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自己还特别羡慕汪素贞,不但留在了省城,有一份轻松安逸的工作,还有一个幸福美满温馨的家庭,现在看来一切只是表面现象,鸡想变凤凰并不是那么的简单,她的内心非常凄苦,过得一点不轻松,想着自己这些年只身一人在平西,遭受多少人的掣肘和白眼,遇到多少的坎坷,又何其的相似。
最让武效军感到痛心的是,崔文斌面对如此才貌双全,端庄贤淑,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光彩照人的汪素贞,且有着人见人爱的儿子的美满家庭,面对外面的花花世界,竟然不懂的一点珍惜,干出那种为人不齿,让汪素贞痛心疾首,甚至绝望的肮脏事。
假如崔文斌等人不是遇上郑悅彤,不是遇上雒一璇,假如雒一璇没有绝了崔文斌的后路,仅仅让他受点皮肉之苦,或许汪素贞还不会知道这一切,也不至于对汪素贞的心灵造成这么大的伤害,幸福的家庭照样可以维持下去,但这一切都是现实,实实在在的现实,一切都无法改变的现实,让人十分的惋惜。
这一刻,武效军的内心十分的复杂,自己这些年,有时自己的所作所为,对白玲燕来说,何尝不是一次次的背叛,十分的卑鄙和无耻,本质上与崔文斌并无什么区别,既对汪素贞充满同情和怜悯,又无比的内疚和自责。
汪素贞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面对面前这个曾经让自己动心,有着开心的时光和无法忘记的印记,甚至说不清道不明情愫在里面的男人,她内心非常的杂乱,甚至不敢抬头正眼看武效军那深邃忧郁的眼神。
武效军双眼盯着汪素贞梨花带雨忧伤的面容,过了很久才幽幽地说,“经历这场事,文斌哥一定会痛定思痛,痛改前非,一心一意的对你和孩子好,事情已经这样,你也不要太过伤心,一切都会慢慢过去,都会好起来。”
汪素贞突然把头扬起来,恨恨地抹了一把覆盖在脸上的泪水,苦笑了一下,“没事,我挺得住。好了,不说这些了,说说你吧,很想知道你和小白现在怎么样?”
汪素贞正处于的痛苦的时期,武效军可不愿让她心理上再受什么刺激,轻描淡地说,“去年底,我阴差阳错了改了行,到街道办事处工作,说不上轻松和忙碌,也就那么回事。有了孩子之后,玲燕一直在家,好在她的基础知识比较扎实,闲暇之余看看书,考上南暨大学的硕士研究生,秋季就要入学了。”
“你们两个都不错嘛!”汪素贞表情很不自然的说了句。
接下来,两人又聊了会儿闲话,便分了手。
武效军来到元真饭店,赵雨荷和朱春燕两人正在闲聊,一看武效军敲门进来,两人脸上立马露出诡异的笑容,让武效军感到很不好意思,“这么看着我干嘛,是不是在背后说的坏话,背后议论人很不道德啊!”
“效军啊,我和赵小姐很想说你的坏话,还没找出来你就过来了,不过啊,和赵小姐这么一聊,我感觉老爷子一点都不实在!”朱春燕笑眯眯地说道。
武效军拉把凳子坐了下来,看着朱春燕有些不可思议的笑容,轻声问道,“嫂子,你什么意思啊,说我怎么还把老爷子给拽上了?”
没等朱春燕开口,赵雨荷乐呵呵地说,“嫂子是说啊,老爷子每次从平西回来,总是长吁短叹的,说你在单位不好好的工作,领导都不待见你,没想到你是这么出色,我们两个一交流,完全出乎嫂子的意料,有种被老爷子欺骗的感觉。”
“且,我还以为是什么呢,搞的紧张兮兮的,老爷子说的并不错,无论在医院还是办事处,其实我一点都不招人待见,领导对我的意见大得很,要不也不会被人从医院赶出来。”
朱春燕咯咯笑道,“你小子就能吧,我很想被人赶到县委,县政府去,没那个条件啊。”
武效军脸上微微一红,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嫂子,你就别消遣我了。”
“好吧,不消遣你了,赵小姐一直在夸你,在平西混的很不错,嫂子为你感到特别的高兴。家里准备的怎么样了?”
“大家一听说,突然六孩爷一家子要回来,都很震惊和兴奋,我把自己的想法简单说了说,大家该做什么做什么,都忙活起来了,我也插不上手,过来订房间等六孩爷他们,估计再过一个小时,他们就到了。”
赵雨荷笑道,“这个不要操心了,上午我已经定好了房间,共五间,全挨着。”
“谢谢啊!”
