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消停了,李君瑞席地而坐,圈抱着水洗过后浑身无力的婉容,慢悠悠的给她顺气。
全身上下发烫,哪哪都不舒服的婉容,只想立时回去,可软的手脚不能动,开口又费力,只能随他去了。
“好了吗?”李君瑞凑到她的耳根问。
热乎乎的气流,一触间的酥麻,让她心头一颤,立时甩开头去,顺道补了一个白眼。
此时的她,微红的颊,媚-眼如丝,翻肿的红唇,娇弱无力不胜风,就是一副爱-宠后的模样,怎么看就怎么心痒难忍,李君瑞忍不住的就凑得越发近了,把她往身上某处狠命一揉,呼吸粗-重,听着都不像那回事。
“你别……”婉容勉力挣扎,一开始是她想差了活该,可都一回下来了,再来谁肯。
“诶,诶,我有事还没说呢。”她挣出脸,大声道。
“说,”李君瑞抵在她的脖子处,含糊的回应。
婉容眼睁睁的望着藤蔓之间的缝隙,尽力呼吸,抓着他的后背处,使劲用力,怒道,“为什么她有,我都没有。”
李君瑞一愣,手上一松道,“什么有没有?”
婉容狠拍了他的背,发出砰的一声响,只发怒不说话。
“不是说了,没有的事,是她自己的臆想……”李君瑞对于这件事也很不舒服,抵着她越发用尽,“病的厉害,脑子也不清醒,放心,没有几天了。”
婉容根本听不进去,大肆的放声,困在他腰上的双腿乱翘,“我不是说这个。”
“哦……”李君瑞不在意,继续忙乎自己的事。
婉容被折腾的眼泪水又渗了出来,凄苦非常,心气一散,人也不动了,憋着哭声说道,“我跟你三年了,为什么没有,是不是我的身体……”
几息的沉默,李君瑞僵直了背,先是粗-重抽气,下一刻跟他贴的最近的婉容明显感觉到了颤动,正不知说什么好,就听他厉声叱道,“谁跟你说的胡话!”
他说这话的时候,手死死的掐着她的腰,不是平时的胡闹,是真的往死里掐。
婉容根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就从红涨到了紫,一口气都喘不过来,窜进视线里的光晕在她头顶旋转,轻舞……
“容儿,小容儿,你怎么了……来人……”
谁能想到她简简单单的一句问话,差点就奔赴了黄泉,婉容一觉醒来,发觉自己的身体疼的又无力,稍一算计也是明白了,这是又逢了十五。
全身下上也就只有眼珠子能动,旁边有人死死的抱着她也跟着躺平了一动不动。
什么时辰了,窗棂下溢出的是晨光还是夕阳西下的余晖,他究竟是刚回来还是根本没起过身。
这些她都考虑不过来,眼珠子转转,疼痛让她昏沉。
“我不想喝了,”婉容团在榻上,撇过头,不想再喝米汤,没什么劲道。
“香浮乳酪怎么样,朕让人盛凉了,现在用下刚好。”李君瑞也不勉强,立时放下仅喝了几口的米汤,就转手取来了乳酪。
乳酪盛在水晶玻璃盏里,顶上一层剔透的浮光,看着就起食欲,婉容挨在他的身上,敷衍的点了头。
自从那日差点没把她掐死在假山下,除开十五动弹不得,他就对她千依百顺,好上天。
早起去了前殿,午时前就回来,陪她一起用了膳,陪着她歇下午觉。等她睡熟了再回前殿去,这边刚醒,他就又过来了,见缝插针的来回。
至于那日的问题,婉容再没问,他也没提,两个人分外和谐的沉默。
只是各自的酸疼也就各自知道,婉容下意识的确定,她身上除了那莫名其妙的每月十五,还有其他毛病,该死的李君瑞知道的一清二楚,而只字不提。
琢磨来去,总觉得章太医也是帮凶之一,要想知道怎么回事,得另想办法。
香浮乳酪,香滑清口,入口即化,润了喉咙,自是舒爽,婉容喝下半碗就叹了口气,“挺好的,你也吃点。”
李君瑞用绢子擦了擦她的嘴角问,“你不要了。”
“饱了,”她抱了他的腰,假意闭上眼,示意想睡。
李君瑞捏了捏她养的跟小猪一样红润的脸,满意的把剩下的半碗用尽,就搂着人阖目躺下。
过了约有半个时辰,身边的人动了一动,李君瑞把人安稳的放下,自己轻手轻脚的起身,去外间穿了便服,就往前殿去。
屋里本是宁静非常,不过须臾功夫,窗台处就探出个脑袋来,鬼头鬼脑的张望。
本来躺在榻上,睡的云里雾里的婉容忽的睁开眼,半伏起身道,“怎么回事,屋里进不来?”
