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所焕发出的自信和释然,是一种以自我为骄傲的自信。也是在这时牧可才不得不承认,虽然她心里怨过自己有眼无珠,但是在陆烧和她说了家里的事后,不管真假,她还是在心里不争气的原谅他的处境了。
谁让她就是那种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别人扔给她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她就打心底的开始选择要相信别人了呢?
身在这种环境中总会身不由己,就算他不去争他妈妈也会逼着他去争,所以他根本就没得选择,毕竟这并不是他的初衷。
毕竟——
他在最后关头还是果断的结束了这场错误,用自己的真实能力为自己重夺了尊严。
说到底,这个男人还是没给她鄙视他的机会。从这点看来……还算个男人!
对于牧可的酒和陆烧的酒到底谁好谁坏,谁更棋高一筹现场的评委们很明显的开始交头接耳,意见不一起来。有些认为牧可酿的酒手法非常的独特新颖,令人大开眼界,而有些人则认为陆烧的创意结合古代爱情故事非常的唯美,说来说去大体意思就是各有千秋,各有各的特点没法放在一起比较。
自然,这个没法一起比较的前提也是在同样是极品好酒的前提下。
其实对于牧可来说,到底是谁更厉害对于她来说根本就无所谓,她在乎的从来就不是名次,而是她要证明,她有这个本事在之前创造出像‘液庭’这样的酒来,她就并不是江郎才尽,像很多歌星似得一辈子就红那一首歌,她用实力证明了她还可以酿出更出色的酒来!
虽然在陆烧原先酒的基础上酿出新酒,但牧可却没法不承认,陆烧在这里面还是有着很大的贡献,至少为她在开始就指明了方向,才让她想到后期那个点子。
老实说创造出这酒来,她是耍了小聪明的,毕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要正了八景的研究出一份国窖那样的珍藏实在是件很难的事,所以她只能选择‘以巧致胜’这条道路。但是陆烧和她比,在这时间里创造出如此优秀的酒,从头到尾那绝对是全凭实力和扎实的基本功,今天要是陆烧胜出的话她绝对没有任何异议!
然,就因为大家意见不同的缘故,一时间无法投出到底谁家的酒更好。坐在台下的陆简凡在面对身边的众人对他竖起的大拇指,夸奖他有这么一个如此造诣的儿子实乃福气,这牧家的女儿也不差,但陆简凡的脸上却始终挂着一种尴尬的笑,而并非得意。
可不是?这是他精心安排的一场比赛,却想不到到现在为止居然打了个平手,陆家可是比牧家家业大出了好几倍,要是最后和牧家弄了个平起平坐的话怎么能不让他尴尬?尤其牧原里脸上还挂着半点也不谦虚的笑,那得意看起来实在有点刺眼!偏偏牧原还在那大言不惭的说,“陆总,承让承让了。小女年少气盛什么都不懂,不过只是班门弄斧的水平罢了,让陆总见笑了实在是。”
陆简凡虽然脸上还带着笑,可实际上他却早就想拂袖而去了!牧家丫头的确有两下子,这他一直知道,就算今天她和陆烧打了个平手,看起来好像陆家没有半点丢脸的地方,但是!牧可才多大年纪?又不是专业学酿酒的,别人会怎么看?自然会觉得这个年纪轻轻的丫头身上的实力绝度不容小觑!牧家简直日后是比陆家还要有能力的潜力股!
陆简凡一向在乎面子,陆烧倒半点没有所谓。反而还当众宣布,从这次两家的联谊比酒中,他觉得牧家是一个非常有能力而且有特色的酒业。所有他想要在以后的日子里如果可以的话能够和牧家有所合作,有钱大家一起赚。
不过他想要宣布的内容远不止于此,陆烧说,他认为牧家是一个非常坚强自立,独树一帜的企业,这令他非常的欣赏,其中建立起来的友好关系也让他觉得非常有缘分,所以他决定,以后牧家的事就是陆家的事,不管牧家遇到了怎样的麻烦,陆家都会义不容辞的帮忙!
就为他这番俨然已经代表了陆家立场的话听在陆简凡的耳朵里,就差没背过气儿去了!他在心里早就把陆烧这个臭小子臭骂了千万遍!什么事都不跟他事先讲,然后就来个突然袭击!
