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外的人得知了水九的赫赫战功,一个个都为之震惊,而身处战场之中的花家人更是直面水家的部队,所以有着更为直观的感受。望着远方那行令禁止的军容,花想容在心中微微一动:没想到,昔日作为小弟的你,果然也已经成长了啊。
直到这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势扑面而来,韩云这才明白为何昨天水家能够摧枯拉朽般地碾碎自己的对手。因为对面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加上面无表情的脸庞,实在是给予了人极大的压力,根本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韩云这般想着。
刚才因为花想容屡次三番鼓舞才稍显振作的队伍,这一刻又有些松动的感觉,毕竟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有些东西只有自己亲身经历了才知道厉害。尽管花家也算是一个将门世家,但是跟世世代代在边界跟齐国人血肉横流的水家相比,却是少了几分凌厉与凶狠。倘若说水家的部队是一个粗犷的汉子,那么花家的部队就是一个娇滴滴的大家闺秀,而现在对面这个汉子正是想要撕开大家闺秀的最后一道防御。
但是,花家那些没有经历过多少风吹雨打的小伙子动摇了,刚刚步入这个社会不久的韩云也有些动摇了,可是在花家的队伍前列却偏偏有个人不信邪。看着渐渐逼近的水家人,花想容的脸色愈发深沉,失去了往日的天真与烂漫,她聚精会神地看着水家的中心。在那里,水九也在看着她,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擦出一丝火花。
“车棋马棋脱离防守阵型,游离在两旁伺机而动,待我一声令下,立刻发起冲锋。卒棋,士棋以众星拱月般保护好后方的相棋与炮棋,只要你们没死,就算是敌人的刀已经架到你脖子上了,也万万不可退后半步。”
有条不紊的命令从花想容的口中说出,而她的手也越攥越紧,胸口微微起伏不定。韩云从这坚毅的话语中听出了花想容的决心,也许这才是作为花家家主的花想容,这才是将门传承的花家后代,在一刻,花想容竟然隐隐透出了先祖的影子。
而这个时候,看到了花想容的表现,韩云激荡的内心也慢慢平静了下来。我也不是什么普通人,一个小姑娘都能做到的为什么我不能做到,水家又怎么了,在这里阵亡又不算真正的阵亡,倘若我豁出性命,连田单的胡须都敢捋一捋,更何况是名不见经传的水家。
想到这里,韩云原本微微发抖的手臂停了下来,整个身子都变得坚定了许多,倒是在这一群人当中形成了鹤立鸡群的感觉。他环视了一遍四周畏惧的同伴,再看了看前方孤独的花想容,满腔热血化作一番豪言吐出胸膛:
“人死也不过碗大个疤,更何况这并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哪怕是跟别人一命换一命,我们都不亏,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你们都享受着花家的福泽,这个时候正是为花家建功立业的时候,还不按照大小姐说的去做。”
这一番话说出,立刻就引发了不少人的共鸣,对于早就朝夕相处的他们来说,韩云更像是一个外人一般,所以他们都感觉跟韩云尿不到一个壶里去。可是现在,却偏偏是一个他们眼中的外人,反倒是更为维护花家的利益,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打脸。
随即,整个队伍的人都不再瑟瑟发抖了,一个个面情激动地看着前方。车棋跟马棋也听从号令,立刻离开队列,只有拉开一定距离,他们才能够完美的发挥自己的实力,这一望无际的草原正是他们表演的舞台。
剩下的人,更是肩并肩,背靠背,结成防御的阵型,静静等待着水家攻击的到来。其实每一个人都清楚地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可就偏偏是一时的惊吓使得他们忘记了自己的职责,而韩云的话正像是一根导火索,再度点燃了他们内心的激情。
花想容也是没想到,一直跟自己不大对付的韩云,在这个时候竟然挺身而出,完美地扭转了整个队伍的气势。但是这个时候她也无法多表示些什么,唯有在内心当中说了一声谢谢,接下来的战斗,就由大家一起并肩作战吧。
花家整个队伍气势的改变很快就被水家的炮棋给发现了,他们在第一时间就通知给了水九,水九平静的脸庞也是加入了些许狂热:“不愧是想容啊,竟然这么快就可以让自己的手下恢复过来,不过即便如此,我也是不会手下留情了。通知下去,马棋顶前,距离差不多了,是时候来一波冲锋了。”
说罢,队伍里的两人面无表情地加快了自己的步伐,随即每个人都从怀中掏出一枚印章。刹那间,两匹雄壮的高头大马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然后两人翻身上马,稍稍调整了点自己的坐姿,驾驭着马匹朝着前头的花家发起了冲锋。
这突如其来的战马着实是令韩云感到有些意外,他刚想张口问些什么,却发现自己这边的马棋以及花想容也同对面人的动作一样,纷纷掏出印章,呼唤出自己的马匹。不过唯有花想容坐下的骏马看起来要稍胜对方一筹,其他的两个马棋召唤出的坐骑相比而言都有些萎靡不振。
既然对方已经做出了冲锋的准备,花想容自然也不会任凭对方冲锋,她大喊道:“马棋随我上前冲阵,后方战阵缓缓前行,照样呼应。大家,千万不要随随便便就失败了,花家的荣耀就托付给大家了。”
话音刚落,花想容左手拉紧马缰,双腿一蹬,脚下那洁白如雪的骏马如同心有灵犀一般猛然加速向前冲去,从刚起步到达到最快速度,竟然不到一眨眼的功夫。原本就已经比较接近的双方,在这猛然的加速下,拉开了战斗的序幕。
而看着驰骋而来的花想容,水九微微一笑,露出了双唇下那雪白的八颗牙齿:“你果然还是如同以前一样啊。”现实与记忆,在这一刻发生了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