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传涛快到黄石崖下,正在穿过那片密密的树林。
这里大树撑天,阴凉清晰,路边一块平整的石头正好落坐。
快到家了,传涛也不着急,就一屁股坐在这块石头上,看着手里的鲫鱼,YY着竹鸡鲫鱼汤的美味,不由得笑了起来。
几声轻微的脚步声,把传涛从臆想中惊觉。这地方极少来人,传涛想看个究竟。一闪身进了林子,落于树荫里观察着路面。
片刻后,一位疾步行来的年轻人进入了传涛的眼帘,是个熟人——吴刚,游击队队长。传涛也没再藏,从树林中跃出,直接落在了吴刚面前。
吴刚正匆匆赶路,突然身前多了个人影,习惯性地从腰间拔出枪来指着面前的人影,脚下急停。一看是传涛,立即收枪露出了笑脸。
“哈,吓我一跳,传涛教官咋突然飞出来呢?”吴刚问。
传涛知道吴刚刚才受惊了,也正在觉得自己鲁莽了些,于是笑嘻嘻地说道:“呵呵,哈哈,我刚坐在这里乘凉,听到脚步声,就躲起来想看个究竟,结果让大哥受惊了,不好意思。”接着又问道:“咋有空往我们这地方走走?”
吴刚严肃起来,说道:“又有了新的情况,不得不过来跟你和两位师傅打声招呼,所以冒昧了。”
“那到屋里坐着说,也不急在一时。”反正问不问都一样,到了家里再说也不迟,传涛带着吴刚,提着那一包鲫鱼,赶到了黄石崖的草屋里。
吴刚进到屋里,吴老正和黄石道人享受新茶芳香,于是请吴刚坐下喝上一杯。
传涛找了个大盆子,舀了大半盆清水,把鲫鱼泡在盆子里。只听吴刚说:“去年冬天,我们端掉了胡大维的民团之后,胡大维的儿子当时正在参加围剿红军,没有立即顾得上报仇。现在他得到长官许可,准备亲自带一个连的正规部队以剿匪的名义来向我游击队复仇。这事是上级转来的情报,要求我们及早防范,以免造成游击队的损失。”
“这是个麻烦,的确要早做准备。正规部队可不比胡大维的民团那么好对付。”黄石道人知道厉害。正规部队的武器装备不是民团可以比的,不说别的,就那山炮打起来,可翻过几座山头,威胁不是一般的大。
“上级指示我们,向山区纵深转移,避免与白狗子正面交锋。我们游击队依仗的是这十万大山和当地老百姓,在这两省交界防御薄弱的地方坚持敌后游击。这次我们决定向西转移,到湖北境内去。只是不放心几位朋友孤身在此犯险,所以在转移之前来打个招呼,听听您们对此事的看法和对以后的打算。”
屋子里,谁也没说话。
在沉默了好久之后,黄石道人才说:“我在这住了大半辈子了,当地认识我的人不少,也不想丢家舍业一走了之,反正我与游击队有来往的事也没外人知道,白狗子的队伍即使找到这,也不能对我们怎么样。我还是决定不走,就带着传涛呆在这里,把功夫练到小成再说。万一出了什么事,那时我再找你们去。”
“好吧。我们走了以后,实在需要和我联系的话,就到牯牛镇找我表哥林方,他是我们在这边的联络员。”说完就匆匆走了。
黄石道人在吴刚走后,把枪和子弹都拿到一起,撕烂了两条布口袋,把枪和子弹都严严实实在包好。
“我们唯一能被怀疑的物品就是这几样东西,在茶田中间挖个深坑埋进去。如果有外人进来,传涛少说话,你的口音不太对,容易引起怀疑的。”
“嗯。”传涛点点头。
把这事忙活完了,三人才回去炖那竹鸡鲫鱼汤,准备晚上的正常生活。
担心是没有用的,到时候再随机应变吧。
隔三差五,黄石道人总是要想点事情到一趟牯牛镇跑一趟,其实是去看看剿共的部队来了没有。
传涛一如既往地进行着修练。这小成境界究竟还要多久,究竟是什么程度的境界,黄石道人没说,传涛更不知道。
这天下午,黄石道人与传涛在石屋里过招,传涛专心应付着师傅的每一次攻击,偶尔也发起袭击。黄石道人一路密集的拳脚,直逼得传涛连着两次后空翻方才躲过,眼见已快贴近石壁,退无可退,传涛在再次躲过黄石的拳击之后,顺势以手掌撑地发力,以脚尖为攻击点,与地面平行攻向了黄石道人的小腿。黄石没想到传涛的动作会这么快这么有攻击力,居然被踢中,失去了重心,乱了套路,不得不退。传涛也没想到居然踢中,一个侧翻,在地面上滚了两圈后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看黄石道人退后几步之后,收拳停下,也就收招抱拳,没有再发动攻击。