更可气,又让他哭笑不得的是,面对众人纷纷表示他养的儿子是如何如何的大气,如此年轻就如何如何的具备领袖风范的恭贺,陆简凡笑的脸都要僵硬碎掉了,完全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状态,却心里直暗想着:臭小子,看我回去不抽死你!
***
自从那天的比酒会后,本来牧家应该属于一片喜悦中,可当牧可和顾烨廷被官美妍声音有些哽咽,像是极力压制着什么般一个电话紧急召回后,她发现家里居然笼罩在一片阴云中。
牧原一支接一支的抽着烟,烟灰缸夸张的插着十几只烟头,看起来一副疲惫至极的样子,脸上完全不见一丝光彩,而官美妍而始终眼睛红红的不说话。还是顾烨廷开口询问,两人才从官美妍断断续续的话中听出了事情的始末。
牧可觉得,她是畏惧,更或者说是讨厌牧英俊那家伙没错,但是对于他,她从未有过任何阴暗恶毒的想法,所以当她听说牧英俊居然得了癌症,而且还是胃癌晚期后,她结结实实的愣住了!硬是半天都没上来一句话!
倒是顾烨廷先反应过来后,理智的询问起牧英俊的情况和医院,并询问起两人的意思,表示只要他们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提,能够办妥的他绝对义不容辞。甚至顾烨廷还表示,他美国有个同学是学肿瘤的,他可以联系他那个同学,共同探讨牧英俊的病情。
牧可心里很清楚,癌症也许通过初发时的切除,后期有转好的迹象,可是牧英俊现在已经到了癌症晚期,这根本就等于直接宣判了死刑,谁都知道晚期是没有任何治愈可能的。只能在你有限的日子里做一些一直想做的事。
他说这些不过只是为了安慰牧原和官美妍罢了。
牧可看向这个一向低调沉稳,笑谈风云的男人,她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如此灰败的表情,哪里还有半分意气风发的样子?
不过想来谁家摊上了这种事也像天塌了似得,更何况这牧英俊还是牧原的独子,如果牧英俊不在了的话,估计牧原这半条老命也就没了。
一直没说话的牧原半晌终于开腔,嗓子低哑极了,“虽然英俊这孩子一向任性,我平时总是挑他的毛病,管着他,从小到大从来就没有给过他肯定的评价,一直认为他做的事都是不正经的,早知道我就不管他了,他自己想做点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他开心就好了……”
说到最后,牧原眼眶红的泪一直在里面打转。牧可心头难过,递过一张纸去,却发现这个时候竟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
后果是什么每个人都清楚的知道,苍白的安慰在这种时候有意义么?
人们总是会在后悔的时候搬出这种‘早知道’来企图让心里舒服一点,却不过更是一种自我谴责,实则根本不具备任何实际意义。
如果世界上有后悔药和早知道的话,又怎么会空留那么多的遗憾?
官美妍说,虽然他们激励隐瞒,可是牧英俊却还是从其他渠道得知了自己的病情,然后整个人都蔫儿了,连个活法一下子都没了,可以说是天天出去喝酒,每天晚上都喝得个烂醉回来。
而更关键的是,邓佳佳在知道牧英俊的病后,非但没有在身边陪着他,甚至整个都消失掉了,好几天也没有回过家了,而就在前一天她突然发来短信,说要和牧英俊协议离婚,离婚协议书她都签好了,到时会邮寄给他。
甚至邓佳佳还态度急不可耐的表示,只要牧英俊肯离婚,她愿意放弃牧家的一切夫妻共同财产净身出户,只要他能够在三天内迅速签下离婚协议书。
牧可磋磨着,这邓佳佳现在已经到了什么都可以不要也得离婚的地步,只怕并不是因为牧英俊生病的事,该不会是为了迫不及待要和陆烧在一起,攀上陆家这棵大摇钱树,自以为能当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二嫁比一嫁还要更上一层楼的富家少奶吧?
好吧,那她只能说,到时候这邓佳佳肯定会更深刻的明白这‘净身’出户后,她就真的会变成干干净净,身无分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