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黑色虫子出现后,断绝了汾河的河道,整个幽海城的水源就成了难以解决的问题,浅层水全部是苦涩的高碱水,且不说对身体有着致命的伤害,还可能混杂着一些黑色虫子的粘液,毕竟之前黑色虫子围城之战中有将近三万的黑色虫子大军永远的被埋葬在了城外的山坡之下。
这些尸体经年累月的堆积在土壤之中,很难说有没有影响到整座城市的水资源供应,总之在出现了几次集体中毒事件之后,这些浅层水资源也被毫不客气的划在了不能饮用的范畴之内,为了寻求一条活路,当时的军方把所有精锐力量都投入了挖掘深井的过程中。
试想一下,十多万的性命都要靠着四口井来保证,重要性自然是不言而喻,正因为井本身的重要性,所以司令部也曾经下了特别文件,每一口井无论从开放的时间,每天每人的配给水量,到防护标准,驻守人员,换班制度都有严格的规定。一口进一般会安排三个班的战士每天交叉看护,他们中的每一人都是经历过腥风血雨的老兵,战斗力强悍到没话说的地步,以一敌百都不在话下。
而一直以来在他们的悉心看护下,这四口生命泉水也一直没有出现致命的问题。
作为看护水井的一员,血魔将能感觉到自己肩头背负的重任!因为他是一支小队的队长,常年负责晚上一班的看护工作,众所周知,夜间往往也是最容易出问题的时候,所以一个月以来,他都身先士卒的战斗在第一线,甚至连身体的生物钟都被完全的倒了过来。
因为看护水井的工作有专门的规章制度落实,所以谁也不能偷懒,他们这一班是在午夜十二点交接,第二天早晨七点就会开放井水允许居民开始获取相应的配额,所以交接班的时间一般也要顺眼到九点,他们必须配合下一班的战士把高峰期的打水大军顶过去了,才可以开始一天的休息。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来没有改变过的枯燥生活已经让血魔将有些厌倦,但他还是没有放弃自己肩上的责任,这不止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更是因为他的心中始终有一个信念,未来的生活会更加的美好,黑色虫子只不过是昙花一现,只要能坚持下去就会看到胜利!
“高队长,还看着呢?”长时间的劳累让血魔将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但看着迎面走来的人,他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和对方握了握手。
眼前的中年人个子和自己差不多,体型却胖了不少,在末世中是个十足的异类,当然对方的条件不是他能相提并论的,别看自己是队长,人家也是队长,似乎管的人一样,平级,而且自己比他的身体情况肯定要好上许多。
但有些时候事情就是这样的无奈,不管什么时间节点上,这个社会都不缺乏尸位素餐之人,眼前这个家伙叫杨峰,是杨万里总司令的侄儿,就凭这层关系在末世中混得如鱼得水简直不要太简单了,然而你能说什么?除了埋怨自己的父母没出息之外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去反抗这些东西。
就像现在一样,他血魔将的小队为什么只能看守黑夜的工作?为什么常年连轮休的条件都办不到?还不是因为眼前这个胖子的存在吗?就是他的缘故才会让规章制度为自己让步,甚至把他们另外两只小队逼的只能固定时间。
可面对这种不公平他一个小小的队长又能说些什么呢?除了亲自挂帅为兄弟们做好表率作用之外,似乎也找不到其他的办法来缓解手下士兵胸中的不满了!
直接去申请调休?别开玩笑了,人家叔叔就是整个幽海城的权贵阶层,岂是你能撼动的?蜉蝣撼树自不量力,就是最最愚蠢的行为,所以有什么气也只能忍着,哪怕看着这花白的大脸直接想上拳头,但血魔将还是只能勉强的笑了笑,马上开口回应道。
“不看着不行,这帮小子一天天的都混惯了,有些懒散的毛病,我要一走了一准都靠墙角那边打盹去了,这深更半夜的真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就是请求总部支援也赶不上啊,那我这脑袋就是长十个也迟早给人砍去了。”
“说的也是,所以高队长也辛苦了。”杨峰这人本身也没什么心眼,根本听不出对方的挖苦之意,还煞有介事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然后继续道:“我的兄弟都来了,您可以带着兄弟们先休息一下,有我们看着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你快拉倒吧,出不了大问题?暴乱的时候哪次不是我们给镇压下去的!”内心不满的轻哼了一声,在血魔将眼中这个家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草包,每一次出了问题都要自己帮忙去擦屁股,简直是烦不胜烦!
