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天浙,你不会也担心我把留织给吃了吧?”Sara挑起一侧柳眉,问道。
“也?”司天浙皱眉,轻声重复。
“是啊,刚来过一位,担心我对留织图谋不轨,被我赶走了。怎么,司天浙,你也……”Sara眯了眯她亮亮的杏仁眼。
“怎么会。”司天浙浅笑,一脸坦然,“我只是有些担心,你们两个人会觉得无聊。”
“你放心,我们两个在一起,气氛特别high呢。”Sara故意挽了我的胳膊,唇角挑起一抹狡黠的笑容,“我真是越来越喜欢这种二人世界的感觉了……”
话音一落,Sara如愿以偿地看见司天浙稍稍阴沉下来的面色。
我好笑地抽出被她挽着的胳膊,“Sara,你要是再乱讲,我不介意让你立即追随商荇榷的脚步。”
Sara皱皱眉,一脸委屈,“赶走了我好留你们两个过二人世界么?留织好狠心……”
未等我回答,司天浙轻笑着偏偏头,“很高兴你能有这种认知。”
“你!”Sara气结。
难得见Sara小姐也有这种无言以对的时刻,我忍住笑意,对司天浙道:“不早了,回去吧,我跟Sara再讲几句话。”
“这样……那,我先走了。”司天浙略一迟疑,终是开口。
“嗯。”我点头,送他出门。
送走司天浙,我返回屋内,沙发上的Sara对我抛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See?他们对你有多上心……”
“好啦。”我潜意识里回避着这个话题,“我明天要出趟门,为新专辑的曲子。因为英国的南部有些很大的向日葵花田,所以想去那里感受一下,应该能找到我想要表现在曲子里的生命的张力。”
“那,什么时候走?”Sara问。
“明天一早。”
“有谁陪你一起么?”
“不,我自己。”
Sara想了想,说,“还是找个人陪你吧,毕竟路程也不近,如果你不想要那几个男士跟着你的话,我陪你去。”
“不用了,”我笑道:“你最近还要忙,正事要紧,再说我又不是旅行,带那么多人干嘛。放心路程不远,我可以照顾自己的。”
她稍作犹豫,点了点头。
然而第二天一早,我背好背包踏出家门,视线与熹微晨光交错的一瞬,却见斜倚在车身旁,双手插进口袋里,高挑瘦削的身影。
“因为昨晚没见到Nik小朋友,挂念不已么?”我玩笑道,心中却直觉并非那么简单。
商荇榷含笑瞧着我,“是因为某个傻瓜在为所谓的曲子的灵魂而苦恼,所以,本少爷好心来帮她咯。”
当然不会是巧合,我想,心中顿生与某个不慎相交的人割袍断义的念头。
“不用,”我断然拒绝,“我自己可以。”
“嗯,去向日葵花田感受一下生命的张力的确是个不错的方法,”他并不接话茬,反而自顾自地说道:“但是,所谓张力,并不是那么好把握的东西。”
“言下之意,你可以准确把握咯?”我斜他一眼,口吻中不乏挑衅味道,“商大少爷凭什么有这样的自信?”
他看着我,眼神中渐染一层令人难懂的奇幻光亮,令他打向我的眼光一时浓重。
挑了一侧唇角,他眼眸半眯,不疾不徐道:“就凭那一年的‘全美之梦’青少年绘画艺术大赛,在我们都还是高中生的时候。留织,我说过,在婚约之前,我们并非只接触过一次。”
我在原地,一时怔住。
他惯于玩世不恭的眼神里分明透着认真,“你还你记得那届大赛最后决赛时的绘画主题么?”
穿越久远的记忆,我感觉自己如置梦境,几乎是凭着潜意识在回答,“记得……是‘生命的蓬勃与优美’。”
“对,”他微微笑了笑,笑容比以往那些都要真实可感,“那,你还记得评委们给你的最终点评是什么?”
我机械地回答:“他们说,我画的向日葵优美有余,韧性适中,但张力不足。”
“是的。而我,就因为在张力的刻画上程度适宜,因此以0.18分的优势胜出。”他眸中由始至终透着认真,像一个引导者。
“你……你就是当年那个‘诸神的宣判’?!”我终于了解了始末,难以置信道:“你画了一堆奇怪的野草,却偏偏受到评委的一致青睐,最终摘得冠军?”
他微笑,却并非勾着得意或戏谑,认真得叫我困惑。
“呵,当年一直在想诸神的宣判该是怎样的一个家伙,谁知他自决赛提交过作品之后就再没有现身,连最后的颁奖典礼都没参加,原来……”我不由一声冷哼。
不理会我的不善,他言语间似有叹息,“难为留织还记得我没参加颁奖典礼呢。”
“我只是习惯于记住自己的失败而已。”我白他一眼,话里有些咬牙切齿,“尽管这失败当真是……”
眼中的认真褪去大半,他又换上了往日的戏谑玩笑,“不服气是么?”
我睨他一眼,索性移开视线,不愿多言。
“不服气的话,就跟我来。”
“激将法么?”我白他一眼,“恕我直言,这种技巧可不算高明。”
“不,不是激将法。就当……弥补一下我没有参加颁奖典礼的遗憾,好么?”他笑容戏谑中带着认真,一时间真假参半,竟令我不知该信不该信。
“这对我来讲,可不是多么愉快的经历呢——不过,算了。”我轻叹一声,看他这架势,横竖也是要跟着去了,当年的一场失败而已,我若固执,做得这样小气最无必要。
顿了顿,我跟他踏上车,然而还是不甘地补上一句,“我就知道,但凡跟你接触,总不会太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