探脑袋的那人就一双眼挂在窗台处,小心翼翼的回话,“从寒守着门口,新来的几人都厉害,奴婢打不过。”
“那你跳进来,”婉容往旁边让了让。
穿着天青色短衫的玉盏轻巧的跳进了窗台,竟然还是赤着袜。
一进来就低着头,坳着肩,细小如私语道,“主子,钟公公在外头看着呢,奴婢得快点回去。”
玉盏这回遭遇,唯一晓事的就是不好因自己的过错连累了旁人,如今做起事来就畏手畏脚,不敢如刚来时那般肆意。
婉容看着未免有些可惜,不过她要是再不长进,也是没法子在宫里呆下去,取舍之间于己于人还是现下更好。
“你说你什么都懂一些,那你懂医术吗?”她也知道这般鬼鬼祟祟的耗时不能太长,索性直切正题。
玉盏瞧了她一眼,犹豫,“皮外伤还能看,其他……”
就是不能,行不通了,婉容有些失望。
“怎么,主子身上不舒服,章太医也不成?”玉盏疑问。
“诶,你们十二道门有专长妇道人家的病症的吗,当然女医更好?”婉容不死心。
“妇道人家,女医?”玉盏跟着念叨,吃惊的瞪大眼。
婉容面皮一红,难堪的撇过头去,真是难以启齿啊。
“主子,”玉盏拉了拉她的袖子,“你是不是想生娃娃。”
“你……”这下轮到婉容看着她惊讶,真是难得通透。
“这有什么奇怪的,云姑姑每月看着您换洗,就开始心情不好……”玉盏张张嘴觉得自己可能又说多了,垂眉敛目不敢吱声。
“那到底有没有?”婉容心下一颤,也觉得不好受。
这叫什么,无知就不难受,一有知觉就挂心,没有结果,怎么放的下。
“有,怎么没有,”玉盏肯定的点点头,“当初奴婢就想跟云姑姑提蔺师娘,是姐姐说,宫中有那么多名医,咱们这些个粗人根本排不上号,让奴婢别瞎搞乱。”
现在的婉容有点病急乱投医的意思,只觉得宫里上上下下的人都不肯跟她说实话,抓住玉盏这条线,怎么可能放的。
“她在哪里?能请过来吗?”
“能啊,她就住在京郊的安县,何师叔每日三诊,她就熬汤煮药,除了门里的人,极少有人知道她懂医术,可她的的确确是上一代医门师祖的亲传弟子,何师叔还是蔺师娘教出来的。”
玉盏言之凿凿,不知想到了什么,握紧拳头在空中挥了挥,恨恨道,“姐姐喜欢鹿小子,愿意跟从蔺师娘一般,做他身后的人,偏偏鹿小子不答应,说是不肯耽误她,着实可恨。”
婉容,“……”
“安县离这里有多远?”如今她对于八卦实在兴奋不起来。
“啊,不远吧,”玉盏一脸迷糊,哪个跑江湖的也不敢来京城作乱,一般都是自行规避的存在。
婉容沉默,细细思量了半天,一时也没有好主意,“她真的那么厉害。”
“那是当然,”玉盏对这个万分肯定,“您想想奴婢师叔的名头,何道人您听过吧。”
“是他!”还真是如雷贯耳,前些日子,钟公公刚跟他提过,李君瑞的寒毒不就是他治的。那按照玉盏的说法,他身后名为妻子,实为师傅的蔺师娘,必然在医术一道高出一筹有余。
此时的婉容已经信了十分,忍不住好奇的问,“怎么道士还能娶妻?”
“什么道士,那是他自取的名号,蔺师娘也很不喜欢,可他自己非要,有什么办法。”
“哦,”婉容听了大感兴趣,越发的想见这个人,可怎么见呢,真是愁死个人。
愁啊,愁得她晚膳都用不下,一碗碧梗米捧在她的手上,只见多,不见少。
“怎么了,”李君瑞连喂了她几口都不见成效,忍不住放下碗筷,伸手在她额头上摸了一把。
“诶,”婉容不耐烦的扫开他的手,眼睛直直的,还没回过神来。
这么明显的神魂失守,李君瑞掷地有声的喝道,“想什么呢。”
“怎么出去!”婉容嘴巴一张,就把心里话给掏出来了,传到耳朵里的时候,闭嘴已经晚了。
叼着筷子头,怯生生的去看人,目光微闪。
李君瑞盯着她的眼睛冷笑,“怎么还没玩够?”
“没,没有……”婉容结巴,想破脑袋都没想出一句能糊弄过去的话。
“你还要去哪?”李君瑞微眯着眼,态度不明的看着她。
婉容下意识的想说实话,有种破罐子破摔,爱咋咋地的冲动,张张嘴,眨巴眼,“要不我多带些人,出去兜一圈就回来。”
李君瑞一愣,气急反笑,“朕没听错吧!”
“咳……”婉容捂着嘴,也是为自己的胡说八道叹息,怂道,“你听错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那你是什么意思?”李君瑞后背抵着靠背,大马金刀的撑着桌面,一本正经的要求解释。
婉容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也明白过来他这是兜着圈子玩她呢,嘴角下歪,负气道,“什么意思也没有,我被你掐出后遗症还没好,胡说八道呢。”