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日,两年多未见的云枫出现在啊楚的面前。
啊楚定定的看了云枫好久,眼前的少年已退去往日的青涩模样,从神态到气度都是一方将领的样子。
“云。。枫。。?”啊楚断断续续的问到。
“就两年没见,你就不认得我了?”云枫打趣到。
“小姐在院子后面的凉亭里。”啊楚说着话,转身带云枫进了院子。
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感受,眼前的人仿佛她是认得的,但很显然,这人与她以前认得的云枫大有不同。
以前她可以肆无忌惮的欺负云枫,现在?她回头看了云枫一眼,然后默默的告诉自己,能让她欺负的云枫,不见了。
隔着一丛花圃,管丽华见到了自小跟她一起长大的少年。
“云枫见过小姐。”
“云将军多礼了,里面请吧。”
管丽华的云枫的称呼,让啊楚莫名惊了一下。
“哎吆,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云将军吧!从洛阳来,一定是累坏了,快,屋里请!屋里请!”翟麽麽从后院出来,看到云枫,整个人嘴都乐的闭不上了。
“小姐,我是奉圣命,来接您回洛阳的。”刚坐下云枫就起身说到。
“我就说嘛,我家少爷定是不会忘记娘子的,这不就派人来接了吗?我们收拾、收拾,明早就能上路。”
“云将军刚到南阳郡,水都没喝一口呢,就让人家上路。”啊楚嘟囔到。
“哎呀,我说啊楚姑娘,老身这不是心急嘛,你打赌打输了,老身不要那五两银子了,还不成吗?”
“谁说我输了,云将军只是奉命来接我们小姐的,可没说要封我们小姐做皇后。”
“这还不是迟早的事,到了洛阳自然就封了,要不千里迢迢的来接人做什么。你说是不是啊,云将军?”
云枫没有理翟麽麽,而是对着管丽华说到:“小姐,现下洛阳的皇宫里有位郭贵人,想必您也听说了,圣上的大皇子就是郭贵人生的,且圣上能平定天下,郭贵人的母家是有功劳的。”
“云将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家娘子是二公子,不,是当今圣上明媒正娶的妻子,虽阴差阳错,没有洞房就分开了,但于理法是这是圣上的发妻啊!老婆子我没读过什么书,但道理还是懂一些的,难不成因为一个妾室生了个儿子,就不立发妻为皇后,要改立那个妾室不成?”
“麽麽,您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家小姐于圣上婚典的礼仪并未走完,红盖头都没有先,既可以说是圣上的发妻,也可以说不是,再者,那位郭贵人也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娶时也言明是正妻,不是妾室。”
“你这个。。你打了两年仗,不认得自家主子了是吧?”翟麽麽被云枫的话气的直喘粗气,“这是你自己的主子,是她把你送到我家少爷身边的,要不然能有你今日吗?你这个吃里扒外,不认旧主的东西,你以为你当了将军,老身就不敢打你了。”
“翟麽麽,休得无礼。”管丽华呵斥到。
“我无礼?娘子,您没听见他说什么吗?我无礼,他无礼还差不多。”
“翟麽麽,你如此气愤有什么用呢?郭贵人的舅舅是真定王,当时圣上娶她就是为了利用她舅舅的兵力来匡夫天下的,如今天下到手了,难道还要违反盟约不成?就算圣上真的愿意为小姐和真定王作对,难道手握重兵的一个王爷,就能这么乖乖听话吗?您不会真以为,这天下是圣上一个人的天下,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云枫把翟麽麽问的有些哑口无言了,翟麽麽想了好久说到:“那还去什么洛阳啊,我看在南阳郡带着还要清闲一点,省的寄人篱下,日子更不好过了。”
翟麽麽这句话到是成功把啊楚逗笑了,“就是说啊,我们不回洛阳了,云枫你就回去跟圣上说,就说你找不到小姐了,不知道她人在哪。”
笑着说话的啊楚,才让云枫觉得,这是他以前认识的啊楚。
云枫不自觉的笑了笑说:“托这位翟麽麽的福,这南阳郡的人都知道圣上第一个娶的夫人在这了,这洛阳怕是不得不回了。”
“娘子,老身我。。”翟麽麽此刻羞愧的不知说什么好。
“我知道,您也是为我好,想着我这么个花季少女,就这么孤零零的在南阳郡过一辈子,着实可怜,没想过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娘子知道老身,可老身终究是闯祸了,原本大家都以为您和刘大帅的夫人一起没了,起初只有几个婆子知道,您新婚第二日就搬到庄子上来了,后来刘大帅出事了,知道的人,基本都没了,您原本可以好好在这过日子的,都怪我,怪我多嘴,要让您去洛阳受委屈了。”翟麽麽说着话,顺势举起手,就要打自己。
啊楚上去一把拦住说:“您这是何苦呢?谁也不知道事情是这个样子的,总会有办法的,我们在想想办法,左右我们不着急回洛阳,是吧,云枫?”
