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喊了我婆婆一声妈,我说妈,昨天你也听到了,你的好儿子在外面当了爸爸,我在这家里恐怕更没地位。
婆婆让我先淡定,她说她是这么想的,她来照顾田欣十月怀胎和坐月子,正好这边她有套房子租在外头,现在她把房子收回来,让田欣住那房子。
我顿时一股火要往外面冒,但我脸上尽量表现从容的说:“妈,你也是要铁定心的赶我出去?”
我婆婆有点生气,压了压手:“田璐,你先别着急,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
“你听我说,我是过来人,我给你的建议不会害你,我同时是你婆婆,你是我媳妇,我一直当你拿女儿看,你要明白,你现在没有生育,人一生,没有孩子,肯定不完整,特别是女人!”
我婆婆的口吻激动,她说完,张江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妈问:“妈,你刚刚说璐璐什么?什么没有生育?”
我婆婆扶了扶眼眶,似笑非笑的问张江:“搞了半天,看你这样儿,你还不知道吗?”
张江说什么他不知道?
婆婆讲诉了事情的过程,讲诉了那天她看到的检查单。
张江愧疚自责的说:“璐璐,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说:“我告诉你又怎么样?告诉你我是名副其实的不下蛋?好让你马不停歇的炫耀你小情人肚里的种?”
他努力的解释说没有,他不是那个意思,婆婆让我们别争了,她说她想了个解决办法,让我们先听她说。
她说:“这件事有必要告诉亲家公和亲家母!”
我说,妈,你这事要是告诉我爸妈,我妹肯定被我爸打死。
婆婆又说:“你爸爸是读过书的,连电脑都会用,我相信他是讲道理的人!”
我没吭声。
我当然巴不得我爸打死田欣,她万恶不赦,死了我都不心疼。
婆婆说:“首先,在说这件事之前,得把田璐你的检查单给你爸,让亲家公知道你情况!然后我再站出来,告诉亲家公,孩子生下来后,田欣必须离开,或者我可以给她介绍人嫁到外地,从此以后,不能看望孩子,也不能让孩子知道她是生母!他们一辈子不能相见!从此以后,璐璐你就是孩子的妈。”
听着婆婆的规划,我觉得可笑,心想这孩子还没出生,孩子妈和孩子的未来已被安排妥当,只是孩子生不生得下来都还不知道。
我说好啊,妈,那就跟我爸妈商量下吧。
张江不乐意,反对的说:“妈,这事可千万跟丈母娘他们说啊!”
他妈问他为什么,张江说上次田欣肚里的孩子就差点被老丈人用皮带抽没了,这要他们知道田欣有孩子,还不得抽死她。
张江的话不无道理,婆婆愣了会儿也觉得不行。她说要另外想办法,那就先不告诉亲家公,单独找田欣商量,婆婆还说她那有些积蓄,孩子落地,她给田欣一趣÷阁钱,让她在我们面前永远消失,或者给她介绍个外地的人嫁掉。
这一刻,我听着我婆婆要如何对待我妹,不知怎地,我心里揪着难受。
我看我妹跟我最亲密的爱人纠葛在一起我难受,我看她怀孕了我难受,现在想着她的未来可能不好过,我也难受。
我不知道自己这算什么想法,充满矛盾。
这一天我过得稀里糊涂,张江在家玩了半天英雄联盟,又听了半天他妈说教。
傍晚,张江看电影时接到我妹打来的电话,张江挂掉电话说田欣在我们楼下,说我妹同学的父母不希望我妹继续住在那儿,拐着弯儿把我妹赶出来,现在我妹一个人拖着箱子没去处,才厚着脸皮找他。
张江给我解释着这事儿,我坐在床上,我问他,你到底什么意思?是要让我把窝空出来给她住?
他低着头,结结巴巴,我说你去你问你妈,问她怎么处理,你妈的答案该比我中听。
张江蹲下来拉着我的手,他口气温和的喊着我老婆,他说:“老婆,妈让我问你,妈说你同意她就同意。”
我说我不同意。
他说:“我知道你生气,我更知道你不想看见她!毕竟她现在是孕妇,我也知道老婆你其实心很好,尽管你嘴上不饶人,我知道,老婆你有时只是刀子嘴豆腐心。”
我呵呵的笑,我讽刺的盯着张江,我说你别一副好了解我的样子,我不是圣母,我这儿更不是收留所,她想住进来?没门!
甩下最后两字,我拿着睡衣进浴室冲澡,进去后,我反锁着门,开着滚烫的水,我脱光衣服,站在淋漓的浴霸下,任由水从我头顶淋湿到脚。
我站在水下哭,没有声音,看不到泪,因为眼泪和浴霸里流出来的水混合在一起,不用区别。
我哭到呼吸困难,我趴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腿,心里疼得像万箭穿心。
洗完澡出来,外面轰轰轰的打着雷,看这天,要下大雨。
我拿着手机看了看这几个小时的天气预报,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下大暴雨。
在空荡的卧房里徘徊数次,我想,此时客厅沙发上的张江一定很担心田欣吧。
七想八想,决定睡觉,心想,就算田欣被雨淋死,被雷劈死也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我躺床上,拉过空调被子盖上睡觉,躺了大概半个小时,外面哗啦啦的下起大雨。
我翻来覆去,心里越发烦躁,我起来拉开窗看着外面豆大的雨,心里纠结一番,还是换下衣服,拿着雨伞出门,我在客厅没看到张江。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下了楼。
我拿着伞到楼下,走到拐角处,看到小区大门口,张江为田欣一边撑伞,一边把他手上的外套往田欣背上披,田欣衣服和头发全打湿了,脸上全是水,她眼睛都睁不开,尽管现在是夏天,可刚转夏的天,一到雨夜,还是很凉人,我看我妹冷得在那儿发抖,张江把她抱在怀里,使劲的抱着。
那一刻,我看着那个画面,我眼里噙着泪,我拼命的噙着,不想让它们落出来,可滚烫的感觉劈哩啪啦打在我手背上,我仿佛如梦初醒。
原来这个世界上,所谓的情,所谓的爱,都是有保质期的。
就像冻在冰箱里的食品,一个人在装模做样,却在关键时的真情流露骗不了人。
张江他已经变心了。
我转身走进电梯,我趴在电梯上哭。
这一夜,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去的。
回到客厅我婆婆焦急的坐在沙发上,她问我跟张江是不是安顿我妹去了?
我说他是去安顿了,我没有,我到楼下买了点东西,我还跟我婆婆说,我说你别说我拿着伞下去过,婆婆木愣的望了我几秒,缓缓点点头。
我回到自己房间,反锁上门。
我依稀听到外面的动静,比如张江跟我妹倒热开水,叫我妹洗热水澡,这些我都知道。
我觉得自己这是自作自受,我难受,我完全可以出去把田欣拖出去,可我竟然没做到绝。
我躺在床上,我的枕头上一片湿润,直到心里痛到没有感觉的时候,我才迷糊睡着。
第二天一早起来,我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我发现我的眼睛红肿得不像话,我换上昨天刚买的新衣服,化了妆,整个精气神才勉强看得,我拉开卧室门没看到我婆婆和我妹,是张江在做早饭。
我觉得稀奇,我双臂环在厨房门口,对着张江忙碌的背影哟哟了几声,我口气嘲讽的说:“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居然做早饭?”
张江转过背喊我老婆,他说早餐马上就好,让我最多等两分钟,我问他,依然是冷嘲热讽的口气,我说张总今天不去上班吗?今天可是周一。
他让我别嘲笑他了,他说这不是赶着给我做早饭嘛,妈不在,所以向公司请了一个小时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