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会走路的火腿,地位远远高于黑面包和土豆的乔在被矮人们一番争抢后,最终被交给了矮人中最具威信力的矮人王子保管。
这位王子便正是宁死不肯交保护费的索恩殿下。当然,矮人们通常都只称呼他的名字,不会叫什么殿下,大人之类,而乔也不会这么叫他。这个矮人在乔心里的名字只有一个,那就是乌龟王八蛋!
反正当面这么叫他也听不懂。
在得到了乔的保管权后,索恩也顺理成章地接收了乔的物品——一枚用红色蝴蝶结绑扎起来的小袋子。那是乔从霍格沃茨带出来的魔法物品,她的朋友詹姆小天狼星波特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一只来自“韦斯莱魔法把戏坊”的空间口袋。里面有大约两平方米大的空间,放着她的魔杖、她的坩埚、她的草编猫头鹰、她的草药学课本和两只苹果派。
乔眼睁睁地看着那只矮人拿着她的口袋上下端详,还试图撕掉蝴蝶结,并将袋子扯成两半。幸好她的魔法口袋十分结实,在没有咒语的情况下绝不会开启。其实乔也想过冲出去,一头撞倒索恩矮人抢袋子就跑。事实上她也打算这么做了,但在此时却恰好看到那矮人扬起飞斧,彭地一下钉死十几米外树干上的大蜈蚣(约两英尺长)的美妙画面。
这只蜈蚣出门前一定是没看黄历,不,一定是没看水晶球。
乔比了比自己的脖子硬度和那蜈蚣的外壳厚度,默默地缩回蹄子,甚至在矮人王子把套索套上她脖子的时候都没怎么躲。她有看到索恩矮人的腰上还挂着一溜的飞斧。
但被人牵着走什么的实在是太羞耻了,而且那个可恶的矮人一路上一直在摆弄她的空间口袋,把蝴蝶结都弄黑了!乔心里十分愤恨,她不敢有大动作,小动作却没少。除了一路走一路瞪那只矮人之外,她还特意往他脚下踢石头,用角往他那边推树枝,并且在走路的时候磨磨蹭蹭,还弄出点动静来,引得那矮人回头然后撞树。
可惜如是几次之后,索恩矮人开始有所怀疑。他不再拽着绳子在前方大踏步地走,而是放慢脚步与乔并行,一边走一边打量她。在这样密切的目光注视下,乔也不好再偷偷地对着他的屁股扬起前蹄,只能低着头瞅草,假装是一只乖巧的好鹿。
那只矮人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很久,就在乔觉得自己的后背快要被他看出一个洞的时候,索恩矮人终于移开了目光,然后他摘下自己的帽子挂在了乔的角上。
虽然在过去的十五年里都身为人类,但自从在喝了那该死的复方药剂后,乔就变成了一只鹿。而且她的变身相当完美,无论是细长的四肢、毛茸尾巴,湿漉漉的黑鼻子还是两只随时可以翘起来或者抖一抖的尖耳朵,都与正常的鹿毫无分别。
只除了一点:作为一位整日被称作“菲尔德小姐”,并且身份登记上明明确确标注着“女”的雌性生物,乔的头上却生着一对宽宽大大的角。乔猜测自己坩埚里掉进去的鹿毛可能来自于一只雄鹿。
头上长角也就罢了,但索恩矮人肆无忌惮地拿她的角当成衣架子这一点让乔很不能接受。而且索恩的帽子不是宴会上使用的那种鲜艳帽子,而是灰突突的旅行帽,模样难看不说,上面还挂着一串银穗子,是用真正的银子打造,精细而美丽,显示出矮人无以伦比的精湛手艺。可惜乔完全没心思欣赏,因为随着她走动,那根穗子在不停地摇晃,时不时会撞上她的鼻子和脸。
于是在走了几步路后,那顶不怎么美丽的灰帽子就卡在了树枝上,位置还有点儿高。索恩矮人面带疑惑地踮着脚把帽子取下来,想了想,又重新放回乔的角上,还特地选了个能卡住帽子的分叉。结果才放上去没多久,那只帽子又掉在了地上,并且因为风向问题还不幸地飘进了一滩泥里。
索恩矮人的脸黑了。他抓着帽子看向乔,后者无辜地甩甩耳朵。这可不怪她,把帽子挂在鹿身上就是会得到这样的下场的。
“stop!”索恩矮人扬起一只手,做了个止步的手势,所有的矮人都停住脚步,并拉住矮脚马的缰绳。其中几个胡子很长的矮人纷纷从马背上跳下来,与索恩凑成一团。这些矮人在一起小声叽叽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东西,豆丁似的小眼睛不时望向乔,这使得后者不由得有些心虚。
也许对这些矮人来说,弄掉他们的帽子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罪过?
