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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无法预知的劫数难逃(1 / 1)

或许,有的人,是有的人的劫数,而有的人,就是有的人的救赎吧。

——转

*

唇角渐渐扬起微笑,在迷离光晕的映照下,幻化成深刻。

心下惊诧,分明是迟疑了那么久的事情,等真的理清心绪直白面对时,才发现原来可以做得这般自然。

淡月渐渐被隐去,天空更显阴暗,夜晚的空气里也有了些潮湿的味道。

要落雨了么?

我垂下头,握了握口袋里温热的手机。

心中立时漾开一层层惦念,如热可可袅袅升腾的暖意,伴着沁人的甜香。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他的号码。

“喂。”片刻,电话被接起,优雅低回的嗓音和着夜风轻缓送来,带着摄人心魄的魔力。

我不由弯了唇角,“情况还好么?”

“嗯,还好。”沉稳的应答,我已经能够想象他唇线上此刻扬起的永远执掌一切的弧度。

夜风有些冷,从衣角的缝隙里渗了进来,也许真的要下雨了,我不由裹了裹身上的大衣,轻声问道:“那,你今晚结束的话,要几点?”

他迟疑片刻,像在思索,“……恐怕还要三个多小时吧——怎么了?”

“没事。”我抬起手腕,时间显示七点半,“这样的话……结束之后,你能来我家一趟么?”

“发生什么事了?我现在过去——”他语气里带着些紧张。

我浅笑,“没有,你放心。只是……”

语声到此而止,他却仿佛明白了什么,声音旋即含了些笑意,“只是,羽儿想我了么?”

不用猜也知道他眼神里十足的玩味。只是,他宠溺的称呼,令我惊讶,仅仅简短的两个字而已,顷刻间便有什么融开在我心底,令我几乎没有招架之力。

“那么,你等我,我尽快完成。”他敛了笑意,柔声道。

我稳了稳语调,轻缓而平静,“没关系,不用着急,我等你。”

是的,我等你,不论几点。

“好,待会儿见。”

“嗯。”

挂掉电话,唇角的温热扩散开来,渗透血脉、萦绕周身。原来,有人可想、有人可念、有人能够牵动你喜怒哀乐时,是这样一种纯粹的喜悦,这种喜悦,也许似曾相识,却又那般不同。

我深吸一口气,夜晚沁凉的风也似乎带了些融融的暖意。

想来,由于这整整一天接二连三的混乱,除了早上只被他喝过一口的巧克力,他还没有吃过任何东西,那么……

我向四周看去,不远处刚好有家商场,也许我可以亲手做顿夜宵给他吃。

脑海里倏然回想起当年被司氏上下奉为司总裁助理生存定律的那份文件,“总裁的喜好与禁忌”,犹记得彼时在那些匪夷所思的条款里,我曾见过司天浙讨厌绵软的食物以及不喜甜腻等等这样怪异的习惯。

不由轻笑,当初花一整天时间消化掉的那份材料,而今看来,却似乎可以派上用场了。

*

一个小时后,我回到家,开门走进庭院时,远远望见屋内橙黄色的灯光。

Nik想必还没睡吧,最近多亏叶宁晨照顾他,有时接他上下课,真心为我分担了不少。

夜空阴沉,已全然不见薄凉的缺月。

屋子越来越近,低缓的脚步声杂沓在空旷的庭院中,是夜幽暗,静谧如许,心里竟没来由地升起些异样的感觉。

我摇摇头,暗笑自己神经质,一切分明平静如常,难道才一夜未归,就恍如隔世了么?

我走上台阶,打开门,踏进屋内。

周身立时被袭上来的暖意包裹,客厅的壁炉里,木柴熊熊燃烧起浓烈的热度,橙红色火光欢快地跳跃着,带着一种嗜血般吞噬一切的残酷。

近听,那噼啪作响的声音似乎化作了阴恻的笑意传来,仿若地狱的邀请。

火光映照下,我强撑住自己的意念,定了定视线,终于看清。

终于,看得清晰透彻。

周围好温暖,替换了衣物上一路踏来的凉意,只是这温度,却再与我无关。

烈焰忽明忽暗地投照在面前人白皙的面庞上,一般光明,一半幽暗。

将近一年半了吧,在我以为终于可以逃离天命,自由地爱自己所爱不需忌惮任何旁人施予的枷锁时,命运却又一次将前缘往事扯到了我眼前。

那些撕扯般的记忆,本是我决计不愿再碰触的过往,而今——

不知为何,我却是想笑。

原来逃离之间,确有我们无法预知的劫数难逃。

随意落座于沙发上的佐西,眸光被火焰染上了刺目的红色,他长身而起,每一步都仿佛一种宣告。

我已经彻底断绝了逃脱的意识,定定立在原地,等待着恶魔最终的审判。

然而,他并未扑上来将我撕碎,也没有强行禁锢我将我带走,甚至,他周身不染片刻阴鸷。

他只立在我面前,将我轻轻拥进怀中。

“终于,能够见到你,留织。”

