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听到有人唤他,刘备连忙伸长了脖子查勘附近走过的人们。
“可是刘使君?”就在刘备正找着唤他的人时,唤他的声音已经到了他身侧。
听得那声音就在身侧,刘备连忙转过身,扭头朝一旁望了过来。
出现在他视线中的,是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穿着一身杏黄衫子,衫子前胸处绣着一条浅黄色游龙的汉子。
那汉子身量高大,比刘备要高出将近一头,站在刘备身旁,正笑吟吟的朝他抱拳拱着手。
“敢问阁下是?”从未见过眼前这汉子,可看着此人相貌不俗、气度不凡,刘备又不敢怠慢,于是给这人回了一礼,向他问道:“某与阁下可曾相识?”
招呼刘备的不是别个,正是到街市上为刘辩选择大婚贺礼的吕布。
正选着贺礼,他偶然间看到街市上有一队人走过,又见关羽在队伍之中,晓得来的正是刘备,于是连忙招呼了两声。
刘备没有见过吕布,刚刚发问,吕布还没来及回答,一旁的关羽就插话对刘备说道:“兄长,这位便是吕温候。”
得知站在面前的是吕布,刘备赶忙双手抱着拳,朝吕布躬身一揖,对吕布说道:“备初来洛阳,不想竟是遇见了温候。请恕备眼拙,未识温候真容!”
吕布早年曾镇守虎牢关,刘备也曾追随各路诸侯讨伐董卓。可当年董卓迁都长安时,吕布已经追随董卓前往长安,是以刘备与吕布从未谋面。
见刘备向他躬身行礼,吕布连忙伸手将刘备搀住,对刘备说道:“使君何须多礼,早闻使君大名,今日恰巧相遇,不若前往在下家中饮上几盏如何?”
“有劳温候!”吕布相邀,刘备自是不会拒绝,他先是应了一声,随后便对吕布说道:“备前来洛阳,乃是为向洛阳王大婚道贺,须先去觐见洛阳王,尔后去温候府中叨扰。”
“那是自然!”脸上保持着笑意,吕布朝刘备拱了拱手,对刘备说道:“如此某便在家中等候使君。”
“备先行告辞!”抱拳再次朝吕布拱了拱,与吕布道了个别,刘备这才引领关羽、张飞,继续沿着街道向洛阳王府去了。
由于刘辩大婚将临,洛阳王府张灯结彩,一派喜庆气象。
带着队伍到了洛阳王府正门外,刘备抬头看着王府高高的门头,想到这里曾经是大汉的皇宫,如今却只成了洛阳王的府邸,心内便一阵唏嘘。
由于三卫在战场上的效用正逐日增强,昔日曾负责守卫王府的三卫,如今都驻扎在各自的军营,每日加紧习练杀敌之术,王府卫士早已换上了另一拨从洛阳军中选出的官兵。
守卫王府的卫士,身上穿着的依然是洛阳军的衣甲,头盔上也是如同羽林卫一般插着红色的羽毛,不过他们头盔上的羽毛,是分叉的两根,而且羽毛要比羽林卫的羽毛短上半截,一眼便能看出两者之间的区别。
洛阳军在衣甲上的差别,熟识洛阳军的人,自是一眼能够认出,可对于从未了解过洛阳军的刘备来说,虽是并不晓得洛阳军各部之间装备的差别,可那一身精良的铠甲和兵刃却是让他钦羡不已。
王府前门的卫士,装备要比守卫城门的偏营士兵精良上何止一筹。
他们身上穿着的不再是皮甲,而是洛阳军主力以上将士都有配发的胸甲。
这种胸甲由铁皮打成,若是劈砍的力量稍稍小上一些,挥舞的战刀劈砍在铠甲上,根本无法将铠甲劈开。
更为紧要的,是胸甲内侧还包有厚实的牛皮,虽说这样会让铠甲变的稍稍沉重一些,但对与在战场上与敌拼杀的将士来说,无疑是多了一层保护。
先是满脸钦羡的看着守卫王府的卫士,刘备又扭头朝他带来的那些兵士看了一眼。
虽说这次为了前来向洛阳王道贺,刘备特意给这些兵士发放了新战衣和皮甲,可在洛阳军的面前,这些兵士却还是如同乞丐一般寒酸。
“请问阁下是从何处而来?”正站在王府外,满脸钦羡的看着守卫正门的卫士,一个军官模样的卫士迎着刘备走了过来,朝刘备抱拳拱了拱,向刘备问了一句。
“中山靖王之后,平原令刘备,得知洛阳王大婚,特来道贺!”那军官发问,刘备连忙抱拳应了一句,不过还是没有忘记将他的中山靖王之后这个名头挂在嘴上。
与守卫城门的军官相比,卫士的军官显然态度要好了许多。
听完刘备的话,那军官侧步让到一旁,向刘备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刘县令请入前院等候,某这便令人前去呈禀殿下!”
