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光足足愣了半晌，才尖叫道：“你在骗我！你早就知道我不是丁媚了，对不对？！你竟然一直在骗我！你说你去各方游历，寻找再进一步的契机，其实你是去找那个贱人了，是不是！”
程念之脸色微沉，加之他原本便表情不多，显得分外可怕。“这位魔物小姐，还请慎言！你冒充我夫人在先，侮辱她在后，敢问你有何立场质问于我？”
他缓缓从虚空中抽出一柄长剑，“我看你大约是不知反省的，只好在星君府的大牢里，再好好审问你了！”
“天玑？！”墨承青一眼认出了那柄长剑的真身。看来程念之还真够从容的，说是匆忙赶回，连衣服都来不及更换，可他分明已经回过星君府，助受伤的天玑彻底恢复。
这段时间足够他了解一切，别说他早已知道丁媚被人冒充，只怕连摇光的身份他都已经从留守的天玑口中知晓了。可他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般，戏耍着摇光。
墨承青不由摇了摇头，扭头对渔娘感叹道：“程念之到底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我记得他小的时候可是很老实的。”
渔娘在看见程念之的那一刻，就彻底放松了下来，一心只想看戏。听到墨承青的问话，她认真想了想，疑惑道：“不会啊，程念之不是一直都这样吗？四方仙界初定的时候，不是有挺多刺头跳出来，想争夺主导权吗？那时候咱们两个修为可不占什么优势，那些人不是都被他坑死了么？”
渔娘指着自己的鼻子，认真道：“你忘了那些死得不明不白的家伙了？要不是程念之，星君之位哪里还轮得到我们俩？”
墨承青一怔，他那时沉浸在玎珰和媚姨双双失踪的悲伤中，性子多少有些偏执。要不是今日渔娘提起，他还真的想不起仙界是什么时候彻底度过浩劫之后的人心惶惶，变得祥和平静起来了。
仅凭程念之白虎独子的身份，和并不占绝对优势的修为，要镇住那些蠢蠢欲动心怀鬼胎的家伙，谈何容易？更何况这个白虎独子还没有半点白虎血脉！
当初的程念之就是因为这个原由才被老白虎星君抛弃，无奈寄养在神殿的。听说带头作乱的，就是当年将他送往神殿的那个白虎一族的亲卫。程念之要面临的质疑和挑战，不言而喻。
可他是如何解决的呢？
墨承青仔细想了很久，也没有想明白。他只记得自己被撵去南荒的时候，早就天下太平了，当时程念之对自己说“尽管挑人”的时候，是什么状况？
尽管挑？那就是说那时候程念之已经完成了“清扫”？
墨承青突然觉得自己可能一直都误解了程念之，他是十分清楚再无威胁，才把自己三人放心地撵去其他三方仙界镇守的吧？
“难道当初他就是知道神剑中有异常，才会扣下七柄神剑？”他自言自语，揣测起当年许多自己不能理解的事情。
渔娘十分耿直地接口道：“那应该不是。程念之当时就是嫌弃我们三个，他嫌弃你身娇体弱，嫌弃烛火木讷愚笨，嫌弃我修为低！”
她生怕墨承青不相信，还十分肯定地补刀道：“我后来缠着他问的时候，他亲口说的。”
墨承青脸都僵了，渔娘缠人的功力他是清楚的，据说连程念之的名字都是被她缠出来的！魔音灌耳时，一般人连说谎的念头都不会有。
身娇体弱？他有心反驳，却又底气不足，看着程念之的眼神都透着杀气。
与摇光缠斗在一处的程念之莫名觉得背后发凉。他一手操控着十余道龙卷风，将敢于接近摇光的黑气统统卷走，一手挥舞着天玑剑，刷刷地收割着摇光周身的尖刺。
不一会儿，刺猬似的摇光，就成了一个纺锤形的秃子。
程念之心不在焉地攻击着摇光，同时回过头来，狐疑地看向墨承青和渔娘，“你们看戏便看戏，在我背后说坏话，这就不太好了吧？”
渔娘连连摆手，“没有没有！你救我们于危难，我怎么会恩将仇报呢！”
“那就好……”他又看向墨承青，喃喃自语道，“我找回了媚儿，他感激我还来不及，应该更不会了。难道另有其人？”
“程念之！”摇光声如厉鬼，哀婉无比，“你连要我性命的时候，都不肯正眼看我吗？”
“我看过你了啊！”程念之转过头，莫名其妙道，“你长得这么丑，难道还要我一直看你？”
“你好无情！”摇光发出一声痛彻心扉地哀嚎，“丁媚早就不在仙界了！这些年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替你打理星君府的人也是我！为什么你心心念念的还是那个贱人！”
“噗”
程念之一剑正中摇光的心脏。
他冷着脸，手腕轻轻一抖，天玑剑便在摇光的胸口处剜出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一枚漆黑闪亮的魔核，稳稳地停在剑尖上，随着天玑，缓缓抽离摇光的身体。
“我说过，不可侮辱我夫人。你还真是死不悔改！”
“程念之！”摇光的眼睛蓦地一下睁大了。她不防御，不还手，竟换不来这个男人丝毫的同情心！
他摘走自己的魔核，竟然没有一丝颤抖，没有一丝犹豫，连切口都纹丝不差！
这么多年自己的执念又是为了什么？
她的心渐渐冷了下去，最后一个让她无法释怀的心结却是，“程念之，你早就知道我不是她，为什么在最后一次离开仙界的时候，你还要对我说北斗交给你了？”
程念之将摇光的魔核捏在手里，漫不经心地回答道：“难道我要对你说别演了，我都知道了？那你岂不是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将北斗破坏殆尽？哼！我要是早知道媚儿不在你手上，你以为我愿意和你周旋么？”
失去了魔核的摇光，身体化作一片黑气，渐渐散去，只留下神剑本体。
一柄只有其他神剑一半长的短刀，从半空中跌落下来，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一个女子的虚影从短刀中慢慢飘了出来，怀着无限的怨恨和不甘看着程念之。
“她不是摇光！”墨承青脸色突变，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