本已没了意识,连挣扎都显多余,我却仍是一怔,此刻拥住我的身躯,何时竟清瘦到这般模样?惨烈褪去,阴狠消逝,有一瞬,我竟恍然觉得他还是我心中那个冰雪般纯净高贵的少年,凌然清减仿若冰雪,似是能够融化在此刻的灼热火光里。

不,不可能。

年少时的纯净安远早已尽数褪去,如今的他,是睥睨天下的家族执掌人,是反手间商界倾覆的财团领袖,是转瞬可使人命立殒的嗜杀恶魔。

更加是,偏执极端,丝毫不容别人忤逆的冷血帝王。

这样煽情的场景,难道还不够么?

于我而言,真的是,够了……

他的身躯被精致考究的着装层层包裹,华贵无匹,耀眼迷人,却已然失了温度。

“留织,你过得好么?”声音悠远浅淡,仿佛从远处吹来一般,丝毫不具真实感。

好与不好,现在的你,想必比我清楚。

你既能站到我的面前,必已事先了解了一切,何必在此处上演这种久别重逢嘘寒问暖的戏码。

他仿佛看穿了我的所想,将我放开,目光定定洒落我面上,“我想听留织自己说。”

我仍是不着一字。

既已落在他手上,万念殒灭,要杀要剐,还怕我不从么?

注视我漠然的面色,他眉间不着痕迹地紧了一紧,似乎暗含着某种伤痛,随即却扯开一抹轻柔笑意,一趣÷阁带过,“你在作曲是么?留织真的变了呢,记得小时候只学一首曲子就不肯再学的,父亲请了当时全国最出色的钢琴师教你你都不肯,现在竟然弹得这么出色,还有,以前凡事总是要人照顾,现在居然懂得照顾别人……”

照顾别人!我猛地转向他,脑中猝然有血液直冲上来,令我太阳穴一阵发疼,再也顾不得什么,我失声质问:“你把Nik怎么了!”

完全不用质疑,他此刻可以这般气定神闲地与我讲话,必是已有把柄在手!如果不是有万全的把握我可以心甘情愿跟他走的话,他是不会出现的。

是我大意,竟这样忽略了Nik!

早已灭掉的信念重新引燃,是啊,还有Nik,他曾经杀了贝拉,如今要对Nik怎样也绝不稀奇,我已经不敢再想下去,费力撑住几欲昏倒的身躯逼近他,字字句句用尽了我全部的力气,“我警告你,敢动Nik一下,我会跟你同归于尽。”

他像是吃了一惊,慌忙握住我的肩膀,声音居然有些发颤,“留织,我……我绝没有强迫你的意思,就连Nik,我也命令他们务必善待他,我只是想见你,想跟你在一起……”

“没有强迫我的意思?”我咧嘴一笑,渐渐笑出了声,“你的强迫,还少么?”

若非因为你的强迫,因为你毫不犹豫将我转手送人的决然,那时的我何苦逃离家族,漂泊至此?

若非因为你的强迫,我又何需再回弗克明斯家那个大牢笼,为了出逃弄得自己遍体鳞伤?

若非因为你的强迫,我这三番两次的躲藏又算什么?

就连Nik,也是因为你的强迫,才失去了唯一的亲人,一度漂泊无依。

现在你跟我说,你没有强迫我的意思?

“留织,”他颤声唤道,连拥着我的手臂都在颤抖,“你相信我,我留Nik在身边,只是想要留住你,跟你在一起,我承认我之前太心急,那是因为我真的很恐惧,恐惧失去你……你放心,只要你从此不离开我,我保证会善待他,我们重新开始,一切还像从前一样,好么?”

听着他絮絮不休的解释,我因方才的激烈而燃起的信念再一次幻灭,浑身浸透彻骨的冰寒。

我或许可以抗争,躲藏至今,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日子是真的腻了,我不可能逃避一辈子,宁愿这样直面他,痛快地让一切有个了结,也对自己的心做一次彻底的救赎,哪怕玉石俱焚,拼上性命也无所谓。

只是,Nik该怎么办?

我再也不能让他因为我受任何一点伤害。

命定如此,无可奈何。

从来身处羁绊中的人,终要听由天命。

“留织,你……你答应了是么?”见我半晌不语,佐西试探开口,瞳孔微带颤意,伴着随时可灭的光亮。

“放了Nik。”我不具任何温度的字句落下。

他垂了垂视线,又看着我,眼神有些躲闪,“抱歉留织,我不能同意。”

“你!”我恨极。

“对不起,留织,对不起,没有了Nik,我真的害怕……怕你……对不起……”他握着我肩膀的手无意识地收紧,不住地道歉,将我紧锁怀中。

本不该对他的善心抱有任何一丝幻想。

我阖了眼眸,逼回几度浮起的水雾,似乎整颗心已在这瞬间缺失,否则为何我不觉疼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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