“那既然如此我们就在一旁看着,总要等到九点才可以离开,这是规矩,我们还是都按照规矩来吧。”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个冷钉子,其实血魔将也知道对方是在打什么主意,无非是从这些老百姓手中收点好处,然后等安排的时候多给那些关系户一点水资源罢了。这种感觉脏活他也看过一段时间,所以同样门清。
“也好,也好。”眼中分明写着‘不耐烦’三个大字,杨峰还是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反正对方也不可能无脑到随便乱说,待会只需要自己做的稍微隐秘一点,应该不会出什么大的纰漏,退一步讲就算出了问题再用点好处封嘴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想通了这一层杨峰也不愿意再和对方扯皮下去,马上安排人手接管了眼前的水井,而此时任谁也没想到,一阵枪声突然从临街之上传来……“这……这究竟……究竟是怎么回事?”杨峰一直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安排到看护水井都是白天的一班,见过的最大场面也不过是几个刁民闹事,还不等他出面那些士兵就直接给处理了,所以一直以来在杨峰的印象中嵩山人民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黑色虫子、枪声什么的只不过是偶有出现的点缀罢了,和他也没什么交集的可能,
可是杨峰没想到这一次普普通通的交接班当口,居然出了这么一档子破事,耳边聆听着枪声越发逼近这里,他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当场吓的瘫软在了地上,好半晌才恢复了思考能力,马上像狗一样爬到了血魔将身边,开始大倒苦水,希望对方能帮忙平定内乱。
“高队长,这肯定是有宵小之徒作乱,您可不能坐视不理啊!”
眼看对方一副软蛋的模样,血魔将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对于这家伙所谓的提议更是不感兴趣,开什么玩笑?我的职责就是守护水井,只要对方不侵犯到我的地盘上,凭什么吃饱了多管闲事去对付人家?再说你知道情况究竟是什么,难道那边出现几个黑色虫子也需要增援?一旦因为这边人手少了,水井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到时候你上哪里去说理去?
只怕会被杨峰当成是推脱的借口吧?越解释越麻烦,现在的血魔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如果不按照这蠢货的要求去做,自己就会面临着被清算的下场,可如果做了,成功了还好说,一旦失败了这屎盆子照样还是得自己扣上,简直tmd两头不是人,这活没法干了!
“爸爸,今天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爸爸,你要注意身体,不要太辛苦了!”“老公,在外面就要学会忍耐,毕竟你不是光杆司令,多为自己的孩子想一想,不能太热血了!”