“是的,晚些时日是可以的。”
“晚些时日,不还是要去吗?那郭家的小姐,自小娇生惯养的,以前就住在南阳郡附近,谁不知道,这要真是让她做了皇后,我们娘子可怎么是好?”翟麽麽说着话,眼泪就流下来了。
“麽麽,事情还到不了这个地步,左右来接我的人是云枫,还有回旋的余地,您就不要伤心了,云将军怕是还没吃饭呢?今晚住哪,也得您安排,您放心,我的事,我自有打算。”
翟麽麽抹了抹眼泪说到:“娘子自己有注意,老身就不多操心了,老身这就去烧饭。”
“麽麽,我帮您吧。”啊楚说着话,跟着翟麽麽一道出去了。
“啊楚好像懂事了不少?”云枫看着啊楚的背影说到。
“你都是赫赫有名的将军了,啊楚自然也是要长大的。”
“小姐,我大概能猜到您的打算,找个理由说自己不在世了,让我只身一人回洛阳,可如今,恐怕不行了。”
“云枫还是那么聪明,洛阳有什么变故吗?”
“我奉命来南阳郡之前,圣上封您的兄长管识为管乡侯了,地位比郭家还要高出一级。”
“你来南阳之前,没去问问圣上的意思吗?”管丽华的面色此时并不好看。
“圣上的意思,很明显了,文武百官大多都猜到了。”
“你们没有劝一劝他吗?”
“若能劝住,小姐今日就不会见到云枫了。”
“那你们希望我做什么?”
“岑将军说,大约只有您劝的住圣上,但是不得不委屈您了。”
“云枫,我不想回洛阳,不单单是因为郭贵人,你应该知道吧?”
“我知道,您自幼长在洛阳,生性便讨厌谋权夺利,看不惯世家公子们为了世袭的富贵尔虞我诈,才会同意嫁给远在南阳的刘家二公子的。”
“你既知道我,就该知道,我不会同你回洛阳的。”
“小姐,可是这天下,不能在打仗了,您在南阳郡,大概体会不到战场的惨烈,不知道战乱下的百姓,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我知道,南阳郡也并非一直一帆风顺,绿林军和赤眉军都来过。”
“小姐,那您更该回洛阳啊!”
“云枫以为,我回洛阳能做什么?劝圣上立郭贵人为后吗?我不回去,郭贵人自然而然就是皇后了。”
“让您回去,就是不想让郭贵人做皇后。”
“你说什么?”
“真定王势力越来越大,若郭贵人真的做了皇后,朝中就再也没有能制衡真定王的人了,岑将军就是想借着圣上对您的宠爱,打压真定王和郭氏一家。”
“云枫!你怎么。。也?”管丽华有些不解的看着云枫说到。
“起初是为了活下去,后来,就习惯了。”
“谋权夺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最终一定话算计到自己头上,你可知道?”
“小姐,生逢乱世,很多事身不由己。”
“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云枫了,去休息吧,回洛阳的事,我们后面在谈吧。”
云枫有些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看到啊楚拎着一个小篮子,出门了,便问翟麽麽到:“啊楚这是要去哪儿?”
“将军来的突然,家里没什么吃食,啊楚说去城礼买一块肉回来,肉店不远,一会儿就回来了。”
“那我和她一起去吧。”云枫说着话,就追了出去。
翟麽麽看着一路小跑的云枫,无奈的笑了笑。
“阿楚!”
“你怎么出来了,不跟小姐多说说话吗?”
“我说了小姐不爱听的话,她不想理我了。”
“我家小姐脾气这么好,可见这话是有多不中听了。”
“翟麽麽说你要去买肉?”
“是啊,你不是最爱吃牛肉嘛,家里没有,去肉店买一块。”
“我确实好久没吃啊楚炖的牛肉了。”云枫笑着说。
“洛阳山珍海味的,什么吃不到。”
“味道不一样。”
“小姐不想回洛阳,你就不要逼她了。”
“啊楚也不想回洛阳吗?”
“不想。”
“为什么?”
“南阳郡挺好的,再说,我不希望小姐不开心。”
“可天下除了让小姐开心,还有更重要的事。”
啊楚忽然停住脚步看着云枫说到:“十二岁的时候,是你告诉我的,天下没有比让小姐开心更重要的事了。”
云枫突然呆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