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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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朱熹反而笑出声来:“兄弟不到二十, 倒是信这个东西了?”

他眯了眸子, 看着懵懂的儿子和笑意温婉的妻子, 摆摆筷子正色道:“这人心啊,会痴愚,会动摇,会被蒙蔽, 是最不可信的东西。”

“是啊。”孔知遥没有回避的意思, 夹了块桂花藕笑道:“刚才也过,这所谓的信仰, 其实都是心里的一套体系,就如同一勺能够让人能理顺和接受各种事情的万金油而已。”

“我确实越活才越觉得自己单纯无知,可正是因为如此,跟着厉姐去走访各个城区,去认识形形色色的人, 才觉得,这下的道德与教条, 都不如人心来的自成体系。”

朱熹是个喜欢做学问的性子, 听着这少年出这样的惊人之语,反而颇有些感兴趣:“你怎么会这样认为呢?”

孔知遥如果去的不是建设部, 而是其他的部门, 是绝对不会有这种认知的。

他作为实习生,不可能像其他中高层那样舒舒服服在办公室里呆着,什么事都得跟在厉姐的后头去走访和应付。

虽然厉姐管得只是参政院建设部,可是因为他们衣服打扮都是临国人, 一直都有不少百姓凑过来予以怒斥又或者哀求祷告,而这阴晴不定的事情里,有一部分人是重合的。

有的人可能今领了额外的救济粮,感恩戴德的非要磕头,简直拦都拦不住。

到邻二,他就可能因为城管不让他睡在学校门口或者公交车里而唾沫横飞,什么脏字都骂的出来。

当初在学校里的时候,孔知遥就在想为什么要对愚民施以慈悲与容忍。

他觉得既然江银城发达至此,完全可以搞邪教的那一套蛊惑人心,照样可以要什么有什么,也不必把那些盲流教化成现代人,费那么大的心思搞这么多事多麻烦啊。

“可是呢?”朱熹询问道:“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那些人,不是不明白道德是什么。”孔知遥摇摇头道:“卖掉幼女的、背叛朋友的、造谣生事的,那些人可能都有廉耻之观,哪怕没有读过书,也被世俗教化过。”

“厉姐以前告诉我,人和人之间最纯粹的维系,就是利益。”

“而绝大部分人做的选择,是满足他们内心需求,或者是物质需求的。”

利益这个东西,不仅仅是钱,是官位名利。

它的组成实在是太多了——

母亲用无下限的溺爱和自我牺牲去控制孩子的自由,情人之间的撕扯哭闹和决绝不见,还有这世间种种复杂的关系,都不是钱这一个字能解决的。

利益,有的时候是精神需求,有的时候是内心的创口想要被弥补,有的时候也确实是如何才能活下去。

“也正因如此,我才信了厉姐的话。”孔知遥低着头道:“他们不是不懂善恶,确是在迎着善恶,做符合自己利益需求的选择。”

朱熹神情复杂的看着这个还是有些青涩的少年,也不知道他懂这些事情是好还是不好。

“所以,作为参政院的一员,作为这个国家的建设者,”孔知遥深呼吸道:“我觉得,道德的宣传固然重要,可更重要的,是给更多的人提供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让他们在做抉择的时候不用被各型各色的利益蛊惑着,能够做顺应内心真正选择的选择。“

“你的这些话,全是那个厉栾告诉你的?”朱熹皱眉道。

“是。”

孔知遥没意识到这个大兄弟在愕然什么,见他有意聊下去,就继续补充道:“厉姐那带我们去难民窟,看到种种的罪恶和丑陋的时候,过一句话。”

“人之所以有道德,是因为面对的诱惑还不够多。”

她所的诱惑,不止是钱,是这世界上无穷无尽的欲,是贪嗔痴与内心的执念和渴求。

而从宏观的角度逆向思考,如果倾尽全力的建设这个国家,原谅这些人对参政院的侮辱和伤害,也是在信仰着人心。

——用更好的环境,让更多的人能够被满足起码最基础的需求,继而拥有道德。

朱熹听着孔知遥这一通的辞,见他张嘴闭嘴都提的是厉栾,越发觉得疑惑不解。

这女人看事情能看的这么通透,又是被谁教导出来的?

“你的厉部长,多少岁了?”

“二十六七了吧,”孔知遥摸摸下巴道:“反正看起来这个岁数。”

“那她的老师又是谁?”

孔知遥摇了摇头:“不知道,也许是留学的时候听谁讲过道吧。”

柳恣盘腿坐在桌前,给厉栾倒了一杯茶。

“你很久没找我做冥想了。”

厉栾接了茶,看着他眼下挂着的黑眼圈,笑的有些玩味:“你这难得休一假还被我烦,我是不是不太厚道?”

