过几日我们就赶紧上路,趁着下第一场雪之前,赶到凉城。”她偷偷笑了笑,“等到了凉城我们可去找仙然将军借些盘缠,大不了咱们回去时,我再还给朱家嘛!”

“那怎么好意思?”

“这事儿必须听我的!”燕归晚“自作主张”起来,“我告诉你啊,我可是你的妻主,你要乖乖听我的。我知道你担心仙然将军透露我们的行踪,但我觉得她不会。朱家人什么样,你应该了解,再说过年的时候朱老才求过我们。”

徐墨卿想起那个“平平无奇”的朱谦,叹道:“也不知那几个面首如何了。”

“哎呀,你不要自寻烦恼啦!”她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哥哥你听好了,以后不许再说打道回府之类的话,知道吗?”

徐墨卿展颜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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