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深……”
苏茉目光无焦距,凭着对季司深的熟悉感,精准的抓住了季司深的手臂,语气里带着无尽的惊慌。
她在赌。
季司深顿住脚步,微斜过身体,看着苏茉。
在苏茉因为他的停顿心底腾起希望之际……
“让你同事带着你。”
风呼呼过,周围是无边际的黑冷。
季司深的话更冷,更痛彻心扉。
苏茉僵在原地,旁边人的关心她充耳不闻。
他知道自己有夜盲症,知道自己的恐惧,他还是走了,抱着别的女人。
“苏副部长,你没事吧?”
秦岳翎轻拍苏茉的肩膀,苏茉身体一颤,回过神,对着秦岳翎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秦副部长,你能带我走吗?”
没等秦岳翎应允,她的手已经挽上了他的手肘。
秦岳翎下意识便想推开,无奈于见她脸色不对劲,手心沁出细汗,黏湿的触感明显。
上山时,主动去挽黎月的手,倒不如说是在给自己路的指引,所以她是不作就不会有事。
车子在山下。
季司深抱着黎月一路小跑下山,双手紧紧保护着怀里的人,焦急,心疼不已。
黎月安安静静的呆在他怀里,眼睛里溢满爱意。
他从未见过季司深因为自己这么着急的失了分寸,全然不顾苏茉的感受,之前自己那些因为苏茉而心生的怨念和脾气,现在想想倒是有愧于季司深。
他本心里坦荡,还要被自己无理取闹。
攀在他脖子上的双手不觉加紧了,脸贴着他心跳的位置,这一刻无比安心。
季司深开车到最近的医院,打开车门,本要抱她下来,黎月淡淡一笑,“我可以的。”心里想着他从山上抱着自己下来,马不停蹄的,这会肯定也耗尽力气了。
一手搭着季司深的肩膀,转而挽着他的手臂为支撑,绝强的要自己走。
季司深看穿她所想,倒是站定看着她整蛊,见她抽痛的嘴角嘶嘶,方才上前直接将人拦腰抱起,“抱着自己老婆的力气还是有的,只要你以后不要无理取闹,多疼爱老公便是。”
黎月将脑袋压得很低,羞愧之余更多的是对这个男人的信任。
他值得被信任的。
医生说她的脚是崴到了,被夹到的地方轮齿印明显,消毒后,贴上药,休息几天,倒是没什么大碍。
这下,季司深心里的大石才落地。
“老公,不知道苏副部长怎么样了?”黎月擦眼观色,问季司深。
季司深新奇有两点,‘苏副部长?’还有黎月对她的关心,目光里明晃晃的询问。
黎月抿唇,尴尬一笑,“其实……这么说吧,苏茉是我们二部的副部长,她刚刚是为了救我才一起掉下去的……”
“哦~~~”这点季司深倒是没有想到。
“我是不是该打个电话,聊表一下慰问?”黎月试探性的问道。
季司深宠溺的摸摸她的脑袋,“你想打就打。”
“可是我的手机没电了……”
季司深无奈一笑,将自己的手机给她。
拨通电话的那一刻,手机铃声在病房外面响起。
黎月讶异的看着门口的方向,苏茉和秦岳翎走了进来。
苏茉脸色煞白,唇畔无血色,头发有点凌乱,肯定是掉下去之后没来得及整理,整个人看上去比自己还沧桑。
“苏副部长,你还好吧?”黎月双手撑在病床上,季司深见状将她的手托在手心,将人往怀里揽,让她舒服的贴着自己的腹部。
黎月挣扎了两下见季司深脸色冷冷,无动于衷,便作罢。
对于苏茉,自责不已,“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一起掉下去了。”
苏茉心里对于季司深的行为嫉妒得发狂,表面却还是装作端庄,微微摇摇头,开口的声音带着余悸的沙哑,“黎月,你别自责,这不怪你,都怪我力气那么小,要不然你也不会受伤了。”
“不不不……”黎月连忙摆手,动作太大,牵动了脚步,疼得嘶了一声。
“是不是脚不要了!”季司深语气不是很好,然却在第一时间弯腰去查看她的脚踝,“别动。”
“哪有那么严重?”
黎月眼中泛泪,对着季司深摆出一个艰难的笑脸。
“笑得这么难看,还是别笑了。”季司深捏捏她的小嘴,到底还是舍不得用力。
“还有别人在呢!”
黎月拉开季司深的手,腼腆一笑,对着秦岳翎介绍道,“秦副部长,他是我老公,这位是我们公司设计二部的副部长。”
正式介绍季司深,黎月不免还是有些害羞。
秦岳翎一阵尴尬,看看苏茉又看看黎月,最终还是伸出手,“你好,秦岳翎。”
“你好,季司深。”
季司深有性格的没和他握手,这男人一进来目光就落在自己小妻子身上,碍于没有间隙出口关心,他是看在眼里。
“黎月,他是你老公!你结婚了!”其实他被震到了,不可思议于黎月不是刚毕业,他以为自己有机会的。
“苏副部长,你也知道了对不对?”