没过多久,武金恩,武勇祥,武胖孩,武平顺,武效亮等人也来到元真饭店,他们想着武六孩回来,肯定是第一时间想见到家里人,尤其是阔别多年的老人,提前见个面是必须的,也是对远道回来家乡游子的尊重,几个人商量一下,便开着时风三轮车过来了。
武六孩没想到在有生之年还能阔别六十年家乡,心情格外的激动,精神也特别得好,坐了七八个小时的长途车,竟然一点都没感到疲倦,精神劲头反而更大,一路上着实让三个女儿捏着一把汗,当下了车,看到老爷子安然无恙,才松了一口气,当然,她们是感觉不到武六孩究竟是什么心情。
武六孩下了车,看着面前站着一群人,虽然十分陌生,稍楞了一下,还是一眼认出了武金恩,武勇祥,对于武平顺他真的没认出来,他走时武平顺还比较小,武胖孩,武效亮更不用说,那时他们都还没有出生。
突然见到几十年不见的故人,武六孩紧紧握住武金恩的手,激动的老泪横流,口中喃喃的说道,“金恩叔,咱们两个同时离开家乡,没想到老了老了还能够重逢,恍如做梦一样,比起当年那些为国捐躯的战友,我们能有今天,此生足矣!”
武金恩忍不住流出泪水,“六孩啊,虽然我们都老了,但现在形势这么好,家家吃穿不愁,大都住上了砖瓦房,很少再有人肩挑背扛干活了,我们这一辈活的都值了!”
“嗯,值了,值了!”武六孩不住地点头说着,轻轻松开武金恩的手,看着武勇祥问道,“金恩叔,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他是狗奋吧!”
“六孩啊,你的眼力和记忆力真好,几十年过去了,还能认出狗奋,让我很吃惊!”武金恩看着武勇祥笑呵呵地说道。
武六孩拍着武勇祥的肩膀,哈哈笑道,“当然记得,那时你小子很调皮,偷鸡摸狗的坏事没少干,有一次,你把三奶奶家的一只下蛋老母鸡给偷杀吃了,还在她家大门上涂了一摊屎,气的三奶奶骂五天街!不过,你小子特胆小,吓跑出半个月才敢回来,没成想,被金恩叔打的跪在地上磕头求饶,三奶奶不忍,才放过你!”
武勇祥知道自己小时候在村里很不招人待见,没成想自己这点丰功伟绩武六孩急的还这么清,嘿嘿笑道,“六孩哥,让你见笑了,那时不是家里穷吗,忍饥挨饿的,整天吃了上顿没有下顿,两年没沾过一点肉腥,实在忍不住把三奶奶家的老母鸡给杀了,那只鸡我可舍不得一口吃完,改善了我八个月的生活。六孩哥,你的记性真好,竟然连这事还记着。”
武六孩和武勇祥,武金恩说笑了一会儿,把脸转向武平顺,武效军赶忙介绍道,“爷爷,这是我爹,我大哥!”
武六孩看着武平顺上下仔细打量一番,嘴角蠕动了一下,高兴地说,“顺子,你的变化好大啊,我竟然没能认出你来。在有生之年,我能够重回故里,多亏你养了个好儿子效军啊,要不是你念念不忘的经常和孩子们提起我,绝对不会有今天啊。”
“六孩爹,说起来小时候全村就张奶奶和你对我最好,我哪能会忘啊,说起来你能回来我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一个月前在平西的时候看到小婧时突然又想起了你,没想到竟然变成现实,真是天意啊!”
“嗯,天意,天意!”说着和武效亮,朱春燕等人见个面聊上几句,然后把自己三个女儿和雷玉婧向几人介绍。
武平顺在武六孩和武金恩,武勇祥等人说话的时候,武平顺已经注意了夏桂萍,武六孩一介绍,开口道,“桂萍啊,和你妈好像啊!”
夏桂萍脸上掠过一丝诧异的表情,“平顺哥,你有没有见过我妈,怎么知道和我妈像啊!”
武平顺微微一笑道,“我哪能会见你妈啊,不过,曾经见到过她的照片!说起来,也有五十年了,当时村上收到六孩爹的一封信,里面有一张年轻女子的照片,由于写信人的姓名是夏宝昌,村里从来就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大家都没有当回事儿。不过,那封信我一直感到有些蹊跷,所以记得比较清楚,这也是我见到小婧的时候忽然和效军说起六孩爹的原因。”
武平顺一句话,不但把夏桂萍,夏忆如,夏忆昔三姐妹给说愣了,就连武六孩也感到有些吃惊,立马想起曾经给家里写过一封信,但却没有一点回音,想着离开家十来年,连年兵荒马乱,闹饥荒,兴许家里早已没有人了,没想到竟然因为名字落得个几十年与家乡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