黄石道人受击之后,不怒反笑。
“传涛,你已经进入小成境界。能置之死地而后生,攻击力能令我退开,这就是我要你达到的境界。拳式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能把拳式自然融入到搏击之中,随机应变地发挥所有攻击力,伤敌于意外。以后你自己锻练,我再给你几本小册子读一读,将来有可能大成。”
传涛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黄石师傅为了自己早日达到小成境界,付出的心血只有传涛最清楚,光感激是远远不够的。
……
那天,黄石再次从牯牛镇回到黄石崖的时候,没有了往日的乐观情绪,一脸的忧郁向传涛他们表达了有重要事情正在发生。
吴老看到紧锁双眉一脸阴沉的黄石道人,开口催道:“该发生的总要发生。说吧,我们一起面对。”
黄石道人说:“也没什么。就是镇子上住满了部队,盘查所有过往行人,见可疑者抓住就关起来。好在镇子上大部分人都认识我,证明了我是附近的老居民,不然可能连我都要抓。”那地方是不能去了。
吴老说:“大不了我们最近不去镇上了,这也没什么啊。”
黄石道人沉思了一会,说:“我担心过不了几天,他们找不到游击队会找到这来。”
吴老说:“来就来吧,我们这又找不出什么和游击队相关的物件,来一次也就算了。即使有什么麻烦,我还是那句话:一起顶着。”
吴老的话应验了:该来的总是会来。
就在第三天,黄石崖来了一个班的白狗子,以搜查游击队的名义,对草屋内外进行了彻底搜查,翻箱倒柜,无所不查,最后带走了茶叶十几桶,干兽肉几十斤,说是拿回去检查是否与游击队有关。
好在传涛把那个宝贝搭裢藏到树林里一个隐秘的地方去了,不然,那些药粉和银元是肯定保不住了,尤其那药粉说不定会说成是私通游击队的证据。
二老以为这次搜查以后,这事就这么完了。没想到只过了三天,又一队部队进来了。这次很明显,就是来抢肉和茶的,家里面放着的茶叶被洗劫一空,肉被搬个精光。
黄石道人脸都绿了,这是不让我们活了啊。传涛攥紧了拳头,恨不得立即杀光这群混蛋。师傅没发话,也不敢莽撞,暂时忍了下来。眼看着吃的喝的都没带走,传涛和两位师傅的心里那个气啊,真是没法形容。
“这儿是呆不下去了,这样吧,我们去找游击队,拼了这条老命不要,也要让这一帮王八蛋还个公道。”终于还是黄石道人发话了。古有逼上梁山之说,那是故事,不知道有多少真实成分,但这次黄石崖的三个人却真真实实被逼到了背乡离井的地步。
“今天我们开战,一个班的白狗子,我们摸掉他们算了,免得他们再去祸害其他老百姓。”黄石道人不想再憋下这口气了。
传涛去牵了马,让吴老骑上。又到茶园里三两下刨出了埋在地里的枪支子弹。在林子中拿回了搭裢放在马背上。以传涛的速度办完这些事用不了多久,很快就绪。
吴老在后面骑马而行,带着三个人的全部家当。传涛和黄石展开轻功穿林而行,赶到白狗子前面去设伏。
那些白狗子无非依仗两个优势:第一,政府军的皮,吓唬老百姓很有效。第二,人多,部队一动最少也十几个人,十几条枪,除了游击队,没人敢抗衡。可这次撞上了传涛和黄石道人两个民间高手,这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正得意洋洋地抬着东西,长枪横挂在脖子上,似乎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一路嘻嘻哈哈,爬上了那条崖中险道,往牯牛镇方向走去,他们做梦都想不到,这条路头正是他们的黄泉路口。
黄石道人和传涛早已经翻过这条崖顶的小路跑到了白狗子队伍的前头去了。找了个隐蔽的地点,枪口对准了那条悬崖险道的出口。
传涛和黄石虽然没有专门进行过射击训练,但在游击队石洞里的那段教官生涯,却也让他们对枪械的使用有了比较全面的了解,那此战士学会了自由搏击的技能,同时也教会了传涛和黄石道人的枪术。何况他们手里的飞刀可不是拿着玩的,那也是杀人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