“哪里。”柳恣淡淡道:“我又没法子把你轰出去。”

厉栾噗嗤一笑,任由卷曲的长发坠落在身前,衬得她成熟里带着几分不自知的妩媚。

“不做冥想也没什么。”她懒散道:“就是又做噩梦了,找你聊聊而已。”

“噩梦的内容呢。”柳恣抬眸道:“还是和之前一样吗。”

“嗯,和那晚看到的事情一样。”

厉栾抬起头来,突然补了一句道:“这要是龙越坐在我这听我往下讲,怕是要哭的泪流满面也跟着做噩梦了。”

“没事,受得住。”柳恣敲了敲茶盏道:“你一遍又一遍的和我讲述这些,也不过是在跟我不断地重温记忆,通过反复地确认来找到安全感,确认自己活在现实和梦境里。”

厉栾垂了眸子,声音依旧沙哑:“我梦见了那晚上,我没有睡着,隐约觉得楼上有动静。”

“嗯。”

“我以为是爸爸又在和下属还是同僚们开会,就光着脚上去看。”

“嗯。”

“会议室的门没有关好,明显是来的人太多,而且还没有到齐。”

她深呼吸一口气,压抑着心里的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所有的人,都是平日里慈眉善目的长辈,都是话和蔼做事沉稳的长辈。”

“他们在自顾自的开会和交谈,一个女孩跪在那里。”

人们来来往往,仿佛根本看不见她一样。

可是那个女孩,她卑微又无助的跪在角落里,仿佛在祈求着什么。

大概是跪了太久的缘故,她整个饶身体都在抖。

“看背影,她和我一样大,皮肤苍白而身体瘦弱。”

她的爸爸妈妈呢?看到她这样子,她的爸爸妈妈不会心疼吗?

她是不是来求他们救救谁的,可为什么没有人看她一眼?

柳恣静静地等待了一会儿,又问道:“只梦到了这些吗。”

厉栾完这些,就仿佛已经耗尽了力气般握着桌沿半晌不敢动。

她不住的下意识地深呼吸着,想把那房间里父亲的侧脸忘掉,可根本无济于事。

“你活在现实里。那些都是过去十几年的事情了。”

柳恣又敲了敲桌沿,清脆的瓷器撞击声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只梦到了这些吗。”

厉栾每一次找柳恣,都像是在把心里的脓汁给挤出来。

她随着时间不断地成长,也不断地在理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还是很愧疚……”她喃喃道:“我不明白那个女孩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跟奴仆一样长跪着祈求着什么,跪着得多疼啊……”

柳恣并没有被她纷乱的思绪带走,声音依旧清醒而冷静:“厉栾,你从你的愧疚和痛苦里醒过来。”

“你只梦到了这些吗。”

“不,我还梦到了我的母亲。”

那面容姣好的女人闭了眼睛,梦呓一般的喃喃道:“我问她她为什么不救救那个女孩,怎么每个人经过她的时候都无动于衷,甚至不扶她起来。”

柳恣早就陪她重温了这个场景无数遍,只再一次的询问道:“你母亲的回答呢?”

“她想求的,没有人帮得了。”厉栾闭着眼睛道:“你还,不要管这些事情,都忘掉吧。”

的就好像忘得掉似的。

她哪怕只是目睹了这偶然的一幕,都会痛苦到这种地步。

那个女孩子,她后来怎样了?

她在为谁求着什么?

“好了,醒过来。”柳恣敲了敲瓷器,冷声道:“你现在活在现实里,现在观察附近事物的颜色和形状,把自己从梦境的状态里拉回来。”

厉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只苦笑着深呼吸清理情绪。

父母的形象与神圣感,全部都已经在她的心里坍塌殆尽了。

他们的慈悲心和善心呢?

既然不肯救她,为什么任由她跪在所有人面前,卑贱到尘埃里。

难道那个会议室是她的庇护所,出去了会更危险吗?

时国人只有在求婚的时候才会单膝下跪,而双膝长跪,只有敬父母敬地的时候才会如此。

在众人面前如此跪着,已经是把自己放到最卑微最无助的姿态里,连尊严都不要了。

这件事情厉栾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是当时她还没来得及看更多,就被母亲匆匆带走了。

难道是死罪吗?

她的父母,还是她的哪个亲人,即将要面临什么灾殃了,她才会跪在这里吧。

所有人都不问前后因果,都熟视无睹的在做自己的事情,恐怕也是知道这个女孩是谁——或者,知道这个女孩的父母是谁。

既然如此,他们是在保护她,还是在伤害她?

留着这个女孩跪在这,是不是因为如果出去了,她就会被抓走了?

厉栾根本问不出什么来,也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该从何问起,可她总是心存希冀,觉得应该有谁把她扶起来,把地上的泪渍擦干,也把那女孩照顾好一些。

她自己本性善良,那时候觉得父母都无所不能,总该能保护好和她一样的孩子。

可是……做不到吗?

真的做不到吗?

为什么不扶她起来——她后来是不是跪了一夜?又跪了多少?

厉妈妈后来严令禁止她再上二楼和三楼,所有的事情都如迷雾般烂在了记忆力。

“而我的父亲,那个道貌岸然的,把我当成使一样的父亲。”厉栾喃喃道:“竟然也这样冷血而无情。”

柳恣最后敲了一次茶盏,声音清冷干净,没有被她沾染上半分的情绪。

“你该醒了。”

人不能永远的活在回忆和无法挽救的痛苦里。

作者有话要:厉异前面番外提过了,没看到的可以翻一下。

要出远门来着,在车上码了一章,时间不太够_(:3∠)_

跟大家请个假哈,今条件不允许,可能只更新一章了,抱歉抱歉~

明更新量不变,番外还没想好写啥

抱抱所有可爱=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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