莫名被提问到,苏茉僵有那么一两秒,“是的,我和这两位说来也是有缘。”
这当中的有缘部分,苏茉自当忽略不说。
秦岳翎心里一片苦涩。
“苏副部长,我刚刚……在山上,看到你……你是不是怕黑啊?”黎月虽然脚受伤,但是对于苏茉的变化她还是看在眼底。
苏茉捋捋耳边的碎发,有些难以启齿,目光从三人脸上掠过,“我……我有夜盲症。”
“不是吧?”黎月捂住嘴巴,难以置信。
难以置信的是她居然还敢大晚上跟着大家一起爬山,“你怎么不早说呢,你这样很危险的。”
“我也没想到……我想跟大家一起,好好玩玩,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大概是季司深的气场太强大,她有意无意的目光辗转在他脸上,继而声音越发飘渺。
然,季司深根本没有理会她或者接话的意思。
他搭搭黎月的后背,“你们聊,我去给你拿药。”
楼梯转角处。
季司深拿完药准备回去带黎月回家。
苏茉半个身子靠在墙上,脸上更是奄奄一息之势。
季司深置若罔闻,擦肩而过之际,苏茉拉住了他。
“放手。”声音是如此冷漠。
“阿深……”
“苏小姐,我想以后还是叫我季先生,或者司深我是可以接受的。”季司深淡漠如冰的黑眸睨着她。
“我们有必要走到今天这种地步吗?你是不是害怕见到我?故意对我冷漠?”苏茉眼中噙着泪花,娇滴欲泣。
要是别的男人早就将她拥入怀里,然季司深站如松,稳如钟。
“苏小姐,请停止你那无谓的想象,今天你救我太太我很感谢,改天和我太太自当做东谢谢你,但,我不觉得这是给你幻想的缘由。”
季司深声音清冷,就算嘴里说着感谢,也跟例行公事没两样。
苏茉突然慌了,有种手中的筹码突然消失了一般,他看着季司深,抓着他的手臂,“阿深,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知道我当年的离开让你很伤心,我知道的,真的,我一直在忏悔,好多次,好多次,又不是看到你身边有别的女人在,我早就想告诉你了,当年是我不懂事,我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不得已?
苦衷?
呵……
季司深嘴角轻扯出一抹笑,让人生寒,他逼近苏茉,咬牙切齿,“接下来是不是要跟我说你当年是受人摆布的,拿了我妈那么多钱也是迫不得已?”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的。”苏茉泪水簌簌落下,一手撑着墙壁,一手抓着季司深的手肘不放手,喃喃自语,好不可怜,“我真的是被逼无奈啊,阿深,你相信我……”
“你知不知道,在无数个没有你的日子里,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
“我一个人,真的有时候真的很崩溃……我,我晚上不敢关灯睡觉,你知道的,我有夜盲症,就像今晚,我差点就崩溃了。”
她迷离的眼眸,泪眼朦胧,悲伤欲绝的样子让季司深心里一恸。
她是自己的初恋没错,然十年不见,心中早已平静如水,再见最多也只能是普通朋友,再无过多其它。
苏茉见季司深态度软下来,自知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也是放手一搏,然他不知道的是,十年了,很多事情都改变了,很多人也变了。
就在苏茉希冀季司深对自己有所行动,或者给自己一个拥抱的时候……他推开了自己。
“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不会做对不起我太太的事情。”
“呵……”
苏茉再也伪装不下去了,耸拉下肩膀,手指握成拳头一下两下捶在季司深的胸膛,撕心裂肺低吼,“过去的事?你是放下了!季司深,你好狠呐!你是幸福了!那我呢?”
“你的幸福不在我这里。”
“黎月就那么好?值得你死心塌地?”苏茉爱而不得,反将怨气抛向黎月。
“好不好,她都是我太太。”外人面前他不加以评判自己的小妻子。
“呵……如果我没离开,我才是季太太。”可惜她离开了。
“世界上没有如果的事情,苏小姐,请别过多评判。”
男人冷漠起来,真的可以寒入心扉,但苏茉不是这么想的,她觉得自己有资本可以赌,“黎月到底哪里好,我有什么地方比不上她,她不过是个刚出校门乳臭未干的野丫头,你现在和她相处时间不长,你觉得她年轻活力,可是终究你会厌烦的,啊深……”
“够了!”然,季司深听不得别人对自己的小妻子妄加无谓的评论,“苏小姐,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的夜盲症可以是你手里的王牌,也可是是害你的一把尖锐的刀。”
季司深捏住她的手腕,推开,没有一点舍不得,“我太太心地善良,又单纯,相信你,但你猜,我是怎么想的?”
苏茉沿着墙壁往后踉跄了两步,“不……你在胡说什么?”苏茉心里慌了。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会没底?”
当年,他和她,南黎川,百里千川,苏慕烟,还是他提醒的这地方不能上山!
季司深看着苏茉,轻蔑一笑,“今天看在我太太的面子上,我闭上这个口,但是,苏小姐,请好自为之,别把我们几年同窗的情谊一并消磨掉。”
话毕,他怒然转身离开。
就算曾经爱过,也紧紧是爱过而已,而他坚信他的余生里只有那个叫黎月的女人。
隔壁,一个身影隐入一间没人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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