血魔将几次想要翻脸,但女儿和妻子的话都像是洪钟一般振聋发聩,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的重复上演着,让他根本无言以对,最后只能苦笑着放弃了这样的念头。
“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再次陷入了无奈的纠结之中,在最后还是屈服与强权的威胁,血魔将无奈的点了点头,对着杨峰开口道:“我会带人去增援,希望你能看守好这里。”
“好了别废话了,快点去吧。”杨峰一看血魔将松了口,高兴的和见了亲爹似得,联拓带拽,就差没敲锣打鼓的将对方送走了。
再次看了对方一眼,血魔将有心提醒一下——我走了你的人生安全怎么保证?可能死的更惨也说不定!但最后还是强行忍住了这种冲动,因为他真的对这个家伙失望透顶,难保对方一听这话不会直接让他留下一半的人马,甚至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去应付困局,那才是真正********的事情,简直就是自己作死的典范。
这种事情血魔将是绝对不想尝试,因为他手下的士兵都已经站了一夜的岗哨,如今身体精神状态都到达了一个极限,如果人数在跟不上的话,去了也是送死的炮灰货色。
“总算把这个家伙送走了,希望他能替我挡住吧。”眼看对方离开,杨峰总算稍稍心安了一些,贪欲又再次浮现在了心头,想着万一出现了问题及早跑路,这中间也需要物资的补充吧?动了这个念头之前一切底线就被毫无保留的打破了,直接派人将早就和他约定好的那些关系户请了出来,直接占据了有利的位置先打水。
叶晓堂是杨峰这一队里的骨干成员,深的对方的信任,当然之所以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和他拍马屁功力深厚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一看对方大手一挥立马心领神会的走上前去开始汇报起了这些关系户所给出的好处,以及他们的位次排列。
“等等!”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杨峰摇了摇头,止住了对方的话头,点着其中的一个名字开口道:“这个家伙怎么没给咱们上好处?让他给我滚蛋!”
“杨老大,这使不得啊。”一听对方如此决定,叶晓堂当场脸色一白,马上开口阻止。
“为什么?难道你小子和他有什么约定?敢黑老子的好处?”杨峰就是这样一个小肚鸡肠的家伙,胸无点墨不说,还经常乐意揣度别人的内心,以借此显得自己好像挺有水平的样子,此刻也是毫不留情的接了对方的伤疤。
“骂了隔壁,老子给你干了好几个月脏活累活,挨了这么多骂名,我tmd容易吗?好处都让你占了,连口汤也不给喝,那天******黑色虫子来了老子第一个把你踢出去!”心中暗自诅咒着,表面上却是不敢显露出分毫,叶晓堂对应付这种事情早就有了自己独特的一套办法,马上开口道:“您这可是冤枉我了,我哪里敢自作主张啊。”
一看对方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似乎又觉得这条狗用的还顺手,杨峰心底又动了恻隐之心,马上开口道:“你也别太紧张,我不过是问问而已,说清楚就好了。”
叶晓堂早就将自己这草包上司的性格吃的一清二楚,此刻见到对方如此表现,明白自己又顺利过关了,这下子马上磕头如捣蒜,先让对方舒服了心里这口气顺了,这才开口解释道:“这人的身份可是不一般啊,他女儿是武装部长的情妇。”
“恩?有点意思,说来听听?”杨峰这家伙平时也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偷听点小秘密,和别人唠唠这些八卦方面的新闻,简直和个长舌妇一样,而今叶晓堂显然是摸透了他的性格,如此诱饵一抛,这家伙就乖乖的上钩了。
“要说这事啊可真有趣,我还是从手下的一个小兄弟那儿打听过来的,当时他小子住的地方就是贫民窟,和那家人正好是邻居,这不每天晚上都有小车去送……”一看对方这幅德行,叶晓堂马上把早就编好的故事细细讲了起来,而对方也听得津津有味。
就在这两个蠢货游戏人生的时刻,那边的打水队伍却从没有停下过自己的步伐,恰好就轮到了叶晓堂所说这个‘情妇’的父亲,这老头规规矩矩的走上了水井,不漏痕迹的将手伸向了腰间,直接递给了一旁打水的人,低语道:“请让我自己来打可以吗?”
那家伙显然也是个门清的货色,看到一盒饼干眼睛都直了,哪里还管什么纪律,反正天下乌鸦一般黑,上梁不正下梁歪,直接乐呵呵的挥了挥手,将饼干揣到了怀里去一旁高兴去了。
然而谁都没有注意到,这老头闪电般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一些蓝绿相间的液体,趁着没人注意之时倒入了水井之中,下一刻才开始慢慢悠悠的打起水来,装的和个没事人一样离开了水井处。
没有人注意到一切的发生,也没有人去在乎,因为人性就是如此——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但当事情摊到自己头上的时候,恐怕已经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