向军官道了声谢,刘备领着众人进了前院,很快便有人引领着跟随他前来洛阳的兵士和马夫们将礼品卸到指定的地点,安排那些人前去歇息。
刘备与关羽、张飞,则在一名为卫士的引领下,被安排到王府前院的一间厢房内。
进了王府,连洛阳王都没见到,张飞是满心的郁闷。
刚入厢房,张飞就不无烦闷的对刘备和关羽说道:“大哥也真是,无端千里迢迢,来贺的甚么喜!到了王府,那洛阳王竟是连出来相见也是不肯,只将我等安置在这小屋里……”
“三弟不可造次!”张飞话刚出口,刘备就低声喝了他一句道:“洛阳王乃是汉室苗裔,岂是说见就能见得的。”
跟着刘备一同进入厢房的关羽并没有说话,与刘辩接触过,他是晓得刘辩并非那种只以官爵来待人的皇族。
虽说刘备口中训斥着张飞,可关羽却能看出,此时他的心内,定不是如他口中所说那般轻松。
毕竟刘备无论何时都向人提及他是中山靖王之后,为的就是能够让别人对他的身份多几分重视。
可显然的,洛阳王刘辩,对他的这个身份很是不感冒。
虽说关羽觉着,刘备若只以平原令的身份来见洛阳王,或许被接见的还会早些,可这话憋在心内,他却不好说出口。
毕竟他的这位兄长,赖以自豪并且能招揽一些人聚拢身旁的资本,便是中山靖王之后这个身份。
王府后园内,刘辩双手背在身后,正看着一群卫士和侍女在后园主干道两侧的树木上挂着花灯。
其实所谓的花灯,就是用丝绸和竹子制成的灯笼。
灯笼在这个时代并没有出现,更不要说是盛行,当刘辩画出灯笼图样,让人去扎一批灯笼挂在路边的小树上时,按照图样制造灯笼的工匠都是吃了一惊。
这种东西,不仅是里面点燃白烛,会渲染起一种喜庆的气氛,若是平日里用来夜间行路,即便路上有风,由于外面有布幔遮挡,也是不会轻易将火焰吹熄。
工匠们想到的,正是刘辩心内盘算着的。
他正是要借着大婚,展示灯笼的效用,尔后命人大批制作,进而推广出去。
至于大婚时用的这批灯笼,自是不会浪费。
一般来说,用过的东西,价格都会有所打折。可一旦这东西是名人用过,那效用便是不同。
刘辩也是做好了盘算,待到大婚结束,他要将这些用过的灯笼集中起来高价拍卖,以新灯笼五十倍的价格向外兜售。
平民百姓会不会有人去买,刘辩不敢肯定,可那些想要攀上权贵的富人,得知是洛阳王府用过的灯笼,定然是会像抢购逍遥椅一样,将这些灯笼抢购一空。
既能把大婚办的风风光光,又能将不用的东西全都给卖出去,不造成资源浪费,这才是刘辩最期望达到的效果。
许多卫士和侍女忙着在路两侧的树梢上挂起已经装好了白烛的灯笼,还有一些卫士和侍女,正抬着矮桌等物事,往来奔走布置着摆宴的场地。
刘辩领着王柳和王榛,正看着卫士、侍女们忙碌,一名守卫外院的卫士朝他跑了过来,到了他的身旁,抱拳躬身对他说道:“启禀殿下,平原令刘备亲自前来道贺……”
“他不在平原好生做县令,跑到洛阳作甚?”得知刘备来了,刘辩眼睛微微眯了眯,好似自言自语的说道:“且安置他们住下,待到过几日,本王大婚之时再与他相见。”
从刘备的话中,报讯的卫士听出他并不是十分待见刘备,于是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应了一句,转身离去。
“殿下!”卫士刚刚离去,站在刘辩身后的王榛就小声提醒道:“末将久闻刘备乃是世之英雄,只是眼下不得志,殿下何不……?”
“你们了解刘备吗?”王榛的话尚未说完,刘辩就扭头看了她一眼,向她微微一笑,问了一句。
听得刘备如此一问,王柳、王榛相互看了一眼,都是摇了摇头。
“天下枭雄众多,皆为汉臣,对我大汉多少尚有些许敬畏!”见姐妹俩摇头,刘辩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对她们说道:“那刘备却是白丁出身,借着黄巾之乱,四处宣扬他是中山靖王之后,壮大了一股势力。大汉可否雄风再振对他来说,并无紧要,他要的只是取大汉而代之!如此枭雄,本王怎肯扶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