没等乔想明白,那些矮人们已经结束了谈论,朝她大步走过来。很快,一大堆的帽子迅速空降到她的角上。
“再敢弄掉半只,就把你这贼眉鼠眼的小脑袋剁下来!”一个灰胡子矮人凶神恶煞地对乔说,临了还用力拍了一把乔的屁股,引得其它矮人哈哈大笑。乔气得鼻子发红,但也只好忍辱负重地顶着那些帽子走路。这回她走得倒是稳当,无论是过小水洼还是跳石头都没掉帽子下来。结果走了没多久,矮人们又开始堆在一起,远远瞧着她唧唧喳喳了。
这种被围观的感觉让乔觉得很不舒服,她扬了扬蹄子,打算走到矮人身边或远离他们。就在这时候,一根藤条卷了过来,乔只来得及惊叫一声就被那藤条卷住了身体,将她整个儿地往后拖去!乔挣扎着回头,只看到一株食人花似的东西正张开着血盆大口,打算将她吞吃入腹!
不,不不不!救命,谁来救救她!
乔惊慌得大叫大嚷,但缠过来的藤条越来越多,而且一只鹿也没什么好方法去脱离束缚。她只能徒然地挣扎着被拖向那张巨口。这时候耳边突然传来吼声,一个魁梧的矮人从天而降,手持着巨斧狠狠斩向藤条!
“扑”的一下,白色的植物浆液喷了乔满脸,而那株食人植物也被一拥而上的其他矮人七手八脚地剁了满地。索恩一脚踹开藤条,把巨斧上溅到的汁液擦干,看到在那挣扎着爬不起来的乔之后,便伸手弹了弹斧背,说道:“鹿先生,我想马格里刚才应该已经告诉过你了,七只帽子一只也不能少的。”
什,什么!帽子掉下去了吗?乔身体一僵,赶紧歪着头去检查角上的帽子数量。一只、两只、三只……额,乔疑惑地正了正脑袋,帽子都在呀。
“是的,你数得没错,都在。”索恩说道。下一秒,他猛地凑身过来,一把抓住了乔的脖子。
“我从之前就开始怀疑了,鹿先生。”索恩说道,“在这不见天日,黑漆漆的,甚至连鸟儿都不敢展开歌喉的森林里,突然出现了一只活蹦乱跳的鹿。你以为我不知道究竟是谁派你来的吗?!”
她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成为了打入敌人内部的兽`奸了!乔有苦说不出,只能任由着这矮人抓着自己的脖子,开始了一系列的威胁与教导。
“我不管他们派你来做什么,也不管你偷听了多少有关于矮人的秘密。总之,如果你还想让你的小脑袋继续呆在脖子上,接下来最好乖乖听我的话。”
好好好,听听听,其实她一路来都很乖的,帽子一只都没丢呢。
“我知道你对这座森林的路线很熟悉。”索恩继续说道,“也许那些家伙告诉你,要你把我们引诱到他们的地盘,可惜这种事对我来说是行不通的。你要想活命,最好乖乖地把我们带出森林,并且我不想在路上看到哪怕半只精灵!听明白了吗?”
额,明白不明白的……乔纠结着从索恩放松的手掌里抽出自己的脖子,她根本就……
“怎么,你是打算拒绝我的提议吗?”索恩的手伸向腰间,乔的目光先于他的手注意到那柄跟她脑袋差不多大的巨斧,赶紧用力摇了摇脑袋。
“那就带路吧。”索恩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乔用目光朝他发射了一个“阿瓦达索命”的魔咒,悻悻地在前方带起路来。但很快,她脖颈上的绳子就再次被拉紧了。
“看来你还是不老实啊。”索恩阴测测地道,这位矮人王子英俊的脸此刻看起来实在是有点可怕,“你故意往奇怪的方向走,是打算挑战我的耐性吗?”
“……”乔沉默着看自己的蹄尖,一声不吭。
“接下来,我来带路,遇到岔路的时候你再来指方向。假如在路上被我遇到任何一只精灵或者半兽人,我想你知道下场。”
乔默默点头。索恩瞥了她一眼,拉着绳索大步走了起来,他的力气有些大。乔虽然跟得上,但还要分心去照顾脑袋顶上的七只帽子,脚步就有些踉跄,看起来狼狈得很。很快,第一个岔路口出现了。
“往北还是往东?”索恩冷冷问道。
乔在岔路口前踟蹰。哪边儿是东啊?看到索恩的眼神变得不耐,她只好胡乱用蹄子指了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