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功当赏,有过当罚。”
王守仁笑着,道:“你办事尽心,自然是该赏的。”
说完这话,王守仁却是顿了顿,道:“不过,你这赏赐,本官说了,却是不算的,要曾大人开口才成。”
“你的这些东西,本官会派人送去京城曾大人府上的,至于你的赏赐,也是要等等的,不要着急了。”
王守仁这话,不但没有让六合县令安智才失望,相反,却是让六合县令安智才激动万分。
王守仁虽为南京兵部尚书才,朝廷大员,手握南京军备重权,可,他毕竟不是南京吏部尚书。
换言之,就算是南京吏部尚书,和曾毅比起来,也是天差地别的。
王守仁是如何端坐在如今这个位置上的,还不是曾毅的一句话,直接给跳级提拔上来的?
安智才不求也不敢奢望他能有王守仁这么好的运气,可,最起码,若是曾毅亲自提拔的他,而非是隔着一个王守仁。
日后,真提起来,他也是曾毅亲自提拔的官员,有些面子,旁的官员还是要给的。
毕竟,若是真动了他安智才,且太过分了,那也是在打曾毅的脸面不是。
且,能让曾毅亲自提拔,指不定,就能离开南京,去别处任职,最为主要的,能得曾毅亲自提拔,在曾毅心里,也是会多少留个印象的,这,就是很不错的。
至于要等些事情,安智才却是等得起的。
“下官不敢奢求什么赏赐,只要能让曾大人满意就成了。”
这次,安智才如此说,却是因为王守仁提到了这些东西,都是要送去京城曾毅府上的原因,是以,安智才方才会说,曾毅满意就成。
“曾大人一向赏罚分明。”
王守仁笑着,挥了挥手,道:“东西,让人搬进来,贵县暂且退下吧。”
王守仁是南京兵部尚书,如今掌着南京军备,自然是有不少事情要做的,若非是安智才身上有曾毅的任务,王守仁也不会如此和他废话这么久的。
能和他闲聊这么几句,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下官告退。”
六合县令安智才起身,没有丝毫的不满,王守仁以南京兵部尚书,朝廷大员的身份,能和颜悦色的和他这个小小的县令闲聊这么一会,安智才心里,已经很是知道这是如何一回事了,自然不敢有埋怨王守仁突然下逐客令的意思。
这事,就是换在他安智才的身上,下面的普通衙役什么的来见他,可不就是说几句话,就让其退下了吗。
不是忙不忙的问题,而是两者之间的地位差距太大了,根本没什么可聊的。
难不成,让一个县令去和一个衙役讨论该如何站班等等?
或许,会有人说,县令交自己的衙役如此,也没错,这是勤政。
可,这就等于是抬杠了。
以内阁为例,内阁管着天下大小事务,按理说,哪里旱涝灾了,内阁肯定是要管的,绝收了,内阁也是要管的。
可,内阁也只是签了条子下去,自然会有人去按照吩咐去做的。
总不能让内阁去挨家挨户的熬粥送粥吧?
身份不同,自然有该做的事情,侧重自然也不一样,若是闲暇了,无聊了,可以去做些细小的事情。
可,按理说,各自有各自的分工的。
“到也是个人才。”
目送六合县令安智才离开,王守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了眼旁边桌子上厚厚的一沓册子,这些,及刚才王守仁的随意一问,却都是证据。
这厚厚的一沓册子,不能代表安智才真的就参与了所有的资料整理当中,但是,刚才,王守仁的随意一问,却是能够大概确定下来了。
当然,这其中或许也有失误,如,那安智才根本没有细心办事,全都交给了属下去做,他只不过是提前做了准备。
可,这样的情况,太少了。
而且,最为主要的,则是刚才六合县令安智才的答对,谈吐之间,却是极为有分寸的,这,才是最让王守仁满意的地方。
如今,曾毅身边,却是就是人才。
姑且不论安智才这个六合县令的才智到底如何,但最起码,其足够用心,对于上面吩咐下来的事情,用心去做,这,就足够了。
至于旁的,六合县令安智才,做了这么多年的县令,已经年岁不小了,哪怕是不够聪明,可,官场上的事情,却肯定也知道的差不多的。
仅凭此,就足以其在曾毅麾下谋个差事了。
毕竟,曾毅那边,也肯定不会给安智才什么太过的职位,让其掌控不了,以曾毅的识人程度而言,这种可能性,或许,但是,极低。
“革新,革新。”
王守仁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心中,对曾毅,却是非常佩服的,如此事情,最起码,在遇到曾毅之前,王守仁自己是从未想过的。
且,如此事情,面临的压力,是巨大的。
这些压力,一般人,也是顶不住的。
更何况,旁人,或许只以为曾毅要进行军备革新,可,王守仁却是清楚,自家大人可不是要单单的进行军备革新,而是要对整个大明朝进行一次大的革新除旧的动作。
曾毅索要进行的革新,涉及到了整个大明朝的方方面面,这,要得罪的、所遇到的阻力,可是单纯军备革新的数倍甚至是数十倍还要多的。
毕竟,这其中,牵扯到了太多太多的利益。
“希望,能够成功。”
王守仁看着桌子上的一沓册子,喘了口气,将册子拿了起来,放进了袖筒当中。
革新,若是成功,自然不必提,定然是要流芳百世的。
可,若是失败了,在王守仁看来,哪怕是曾毅有先帝钦赐金牌在身,最终,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文武官员们,尤其是文臣,别看各个都懂大道理,可,若真是心狠起来,只用计谋,不用一刀一枪,逼死人的,也不在少数。
更何况,要杀一个人,只要不光明正大,其他的法子,是生是死,可就看运气了,那个时候,谁知道你是九五之尊还是街边的乞丐?
死了以后,一了百了,都只是一具不能动弹的尸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