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红场鸣放礼炮和燃放烟花的消息,传到中央方面军司令部时,屋里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几乎所有的人都同时高呼“乌拉”,无论是司令员,还是普通的通讯兵,所有的人都被这种气氛所感染,大家扯开嗓门欢呼着,声浪都快把屋顶掀开了。
等室内重新安静下来时,罗科索夫斯基大声地宣布:“同志们,这是伟大卫国战争历史上第一次鸣礼炮。这是祖国对中央方面军、沃罗涅日方面军、布良斯克方面军和草原方面军各部队的嘉奖,表彰我们出色地完成了自己的战斗任务。为了庆祝这样伟大的胜利,我们应该喝点香槟庆祝一下。”
他环顾四周,在人群中找到了后勤部长安季片科,吩咐他说:“后勤部长同志,我命令你,立即将仓库里的香槟酒都分发到部队里去,让大家都一起来庆祝这个伟大的时刻。”
他的话音刚落,屋里又响起了一片发自内心的欢呼声。
工夫不大,香槟酒就送到了司令部,马利宁亲自动手打开了香槟,给司令部里的每一位成员的酒杯里斟满香槟。罗科索夫斯基等马利宁斟完酒以后,将酒杯高高举起,激动地说:“同志们,为了胜利,干杯!”
其余的指战员,也纷纷举起酒杯,跟着喊道:“干杯!”
见罗科索夫斯基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后,他们也有样学样,将杯中的香槟酒一饮而尽。
一向爱板着脸的朱可夫,此刻也表现得格外和蔼,和每个人说话都笑呵呵的。他端着酒杯走到了罗科索夫斯基的身边,关切的问道:“罗科索夫斯基同志,库尔斯克会战已经接近了尾声,有没有考虑休息一段时间啊?”
对于朱可夫的关怀,罗科索夫斯基笑了笑,回答说:“元帅同志,我估计接下来还会开展一系列的进攻战斗,就算想休息,可能也没有时间。”
朱可夫听后点了点头,赞同地说:“没错,罗科索夫斯基同志,在解放了奥廖尔和别尔哥罗德之后,我们下一步的进攻目标,就算强渡第聂伯河,解放被德军占领的基辅,让乌克兰的首府重新回到人民的怀抱。”
两人正说着话,满脸红彤彤的马克西缅科走了过来,将一份电报交给了朱可夫,同时面无表情地说道:“元帅同志,这是刚收到的电报,是瓦图京司令员发来的。”
朱可夫在接过电报时,还笑呵呵地说:“没准瓦图京他们也在庆祝胜利,特地发电报过来告诉我们一声的。”说完,他便低头看手上的电报。等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他的表情变得严肃,他又将上面的内容再看了一遍,发现自己没有看花眼,真的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
看到朱可夫的脸上忽然变得铁青,罗科索夫斯基立即意识到肯定出了什么大事,便试探地问:“元帅同志,出了什么事情?”
朱可夫左右张望了一下,低声地说:“这里人多,不方便,到里面的小屋再说。”
两人来到小屋里,朱可夫将手里的电报递给了罗科索夫斯基,表情沉重地说:“阿帕纳先科将军牺牲了!”
“什么,阿帕纳先科将军牺牲了?”听说沃罗涅日方面军的副司令员牺牲了,罗科索夫斯基连忙接过电报,仔细浏览上面的内容,只见上面写道:阿帕纳先科将军在前沿指挥所督战时,被德军的轰炸机发现,将军被航空炸弹的碎片击中,在短短的半个小时后,将军便离开了人世。
罗科索夫斯基放下电报,望着朱可夫问道:“元帅同志,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要知道在别尔哥罗德方向的战斗,早就结束了。”
“我也不清楚。”朱可夫摇着头,拿起了桌上的高频电话,拨通了瓦图京的沃罗涅日方面军。等电话一通,他就直截了当地问:“瓦图京同志,我想问问,阿帕纳先科将军是怎么牺牲的?”
“报告元帅同志,”瓦图京有些尴尬地回答说:“我在电文里写得很清楚,他是到前沿指挥所视察,遭到德军飞机轰炸而不幸牺牲的。”
“德军飞机轰炸?”朱可夫皱着眉头说:“假如我没有记错的话,今天中午过后,战场上的制空权就掌握在我军手里,哪里有德军的轰炸机?”
“根据我们的分析,阿帕纳先科将军是在上午牺牲的。”瓦图京向朱可夫解释说:“由于遭到轰炸的前沿指挥所里,除了几名重伤员外,没有任何幸存者。将军牺牲的情况,我们还是从几名伤员那里了解到的。”
“这件事向斯大林同志报告了吗?”朱可夫冷冷地问道。
“没有,”瓦图京小声地回答道:“华西列夫斯基同志去科涅夫的草原方面军去了,所以我还没来得及将这件事上报……”
瓦图京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朱可夫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冷冷地问道:“总参谋长同志是否在你的指挥部,和你上报阿帕纳先科将军牺牲的消息有什么联系?要知道,阿帕纳先科可是你的方面军副司令员,他出了什么问题,作为方面军司令员,你应该在第一时间向最高统帅本人进行汇报。”
“对不起,元帅同志,我错了。”瓦图京惭愧地说道:“我是在收复了别尔哥罗德之后,才得知阿帕纳先科将军牺牲的消息。当时我们刚刚把夺回城市的好消息,向最高统帅本人进行了汇报,由于担心这个噩耗会影响到他的心情,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暂时没将此事上报。”
“糊涂,你真是太糊涂了。”朱可夫在批评了瓦图京两句后,意识到他也许真的有为难之处,便主动将这事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好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你们尽快将阿帕纳先科将军的遗体收敛好,送往莫斯科安葬。向斯大林同志汇报的事情,就交给我来负责。”
斯大林在得知阿帕纳先科牺牲的消息,心情骤然变得沉重起来,按照他的考虑,是准备让阿帕纳先科在沃罗涅日方面军担任一段时间的副司令员以后,再重新任命他为草原方面军的司令员。没想到,自己最器重的一位老部下,会在库尔斯克会战接近尾声的时候,会出人意料地牺牲在战场上。
他沉默了很久,最后用沙哑的声音对朱可夫说:“朱可夫同志,你能到沃罗涅日方面军去一趟,护送阿帕纳先科大将的遗体回莫斯科吗?”
“斯大林同志,我已经命令瓦图京他们收敛好阿帕纳先科同志的遗体。”朱可夫非常干脆地回答说:“我这就前往沃罗涅日方面军,护送将军的遗体返回莫斯科。”
“好的,朱可夫同志。”斯大林有气无力地说:“祝你一路平安!”
朱可夫刚离开小屋,佳宁娜便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走到罗科索夫斯基的面前,用手指着他说:“司令员同志,时间差不多了,该为您做体检了,您快点把外衣脱掉,我好检查。”
罗科索夫斯基走到门边,抬手关上了那扇刚装好的木门,免得待会儿检查的时候,会有人进来打扰。等做好了这一切,他才走到床边,脱掉了身上的军服,准备接受佳宁娜的例行检查,甚至却发现她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