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尘紧紧攥着手里的两枚抓地钩,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下嘴唇被他在不经意间咬得发白。先前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又重新浮现,而这一次他竟然觉得那样荒堂的事情也有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有没有可能……”洛尘缓缓地转过身去,望向白夫人的目光闪烁不定,“我……就是杀了护士小姐的人?”
感官和记忆是可以出现差错,但是本身就存在而且看得到、摸得着的具体事物是不会骗人的。
洛尘缓缓坐回了自己的病床,他低垂下头,陷入了对昨天到现在发生过的所有事情的回忆。
“事情都是从我发现自己能看见窗台上那只银知更开始变得不对劲的……”洛尘喃喃自语,那只他最早看见的银白色小鸟很没眼力见地在他肩头蹦哒,“在那之后,奇怪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地了砸过来……”
先是旋聚在医疗室门口、像是在邀请着洛尘的数百只知更鸟,后是怎么爬也爬不到尽头、耗去他几个时辰的诡谲小白楼,中间连细密地穿插着看不清面庞、任谁看都是杀手的红眼男人和一连串奇奇怪怪的黑色小门……
一连串乱七八糟的可怕推测挤满了洛尘的脑袋,他现在觉得头都要炸了!
也许是他杀了护士小姐?
也许他自己其实很早就被银知更们送回了医疗室,但是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到病床上装睡,而是紧握着用能力创造出的利器一步步走向了隔壁供护士小姐休息的房间……
他目睹着护士小姐倒在血泊里,此时他已经处于相当疯狂的状态,连现场的杀人痕迹都没有清理就回了医疗室。杀害护士小姐的整个过程悄无声息,只是因为没有处理现场,他的指纹还留在隔壁房间。
而窗台上挂着的抓地钩之所以与他用能力创造出的钩子一模一样,是因为那本来就是他昨晚制作的。
在彻底杀死护士小姐后,他的意识终于彻底清醒了,也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那时的他处于极度恐惧的状态,甚至不敢再进他刚才杀人的房间处理。这是他唯一能够想到的解决方案就是趁着校园里还没有人紧急逃离伊卡利亚。
所以他把钩子挂在了窗台上方的金属框上,试图用它下楼逃窜。可就在他跳上窗台、准备下楼的时候,他的作案工具在不经意间嗑上了窗台,不仅留下了几道白色的长痕,还碰出了足以引来大楼望其他人的刺耳声响。
情急之下,他伸手去扯牢牢钉在窗台上的抓地钩,可惜没能成功扯下来,还在钩子旁边留了些剐蹭的痕迹。于是他解下了系在抓地钩上的长链条,又快速地回到了医疗室,把作案工具都藏好了,藏到了任何人都难以找到的地方。
洛尘在心理书上看到过,过于恐惧、痛苦或者压抑的记忆还被大脑强制性封闭或是干脆彻底清除。所以他彻底的忘记了他做的这些事情,还以为自己是刚回到医疗室,恢复成了正常的状态,甚至安安心心地躺回了自己的病床。
不论是杀人还是放火,在强烈的心理暗示下,他权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这也就能够勉强解释为什么会有些具体物件显示他做了记忆中不存在的事情。
当然,这些都是“也许”,事情的真相现在还没有一个人知道。
“你说是你杀了她,”即使可能是和一个危险的杀人犯共处一室,白夫人看上去也没有丝毫慌乱,正相反,她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可是你又有什么理由去杀她?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在得不到任何好处的情况下去做会毁灭自己的事情,有没有人会在没有前提的情况下一瞬间变成失去理智的疯子。”
“我不知道……但是现在证据都摆在这里……我连我自己都不能够相信了……”洛尘的眼中盛满了茫然和恐惧,他被自己在一瞬间冒出的这些想法吓到了,“虽然这个世界上不寻常的、我不了解的事情有很多,但是隔壁房间的指纹怎么解释?现在这把钩子又怎么解释?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人和我有同样的指纹……”
医疗室内一片死寂,就在洛尘几乎要陷入绝望时,白夫人开了口——
“也许是不会存在这样的第二个‘人’,但是存在可以和你拥有相同指纹的非自然生物。”
“我没有做过相关的调查,但是伊卡利亚有专门研究奇异物种的教授,而且碰巧他会答应帮我们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